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夏目麵臨著兩個消息。
壞消息:提著三大袋甜品,還得在滑板上滑一路,才能抵達稻實。
好消息:隻要十分鐘不到。
當初選這邊的排球館當成最後的目的地,就是因為這邊是距離稻實最近的。
可在夏目剛剛踩上滑板滑了沒兩分鐘,就在一個十字路口被人喊了名字。
那道聲音不高,混雜在密密匝匝的密集人群中並不顯眼,夏目也沒有聽出來是誰,但因為喊的是“貴誌”,所以他停下了腳步。
雖然他在東京的朋友不少,但巧合到幾乎每天都能碰到從前的朋友,也挺少見的吧。
況且他們還住在不同的區,連學校都離的遠遠的。
隻能說是奇妙的命運。
喊住夏目的是一個橙棕色頭發自然卷的少年,就站在路邊一家奶茶店門口,手裡拿著剛剛買到的當季新品奶茶。
他身邊站著兩個紅頭發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少年,左邊一個稍微高一些,頭發是往兩邊翹的暗紅色,右邊那個眼睛是紫色的,留著紅色的劉海。
“慈郎?”看見熟人的臉,夏目瞬間不感到意外了。
芥川慈郎,從他小學就認識的同學,兩個人當過7年同班同學,有兩年還是前後桌。冰帝網球部的正選,生平最愛睡覺和吃甜食,周末總能在各大甜品店抓到他。
聽說曾經冰帝有正選跟蹤過他的行蹤,跟蹤了一天結果看見他和立海大的丸井文太兩個人打卡了十多家甜品店,最後和立海大幾個跟蹤丸井的正選狹路相逢,雙方跟蹤人員含淚吃下分量巨大的芭菲之後遂結為親友,成立了監督一人甜食限製協會。
芥川慈郎身邊兩個人,夏目也認識,一個就是那位從神奈川跑來東京和他約飯的丸井文太,另一位是青學的菊丸英一,從慈郎曾經發給他照片中看得出來,他們關係很好。
據說這仨被征召進U17的時候住進了同一個宿舍。
“貴誌貴誌,這邊~”芥川慈郎笑著喝他打招呼。
“哇,貴誌,你手裡的袋子,是那個OOX牌子的蛋糕嗎?”
夏目看了眼袋子,原諒他對這種甜品的品牌不怎麼感冒,雖然味道不錯,但他的舌頭的確嘗不出來什麼星級之類的區彆。
隻要不難吃,統統歸為“能吃”等級。
“對,就是那家店的!”他左邊那位暗紅色頭發的少年開口,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包裝袋上。
夏目想,如果有可能,他可能會鑽進袋子裡。
“咳,咳咳。”最右邊那個紅色頭發的少年咳嗽了兩聲,左手不著痕跡推了推兩個被美食迷了眼的好友。
作為三人中最年長的人,丸井文太扛起了老大哥的擔子。
“你好呀,你就是慈郎經常說的夏目同學吧,我是丸井文太,這邊這位是菊丸英一,我們都是慈郎的朋友。”
“你們好你們好,”夏目也沒有忽略這位同學雖然不明顯但同
樣也瞄向甜品袋的目光,“我聽慈郎說過你們。”
三個人幾乎是同步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好像探頭探腦的貓貓。
三人同時做出來,殺傷力翻了三倍!
他覺得自己可能被多軌透傳染了貓控屬性。
明明原來沒有這麼喜歡貓的。
他選擇性忽視了自己開學第一天被身材圓潤的三花貓蠱惑得差點遲到開學典禮的事情。
夏目舉起袋子。
“你們要吃嗎?”
“可以給我吃一塊嗎!”
他和芥川慈郎的聲音同時響起。
夏目果斷點頭:“可以呀。”
他將左手拎的袋子往前一遞,“這一袋都給你們吧。”
三隻貓貓:“啊???!”
丸井文太驚訝:“這麼多?全部?!”
菊丸英一吞口水:“哇——你人可太好了!”
芥川慈郎眼睛睜得比他看見丸井打球時還要大:“真的嗎?都給我們嗎?!”
他已經開始搖起不存在的尾巴了。
“等等,”唯一的老大哥丸井文太憑借驚人的意誌力抑製住自己想吃的衝動,又伸手攔住兩個好友,“這很貴吧?就這麼給我們會不會不太好?”
“對哦,聽說這家店的甜品一個就夠我存好久零花錢了。”芥川慈郎也回過神來。
菊丸英一則是震驚:“連慈郎你也好存好久零花錢才買得起?!這得多貴呀!!”
