“時澤兄,你去哪了?你沒來上課,夫子氣的臉都黑了”,舍友甲看見時澤,把他拉到一旁問。
“子光兄三四天沒有回來了,我們把書院都找了一遍也沒有找到,我有些擔心,所以去報官了”
“你去報官了!”舍友甲的聲音洪亮到所有人都知道時澤見官的事情。
其他人一窩蜂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時澤兄,你真的去衙門了?”
“我去了大理寺,向官府的人說了子光兄失蹤的事”
“同窗們,我打聽到那邊的唐慈好幾天沒有上學了,子光兄失蹤幾天,他也消失了幾天,你們說唐慈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
“有可能”
“沒有證據證明唐慈害了子光兄,你們彆亂猜”,時澤製止同窗們的胡思亂想。
“唐慈真的殺人了,還能留下什麼證據嗎?你們可彆忘了,他哥可是大理寺少卿”
“就是,就是”
這些人越說越激動,好像真的看到了唐慈殺人潛逃,唐家人包庇他的情況。
見勸不動他們,時澤慢悠悠地回到座位,拿起複習錯過課的那本書。
在唐慈不知道的時候,書院裡的流言越演越烈,甚至傳出了唐慈買凶殺人的謠言。
唐慈的身體一向強壯,喝了兩天的苦藥很快就痊愈了。
痊愈後,他沒有先去書院,而是收拾齊整,大搖大擺地朝大理寺走過去。
“蘇子光,我在去大理寺的路上”,唐慈的袖子裡塞了個玉瓶,蘇子光的魂魄就在裡麵。
“我知曉了”
蘇子光的魂魄不能被長時間被陽光照射,靈均索性把他裝進玉瓶中。白日裡他跟著唐慈出去,晚上由靈均為他念經穩固形體。
唐慈沒有殺人,行的正坐得端,麵對威猛的官府中人,他沒有絲毫退卻。
“堂下何人?所為何事?”來審理案件的正是唐慈的兄長唐端。
哪怕是熟人,唐端也得按照流程來。
“學生乃是麓山書院的書生,今日前來報案,是為了我的同窗蘇子光,他已失蹤數日,望大人能夠派人尋找”
“本官知道了,會加派人手搜尋的”
“多謝大人”
唐慈來報案是唐端的主意,
唐慈要想找出殺人凶手,就先得把自己摘出來。目前的形勢對他不利,他能主動報案,說不準會減少身上的嫌疑。
麓山書院的人看到唐慈回來上課也是目瞪口呆。
但這幾天發酵的事件,不少人不敢和唐慈再接觸。
唯有郭宏湊上來,“我的唐少,唐哥,你可算來了,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他們是怎麼編排你的”
“哼”,唐慈冷笑一聲,“還能怎麼編排我,不就說我是殺人凶手嘛!”
“啊”,郭宏驚訝地張開嘴,“你知道啊?”
談到這個唐慈就生氣,“我爹就是因為這個把我打了一頓,害得我在床上躺了好幾天。誰這麼缺德,亂說話”
唐小爺絕不會把自己被鬼嚇的發燒這麼丟人的事情講出來的。
“肯定是蘇子光身邊的那群人傳出來的!蘇子光失蹤了和你有什麼關係,休沐那日你和我在心月湖喝酒呢”
“我和他們說你沒有殺害蘇子光,這群人不信,還反問我,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幫忙了?”
“還有那群白眼狼,董浩上次還拿你一支好毛筆,書院都這樣傳你閒話,他們都不幫你說話”
郭宏的語速越來越快,恨不得把所受的氣都發泄出來。
唐慈感動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好兄弟”
“你彆替我擔心了,我已經報大理寺,蘇子光失蹤了”
“你也報官了!”
唐慈裝作不知道時澤報官的事,“還有誰報官?”
“時老二啊,聽說蘇子光失蹤不久後,他就去報官了”
“他報官是為了好兄弟。本少爺報官是為了洗清嫌疑,如若本少爺真的殺了蘇子光,敢去報官嗎?“
唐慈輕蔑地掃了一圈其他人,鄙視他們對上自己的眼睛後又逃避的行徑。
郭宏拍掌大笑,“這是給他們臉色甩了一巴掌,我看誰敢再說你的閒話”
果然如唐端所料,唐慈報官的事情傳出去後,大家對他的嫌疑少了許多,雖然還沒有完全消除,但已經比預料地好了不少。
趁著夫子沒注意他,唐慈低頭問蘇子光,“蘇子光,你還好嗎?”
