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鬆上門,老老實實的說了一遍,不敢有半點添油加醋。
許懷義聽了後,臉上一點意外之色都沒有,更沒發火,隻平靜的跟徐長鬆道謝。
徐長鬆忍不住問,“你想咋辦?”
不會也去把許懷禮的腿打斷吧?
許懷義卻一臉不在意的道,“我最近忙著呢,實在沒空去理會他,不過徐大哥,回頭還得麻煩你,把這件事說出去,總不好惡名都叫徐有田給背了。”
外村那倆,是徐有田找的幫手,被打斷腿送回去後,那兩家裡也沒有來興師問罪的,畢竟當賊被抓還打斷腿這事兒,傳出去太丟人,隻會儘量瞞著,省得連累同族兄弟,哪裡還有臉來要說法?
但徐有田不一樣,他是本村的,又姓徐,徐家人為了自家族裡的名聲著想,也會儘力幫著找補和挽救一下的。
現在,就是個機會。
汙水往許懷禮頭上潑一點,徐有田就多少乾淨兩分。
這道理,徐長鬆自然明白,他訝異的問,“你確定?”
原本,他以為爹讓他來跟許懷義說這事兒,一來是個解釋,多少能緩解下雙方的關係,二來就是賣個好,把處置權交給許懷義,他們徐家沒想著把這事給宣揚出去,可誰能想到,他們不打算利用這事兒,許懷義自己卻要捅出去。
這事捅出去,對他可算不得好。
而且,許家的名聲勢必又要被敗壞一波,他現在已經讓徐家人不滿意了,難道連本家都要得罪光了?
許懷義點點頭,“徐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事實就是事實,我打人的時候能按規矩辦事,現在沒道理就藏著掖著。”
徐長鬆麵色複雜的離開,一路上都不知道是個啥心情,回到家跟親爹一說,徐村長也沉默了,良久後,才歎息一聲,“爹還是小看了他啊……”
徐長鬆憋了太多的疑惑不解,“爹,您說他是真想捅出去,還是故作姿態給咱們看?”
徐村長道,“甭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你就看結果就行了。”
“啥結果?”徐長鬆還是覺得難以理解,“讓許家人對他更不喜嗎?他現在,還不如私底下去跟許懷禮打一架出出氣呢,也總好過這樣做吧?”
徐村長意味深長的道,“這樣做,比直接打許懷義一頓,還要讓他難受。”
看似放過了,實在這報複的手段,可一點不比打斷腿輕啊,畢竟這是要讓許懷禮成為敗壞許家名聲的罪人了。
而且,這些話還是從他們徐家人嘴裡說出來,許家想怨他都沒有像樣的借口,誰叫,他還是受害者呢。
徐長鬆琢磨了一會兒,也反應過來,“他,他這心計手段也太多了吧……”
這樣的人,難免叫人生出忌憚疏遠的心來。
徐村長卻不甚在意的道,“他的心機手段都是用來自保,隻要不是害人牟利,就可以處。”
聞言,徐長鬆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臉色都變了,“爹……”
徐村長打斷,“行了,爹見得人多了,還能看走眼?他本性不壞,而且,厚道仁義也不是假的,跟他處,隻要不觸及他底線,他就不會拿那一套來對付你,你用不著怕。”
徐長鬆卻還是有些狐疑。
徐村長瞪眼,喝斥道,“你不跟這種機靈人處,難道喜歡跟徐有田那種蠢貨打交道?”
徐長鬆趕緊老實請罪。
徐村長這才哼了聲,放過他,他這個大兒子,哪兒都好,就是太老實,老實的都有點愚了,正該要跟許懷義這種人多交往才是,偏偏卻怕上了,簡直要白瞎他一番心意。
壓下脾氣,他轉而打聽,“懷義說他忙,忙啥呢?他該準備的不是早就都準備妥當了?”
徐長鬆斟酌道,“好像說要去山裡轉轉。”
許懷義的一舉一動,徐村長都很在意,聞言,就琢磨起來,“去山裡轉轉?難道是他在山裡找到了啥東西?”
徐長鬆則猜測,“他這是還想去挖人參?”
徐村長搖頭,“他不像是那種投機取巧的,八成是旁的。”
徐長鬆又猜道,“難不成打獵?”
徐村長擺擺手,“行了,彆瞎猜了,你直接去問問他。”
徐長鬆頓時頭大,現在他是真不想見許懷義啊,他爹卻偏偏硬撮合他們倆,可真是要把他給愁死了,“爹,我總去不合適,容易讓人瞎想,過兩天再去行不?”
好歹給他個緩衝喘氣的機會啊。
“瞧你這點出息!要不是長柏歲數跟懷義差的多,老子就把這機會給你弟弟了,哪能輪到你頭上?”徐村長嫌棄的橫他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徐長鬆悻悻笑了兩聲,這話還真不會傷到他,甚至,他求之不得被剝奪這種‘好事’。
徐村長隻是暫時放過他,三天後,就催著他去顧家。
徐長鬆萬般無奈,隻得硬著頭皮去找許懷義,怕錯過,還特意大清早就上門了。
彼時,許懷義正跟顧小魚圍著院子跑圈兒,爺倆一前一後,跑的滿頭大汗,見徐長鬆走過來,顯然是有話要說,這才停下。
顧小魚明明也已經累的雙腿發軟,氣喘籲籲,卻還抿著唇,絕強的往前跑。
許懷義喊了聲,“還有倆圈呢,不許偷懶。”
徐長鬆見狀,忍不住問,“你這麼折騰孩子乾啥?看他都累成啥樣了,他才多大,五歲的孩子,身子骨可禁不起這麼打熬……”
許懷義用衣袖擦了擦汗,不以為意的道,“沒事兒,我心裡有數,就是跑跑步,等逃荒時,遇上壞人,打不過,還能跑路,這可是救命的本事。”
徐長鬆,“……”
這麼教育兒子合適嗎?
許懷義沒跟他兜圈子,直接問,“徐大哥找我有事兒?”
徐長鬆回神,想委婉點找個由頭,可對著許懷義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眼,應是沒敢拐彎抹角,乾巴巴的道,“那啥,就是想問問,你最近光往山裡跑,是有啥事兒嗎?”
許懷義大刺刺的道,“也沒啥大事兒,就是想試試能抓頭野豬不,可惜,這麼多天,連跟豬毛都沒發現。”
徐長鬆,“……”
沒發現野豬,不是該慶幸嗎?
許懷義話鋒接著一轉,“不過,倒是找到些吃的。”
徐長鬆愣住,“啊?啥吃的?”
許懷義隨意的道,“山裡能有啥,也就是核桃啊,栗子啊,大棗,還有梨、柿子啥的,都不是稀罕東西,頂多當個零嘴,能糊弄糊弄肚子……”
徐長鬆,“……”
這語氣聽著咋那麼讓他想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