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小漁吐出一串泡泡，煩躁的甩著魚尾，周圍的魚群嚇的不敢靠近。被方清然趕走後，她一直待在水塘裡，也不敢出去。

沒人在夜裡送吃的，也沒人往水塘裡丟大把的魚食了，小漁餓的見魚就打，荷葉的梗都被她的魚尾抽的東倒西歪。

咕嚕咕嚕，她又吐出一串泡泡。都已經好幾天了，清然姐姐應該不會生氣了吧，小漁慢慢的從水麵探出頭，用她不太聰明的腦袋思考這個事情。

小漁瞅了走廊一圈，見沒人，眨個眼就消失在魚群中。

房內

和往常一樣，方清然在榻上讀書，小漁觀察她好一會兒才敢出現在房內。

“清然姐姐”，小漁垂頭，坐在她旁邊，“我知道錯了，你罵我吧”

方清然放下書，看著她嚴肅地說，“小漁你看著我”

小漁忐忑地抬起頭，對上她嚴厲地目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以往見到小漁可憐地模樣，方清然興許會有些心軟，因為這次事件太過了，方清然必須教育她，“小漁，你天真燦漫，率性而為，不通世事，這些都無妨。但你切記一點，我們是普通的人類，你的法術對我們來說是一場災難，哪怕你的出發點是好的”

小漁第一次被方清然嚴厲斥責，嚇的她屏住了呼吸，“我記住了，清然姐姐”

“那你還生我的氣嗎？”

“已經過去了”

“真是太好了”，小漁牽著方清然的手指，“我還擔心你以後都不理我了”

方清然又輕聲問，“那天你沒有受傷吧？”，她問的是小漁被靈均發現的事情。

“沒有”，小漁眉飛色舞地說，“那個道士是個好人，他就嚇唬嚇唬我，讓我不要對普通人用法術”

“你呀，真是臭小漁”

“嘿嘿嘿”，小漁捂著肚子裝可憐，“這幾天我好慘的，我都沒吃飽過。清然姐姐，我們出去買些吃的好不好？”

方清然見她捂著肚子喊餓，不禁心軟，答應帶她出去。

方清然先一個人出門，離開方家後，小漁即刻到了她身邊。

大街上，小漁見到吃的就往嘴裡塞，跟餓死魚投胎似的。

“清然姐姐，你快看，孟公子在那”，眼尖的小漁發現了孟回舟。

聽到有心上人的身影，方清然欣喜地朝小漁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見到了孟回舟。

她兩和孟回舟的距離不算遠，正好看到孟回舟和身邊的人說話。

方清然的眼睛往左移了一寸，發現和孟回舟說話的人竟是李語柔。

幾乎是瞬間的事兒，方清然轉身背對二人，還讓小漁站在身側擋住她，“小漁快擋住我”

“哦，哦”，小漁站在她身邊。

“清然姐姐，那是孟公子，你怎麼不過去啊？”小漁不明白她的做法。

方清然也不明白為什麼她要躲著，在看見他們在一起的瞬間，她心裡惴惴不安。

偷偷地看了他們一眼，方清然心裡的感覺像是書鋪裡的那回。

兩人說著，笑著，愉悅的氛圍插不下第三個人。

李語柔眼中的愛慕還是那麼熟悉，令她心驚的是，她感覺到了孟回舟對李語柔到親近。

方清然咬住下唇，不知所措，就這樣怔怔的望著他們。

察覺到方清然的表情不對，小漁看了孟回舟那邊一眼，對她說，“清然姐姐，我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那你小心”，方清然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小漁裝作買東西的客人，“潛伏”到他們身邊。

這次的相遇純屬偶然，李語柔出門散散心，孟回舟則是把抄寫的書籍送到書鋪。

既然遇到了，孟回舟自然要表達自己的感謝，“多謝李小姐”

“孟公子苦讀多年，對科舉胸有成竹。我也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李小姐過謙了，回舟感激不儘”

孟回舟感激是真，對李語柔有好感也是真。他知道目前自己沒有能力談婚論嫁，麵對這樣的真情實意，他唯有感激不儘。

偷聽的差不多，小漁又回到方清然身邊，“清然姐姐，他們說……”

“彆”，方清然伸手拒絕，“小漁，我們回家”

小漁懵懵懂懂地跟著回家了。

回家後，方清然渾渾噩噩地坐在榻上，不知道想著什麼。

小漁往嘴裡塞東西，眼睛沒離開過方清然，見她失魂落魄，開口喊，“清然姐姐”

“清然姐姐”

“啊！”，方清然回過神來，“怎麼了，小漁”

“你看起來角色不太好，孟公子就在前麵，我們為什麼回家啊”

方清然擠出一張笑臉，“孟公子可能喜歡上語柔姐姐了”

“什麼！”小漁驚掉了手裡的吃食，“他不是你的心上人嗎？”

“可我從未跟他說過我喜歡他啊，他也沒對我表露過心意”，方清然淒慘的笑。

小漁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清然姐姐，要不要我…………”

她的話嚇得方清然連傷心都沒有心思了，驚慌失措的說，“小漁，你不能殺人啊”

“清然姐姐，你想什麼呢，我哪敢殺人啊”

方清然拍了拍心口，“你嚇到我了”