“唐慈兄放心,我沒事”
“剛才你有沒有發現哪個人表情不對勁?”
“暫時沒有,這些人的反應都正常”
“過會,我去貳字班探探,你仔細看看有沒有人不對勁。我哥的懷疑不無道理,素日裡你與人為善,又不喜出門,凶手估計就是書院裡的人”
唐慈答應蘇子光時雄心壯誌,可真查起來發現真的是難,什麼線索都沒有,他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查起。
下學後,他飛快地跑出去,臨走前還給郭宏丟了句話,“郭宏,幫我收拾東西”
下學後,書院的許多學生都看到唐慈疾步衝向貳字班。
“這不是唐慈嗎?他還敢來書院?”
“他又不是殺人凶手,怎麼不敢啊?”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他今天去報官了,殺人凶手敢去見官府嗎?”
“他怒氣衝衝地是要去哪?”
“估摸找人尋仇去了,蘇子光失蹤的事情賴到他身上,他能不生氣嗎!”
他們指著唐慈的背影分析地頭頭是道。
貳字班的書生們,見到了唐慈沒有一個好臉色。
“唐慈,你害了子光兄,還敢來書院”
唐慈呸了那人一臉,“你有證據我是凶手嗎?你說我是凶手,我還說你是凶手,你殺了人栽贓給我!”
“你——”那人被他氣的說不出來話來。
貳字班的人吃了虧,時澤不能坐視不理,他走出來,“唐少爺,不知您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唐慈才不管他陰陽怪氣的話語,也不管貳字班裡的人憤怒的眼神,圍著所有人轉了一圈,“你們誰和蘇子光同寢吧?”
不是誰都有和唐慈硬杠的勇氣,蘇子光的兩個舍友站了出來,“我們,還有時澤和蘇子光同寢”
唐慈開始盤問,“蘇子光什麼離開學院的?”
“休沐那天晚上的戌時”
“他為什麼晚上離開學院?”
“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沒說原因”
舍友甲和舍友乙在唐慈麵前乖巧地跟隻貓似的,唐慈問什麼,他們答什麼。
有人看不慣唐慈地作態,“你問這些做什麼?”
唐慈白了他一眼,“光靠官府找,得找到猴年馬月去,身為他的同窗,我們也得幫忙找啊”
他轉頭又問時澤,“那你呢,有沒有看見蘇子光?”
“我一早就出去了,晚上回來的晚,一天都沒見到子光兄”
唐慈隨口問一句,“你一天做什麼去了?”
貳字班的人早看他不爽了,見他耀武揚威的徹底怒了,“唐慈,你又不是官府的人,憑什麼盤問我們,你是在懷疑我們對子光兄下手了?”
唐慈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當場就懟回去,“你吵什麼吵,是不是做賊心虛!”
“你!”
“你報了官又如何,誰不知道你哥是大理寺少卿,替你遮掩還不是易如反掌”
說他就說他,扯到唐端,唐慈就不開心了,罵他沒長腦子,“你沒長腦子,不知道官員要避開親友的啊”
“唐慈,你要太過分!”
唐慈扯著嗓子喊,“我過分還是你們過分,阻攔我查線索,你們是不是共犯!”
