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義送走一波波的人,再次表明了態度後,心裡安穩了不少,晚上也能睡個踏實覺了,他自己或許不知道,但顧歡喜作為枕邊人,感觸是最深的,男人看著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實則最是心軟,也最重情義。
她撇下那些人走,沒有什麼負擔,可他卻做不到,非得再給他們一次機會。這樣的性格,說難聽點,是優柔寡斷,是聖母爛好人,可又何嘗不是一顆赤子之心?
要不是如此,當初,她也不會看上他了。
如今,他心裡輕快了,乾啥活兒都哼著小調兒,那愉快又期待的樣兒,不知道還以為是在為去春遊做準備,而不是逃荒。
顧歡喜也隻當看不見,她正數著時辰,等出月子的那天。
兩日後,總算是滿月了。
雖說這一個月,她也能用熱水擦身,也能在院子裡轉轉,可到底不自由,尤其不能爽快的洗澡洗頭,把她給難受的……
現在可算是解放了。
吃了早飯,許懷義隨便扯了個理由,把顧小魚帶出去,給她騰出足夠的時間,她進了房車,終於痛痛快快的洗了個熱水澡,從頭到腳打理清爽,吹乾頭發後,換了乾淨的衣服,還喝了加上紅糖熬熱的黃酒發了次汗,有沒有寒氣的,這個儀式感得有。
彆說,這法子還挺有用,喝了沒一會兒,汗就發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她覺得是輕快了不少。
於是又洗了一遍,這次換好衣服再出來,整個人猶如新生一般,從裡到外都透著舒坦。
這一個月,阿膠口服液,她就沒斷過,除此外,還時不時的就偷偷進房車裡喝碗雞湯補補,雞湯裡加了人參,雖說那人參是後世人工種植的,比不得野生,但效果多少還是有的,這麼補下來,原主的身子總算是能看了,不再賴唧唧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刮跑,如今的她臉色紅潤,眼裡有神,身上也長了點肉肉。
不光她,閨女也不再是剛生下來時,跟貓崽子似的那麼細弱了,小臉白胖胖的,手上還有了可愛的小窩窩,咋看咋招人稀罕。
許懷義回來後,瞅著她的眼神亮的跟賊看見銀子似的,從媳婦兒懷孕,他就吃素啊,這都多長時間了,能不惦記肉?
顧歡喜隻當沒看見,跟他商量起閨女過滿月的事兒,就是不請客,自家人還是要好好整一桌子菜來慶祝下的。
說起閨女,許懷義就顧不上想三想四了,他沉吟著道,“按說,要送紅雞蛋,可現在雞蛋咱也買不著啊,喜餅的話,咱們倒是有糧食,我也會做,可太惹眼了……”
顧歡喜道,“那就什麼也不送唄,咱們又不收禮、不辦酒席的。”
許懷義遲疑,“那樣合適嗎?”
顧歡喜淡淡的道,“有什麼不合適的?現在是古代,你知道生閨女叫什麼不?弄瓦之喜,哼,在村裡沒幾戶人家給閨女辦滿月酒的。”
聞言,許懷義立刻拍著胸口表忠心,“媳婦兒,那是他們迂腐,在咱家,女人地位才是最高的,你放心,你老大,閨女老二,我老三。”
顧歡喜能讓他糊弄了?“行了,少貧嘴,你直說,到底想送啥?”
許懷義試探著道,“你覺得送豆腐,咋樣?”
顧歡喜愣住,“豆腐?滿月酒有送豆腐這一說嗎?”
許懷義道,“咋沒有了?豆腐的諧音是啥?都福啊,送豆腐,就是送福氣的意思,鄰裡之間處的好的,送塊豆腐既顯得親近又寓意美好,一舉兩得。”
顧歡喜斜睨他一眼,“是一舉三得吧?做豆腐,多實惠啊,一斤豆子,弄好了能出四五斤豆腐呢。”
這冤家,精明起來的時候,也沒人比的上。
許懷義嘿嘿傻笑。
隨後,他就泡上豆子,等到下午,豆子泡漲了後,提著水桶去村裡的石磨打漿,有人看見了,不免要好奇的問,許懷義也沒瞞著,於是,很快,村裡就傳遍了,一時間,大家都知道許懷義的媳婦兒還有這麼一門手藝。
在眼下,做豆腐確實算得上是門手藝了,能養家糊口,勤快點的,說不定還能過上小富日子,但這門手藝,向來不外傳。
所以,這顧家的閨女,娶得的是真不虧啊。
眾人感慨的同時,也有人在看許家的笑話,瞧瞧,把這一家三口攆出去,該後悔了吧?這可是會下蛋的金雞啊,擱誰家不得好好供起來?
如今許家的人,自從被許懷義撕下臉皮後,就不怎麼在外頭行走了,都嫌丟人,前些天,李秋花還在外頭控訴許懷義虛偽奸詐、無情無義,為許家叫屈,可旁人附和的少,大多都是當樂子聽,沒人跟她同仇敵愾,畢竟誰都不瞎,許家以前咋欺負許懷義的他們還能不知道?現在這麼說,不過是給自己找補,想往臉上再戴一張皮而已。
再說,徐村長都表態了,他們還能傻到跟許家站一邊?
所以,李秋花想搞事兒,卻沒掀起一點風浪來,白白自個兒當了次笑話,還氣的小病了一場,這才好利索,就忍不住出門扯閒篇,結果,就又聽到這番話,當即氣炸了。
“顧歡喜算啥金雞,還能下金蛋?我呸,她要有那本事,先生個兒子吧,絕戶頭子,還有福氣呢?掙再多的錢,那也是給旁人的!”
“我們家才不稀罕,還嫌晦氣呢,會做豆腐就能耐了?我們孩子大伯在鎮上當賬房,不用受那苦頭,每個月就不少往家拿銀子,不比她會做豆腐強?人生三苦,乘船打鐵賣豆腐,那都是拿命去填的的活兒,呸,天生的勞碌命!”
“我家小叔子,明年就是秀才公了,到時候,有稟米,有銀子,名下的田地還不用交稅,到時候手指縫裡隨便露一點,不比他們強百套?”
“他們離開許家,是他們的損失,我們少了個累贅,才更享福呢!”
“啥玩意兒啊,還我們後悔,後悔的是他們才是!這輩子都甭想回來!”
她罵罵咧咧的回到家,本想著告上一狀,結果,發現家裡的氣氛很是凝重,這一問才知道,許懷仁被辭回家了,也不是因為犯了啥錯,而是那家酒樓的掌櫃乾不下去,關門大吉了,給結了二兩銀子的工錢,換做以前是不少了,可現在,二兩銀子夠乾啥的?聽說都買不到多少糧食,而且,也沒得地方買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