“清然姐姐嚇到我了才是！”小漁咬下一口肉乾，“我能使個法術讓孟公子愛上你”

方清然搖頭，“不必了，強扭的瓜不甜。法術有效，他能愛我一時；法術失效時，就是他恨我的時候。他不愛我也就罷了，何必讓他恨我呢”

“那他們說的話你還聽嗎？”

方清然沉默了片刻，“我聽”

小漁一五一十講述兩人的對話。

方清然這才反應過來，孟回舟明年科舉的事情。

方家少爺做生意是把好手，卻不是讀書的材料，方清然就是現在去問他，也問不出什麼來。

方清然沉思須臾，“小漁，你能幫我個忙嗎？”

“清然姐姐，你說！”小漁拍著胸脯，頗有有種豪邁的氣概。

“你能幫我買一份筆墨紙硯嗎？”方清然拿出一包銀兩放在小漁的手心，“要店裡最好的那種”。

“交給我吧”

方清然真實地體會到度日如年，在她的盼望中，小漁可算回來了。

“清然姐姐，東西都在這裡了”，小漁把懷裡抱著的木匣放下來。

“謝謝你，小漁”

方清然一一打開買來的木匣，見小漁所買的筆墨紙硯都是極佳，露出回來後的第一個笑容。將其他三樣的匣子蓋好，方清然盯了裝紙張的木匣良久，拿了最上麵的一張紙，寫了一句話塞在了最下麵。

做完這些，她又囑咐小漁，“小漁，這些你能幫我送到孟公子家嗎？”

“都交給小漁吧”

小漁走後，方清然才卸掉全身的力氣，坐在榻上，捂著放在狂跳的心口，她這輩子頭一回做這麼出格的事。

孟回舟的家很容易打聽出來。兩隻胳膊抱著木匣，小漁蹦蹦跳跳來到了孟回舟的家門口。

“咚咚咚”

“吱呀”

孟回舟打開門，見到一位可愛的姑娘站在自家門口，“請問姑娘是哪位？”

“拿著”，小漁把懷裡的東西放到孟回舟手裡。

孟回舟捧著木匣手足無措，“這是？”

“方清然小姐讓我送給你的”，小漁解釋，她順手拍了拍孟回舟的肩膀，“好好讀書”

望著小漁的背影，孟回舟哭笑不得，心想：方家的丫鬟還挺有趣的。

回了房間，孟回舟見到了方清然送來的筆墨紙硯。

孟回舟撫摸盒中上好的宣紙，順滑的手感令他愛不釋手，他愛若珍寶的一張張數清宣紙的數量，最後發現一張寫了詩的紙。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白紙黑字，字字分明。

字跡娟秀，明顯是姑娘家所寫，這紙放在他這裡可不保險，萬一被人發現……慘痛的後果令孟回舟頭皮發麻。

他點燃了自家的蠟燭，將這張紙放在火上，親眼看著所有的字跡都化為烏有，才把剩下的扔在地上，踩滅上麵的火種。

做完這一切後，他又回到了桌前，望著桌麵上擺放整齊的幾個木匣，苦笑道，“我可怎麼還啊”

做了人生中最大膽的一件事，方清然的心也不平靜。

她坐在水塘邊，兩個丫鬟離的很遠。碟裡的糕點一塊接著一塊被她扔進了水裡，砸出很大的水聲，嚇得不少魚躲到一旁。

小漁頭疼的看著魚群們爭搶整糕點，心中嘀咕道，“清然姐姐真奇怪，以前的糕點都是捏碎了丟進來，現在都是整塊整塊的丟”

已經有好幾天，方清然不敢邀李語柔一同玩樂，自己一個人悶在家裡。

小漁怕她悶出病，也是被她喂魚的方式嚇到了，一個勁纏著方清然出門散散心。

方清然被小漁纏的沒辦法，隻得答應她的請求。

世事就是如此折磨人，你渴望見一個人的時候卻總是見不到，你沒心思的時候偏偏讓你遇見。

方清然的內心是掙紮的。說實話，見到孟回舟，她自然是高興的，可想到孟公子喜歡的人是她的朋友，她真的開心不起來。

小漁跑去買東西了，也不在她身邊，她連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

“方小姐”，孟回舟驚喜道。

“孟公子”，方清然低頭，不敢看他。

“回舟謝過方小姐”，孟回舟道謝。

“孟公子不必客氣，我隻是不忍明珠蒙塵罷了”

要是前幾天，方清然定會開心地和孟回舟親近。可知道了“真相“，她竟有些許的心酸。

小漁回來後，就看見二人相對而立，“這兩人咋回事，清然姐姐你說啊，說你喜歡她”，她比當事人還要著急。

“實在不行”，小漁豎起兩根手指，狡猾地笑，“我再幫清然姐姐一把”

“我看不行”

“為什麼不行！”

這聲音有些熟悉，小漁僵直了身子，扭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道長，我就是說說而已”

“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靈均故意板著臉。

“沒有，我哪會忘記”，小漁著急解釋。

說來也巧，靈均到城裡給一戶人家念《養生經》，無意間發現小漁躲在角落裡，看見她熟悉的動作，預感她又想乾壞事，便走過來製止。

“沒忘記就好，我會時刻盯著你的”

靈均嚇唬她幾句，就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小漁嚇的再也不會動任何的心思了，心裡哭唧唧地去尋方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