貳字班的人氣的說不出話來,差點要跟唐慈動手。
時澤見情況不對,忙攔著其他人,“大家不要生氣,都是為了找到子光兄。唐少,休沐那天我去城裡的商鋪打聽棉衣的價格,天氣逐漸寒冷,要買一件棉衣禦寒”
唐慈瞥了其他人一眼,“還是時老二最上道,瞧瞧你們”
晃了一圈,沒問出什麼線索,和同窗的關係越來越差,唐慈拔起腿趕快溜走。
氣的貳字班的人跟時澤抱怨,“時澤兄,你攔著我們乾嘛”
時澤仍是好脾氣地說,“唐慈有一句說的對,官府尋人得尋到猴年馬月,我們自己也得想辦法”
眾人皆說不出來話,默默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時澤看了看其他人,也默默地將書桌整理好。
離開貳字班後,唐慈問,“蘇子光,你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
“沒有,他們的神情都很正常”,蘇子光的聲音有些落寞。
唐慈不禁說,“你也夠倒黴的,被人推到湖裡,還不知道是誰,這可怎麼找凶手”
蘇子光被說的啞口無言。
滿腦都是線索的唐慈在門口接過郭宏手裡的背包,顧不上他要說話的神情,轉身就往自家馬車上走。
郭宏對著唐家馬車的身影在心裡默默流淚。
回到家後,唐慈把蘇子光交給了靈均,靈均給蘇子光貼上一道符,滋養他的魂魄。
唐府鬨鬼的事情不能大肆宣揚,唐慈專門在自己的院子裡找了一間客房,讓靈均住下,用法術時刻滋養蘇子光的魂魄。
晚飯後,唐慈,靈均和蘇子光兩人一鬼坐在一起,商討今天的事情。
說了半天,線索還是沒有,唐慈頭疼地問,“蘇子光,你真的沒有任何印象嗎?”
蘇子光愧疚道,“沒有”
“哎”,唐慈拍了一下桌子,病急亂投醫道,“不會是時老二害的你吧!”
“我和時澤兄之間沒有矛盾,而且以前他也約我出去談過事情,隻是從來沒有出過學院,這是第一次而已”,蘇子光為時澤解釋。
“那你平常跟誰關係不好?”唐慈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蘇子光瞅了他一眼,“你”
唐慈噎了一下,“除了我呢?”
“那沒有了”,蘇子光飛快地說出這一句。
“那你這樣說,嫌疑最大的還是我,可我不是凶手啊!”唐慈煩躁的抱頭,“可惡,我哥不能幫我,不然真的會被禦史參包庇罪”
“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靈均也稍微思索了一下,“這才第一天,我覺得還是再等等,時間一長,凶手自然會露出馬腳的”
“也隻能這樣了”
在唐慈對線索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消息讓整個書院沸騰了起來。
蘇子光的屍體被人發現了
第一個發現蘇子光屍體的是一個富商,他心血來潮想附庸風雅一番,大手筆地包了一個花船,遊覽在心月湖上,他的懷裡摟著一個美人,正樂嗬嗬地聽曲時,下人們的尖叫聲擾的他心煩,後來才得知船夫撈魚時,撈上來一個屍體。
富商嚇的連滾帶爬地下了船,花船的老鴇哭唧唧地報了官。經過仵作的驗屍和書院夫子的指認,證實了屍體正是蘇子光。
蘇子光的屍體找到了。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幾乎炸懵了所有人。
有人痛惜,有人惋惜,有人唏噓,還有人痛苦。
哭聲最多的人貳字班的人
“嗚嗚嗚,子光兄”
“子光兄,你死的好慘”
時澤也難掩內心的悲痛。
唯一感到開心的也隻有唐慈了,他說,“我們去看看你的屍體上有沒有什麼線索,正好也給你把屍體收殮了”
蘇子光受寵若驚,他還以為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多謝唐慈兄”
等見到了蘇子光的屍體,唐慈後悔了,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
“嘔”,唐慈扒著門框吐得昏天暗地。
蘇子光擔心的問,“唐慈兄,你沒事吧?”
“我”,唐慈說了一個字,又繼續吐,“嘔—”
把苦膽都快吐出來了,唐慈才稍稍緩過來。
蘇子光見他臉色蒼白,不忍心地說,“要不還是算了吧”
“算了,那我豈不是白吐了。我能忍住”,唐慈深吸一口氣,用手帕捂住口鼻,視死如歸地再次進了房間。
蘇子光的身體躺在床上,全身泡的發白、浮腫,有些裸漏的皮膚從身體上已經脫落。
頭回見到屍體,唐慈差點又忍不住吐出來,他壓下心口內往上湧的惡心,觀察了一會蘇子光的身體。 不過他不是仵作,沒看出什麼線索。
從仵作那裡,他也沒問出什麼線索。
唐慈給衙門的人塞了一些銀兩,拜托他們先不要把蘇子光的屍體放入義莊,給他幾天時間想辦法解決。
他出手大方,身份不凡,衙門的人樂意做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