三個少年雖然饞嘴想吃,但還是忍住了。
夏目擺擺手說:“沒事的,這也是彆人送我的,我一個人吃不完,而且我等下還要去找其他人一起分掉,你們在這裡就正好把這袋子分了吧。”
三人歡呼一聲:“那我們就不客氣啦——”
……
卸掉一袋負重的夏目揮彆了三隻欣喜若狂的貓貓,提著袋子向稻城實業所在地滑去。
稻城實業是東京的棒球名門,每年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棒球留學生懷揣著抱負到這裡來投入訓練。稻實棒球部近年來是甲子園常客,不乏記者們的光臨,今天雖是周末,但鑒於有稻實和同為西東京老牌強豪的市大三有練習賽,周圍也圍了不少觀戰的記者和OB們。
今天稻實和市大三的練習賽分為一軍練習賽和一軍練習賽,在兩個不同的球場舉行,夏目記得成宮鳴說的一軍的比賽場地是在A球場。
他一路上問了幾個看上去是稻實OB的中年人,終於在一片被層層防護網圍起來的綠色鐵絲網後看見了那個在投手丘上吵吵鬨鬨的金發少年。
此時稻實和市大三的練習賽進行到了第5局,比分是2:1,兩所學校的投手都將比分牢牢控製住,即便打線頑強地出擊,加起來也才扣了三分,從中可以看出雙方投手的水平之高。
成宮鳴剛剛才被打出去了一個高飛球,左外野成功接殺,但他還是撅著嘴對跑上投手丘的捕手搭檔多田野樹數落他的配球思路。
“小樹,你的配球思路還是太保守了,一點都沒有我東京王子的搭檔的氣勢在,要是換成一也或者原田學長在,一定會配更有挑戰性的球路的!”
“是是是,鳴學長。”
一邊習慣性打打嘴炮數(qi)落(fu)著磨合了半年多的捕手,成宮鳴隨意地向場外瞥了眼,見到了那抹熟悉的茶色。
天空一樣清澈湛藍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來,對著外場大力地揮了幾下手,這還不夠,他在投手丘上蹦躂了好多下,看得多田野樹倒吸一口氣。
“鳴學長省著點體力啊!你今天還和監督打賭說要完投的!”
內外野的稻實一軍們三三兩兩交流起來。
“鳴這家夥是看到誰了?女朋友?”
“那個滿腦子隻有棒球的家夥?得了吧,看見長了腿的棒球還差不多。”
“哦,他記得他昨天晚上睡前還碎碎念了好久,說是下午要好好表現一下。”
“什麼?!不會真的是女孩子吧?那個自己還是個小屁孩的成宮鳴?!會有喜歡的女孩子???”
市大三擊球手是天久光聖,一個寸頭厚嘴唇的少年,他見成宮鳴在投手丘又是聊天又是張牙舞爪蹦躂,獨留下他一個人被晾在打擊區,大聲喊:“喂——成宮鳴——什麼時候投球啊——”
球場外有什麼好東西嗎?是有棒球精靈還是有火辣的美少女?看樣子他這個對手一點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啊。稻實也太欺人太盛了,可是自己剛剛投球也沒有拿出百分百的實力來,要不是監督告訴他要收著點力氣投,他說不定也不會丟分,哦他剛剛丟分的時候在想什麼來著?好像在發呆,所以球沒有控製好,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成宮鳴到底在看誰啊?他也好好奇。
內心活動鋪天蓋地的天久光聖又等了一會兒,稻實教練組派傳令兵跑去投手丘傳了話,成宮鳴才停下蹦躂。
如果他再不開始發球,天久光聖的腦子裡就能腦補出一場電影了。
夏目見成宮鳴不著調的樣子,默默地往人群中鑽了鑽。
鳴桑一如既往高調。
但他不是很喜歡引人注目。
這種被人圍觀的福氣,還是暫時不要消受了。
接下來的比賽很順暢,一直到九局下半,雙方都沒有再失過分。
成宮鳴是因為想要在好久沒有見麵的小夥伴麵前好好表現,天久光聖估摸就是內心戲太足,激發了他的被動技能。
打完比賽,成宮鳴和人握完手就高高興興地來到場邊,用他的高分貝大聲道:“貴誌貴誌你看到我的英勇表現了吧!我第6、7、8局都把人三上三下了!”
夏目隻好頂著周圍人好奇的目光從人群中鑽出來:“是的是的,鳴桑厲害極了,尤其是對戰市大三4棒的幾個指叉球和變速球。”
不管怎麼樣,先誇一波。
被誇得臉上浮起兩坨粉色腮紅的成宮鳴翹起了鼻子,哼哼了兩聲。
“你過來,我帶你
見見的隊友和教練們!”成宮鳴大大咧咧地衝他招手。
“這人是誰?和成宮選手關係很好啊,明年的新生嗎?”
“最近也沒有學校出來一個這樣的角色吧?”
“事先聲明,鳴桑,我對加入棒球部沒有興趣。”一邊走夏目一邊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身和心都是排球的了,哼,喜新厭舊的男人,我最討厭了!”嘴上說著討厭,成宮鳴還是把人帶到了稻實眾人麵前。
卡爾羅斯吹了個口哨:“喲,鳴你的緋聞對象來了?”
後者做了個鬼臉:“略,今天我心情好才懶得說你。介紹一下,夏目貴誌,我少棒隊的後輩,雖然現在已經喜新厭舊投入排球懷抱了,但他以前可厲害了,同樣150的球速比那個降穀曉控球好得多。”
夏目感受到稻實眾人火辣辣的眼神:“鳴桑,後麵幾句話可以不用說……”
“年輕人,真的不考慮一下重新回歸棒球懷抱嗎?”卡爾羅斯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常年擼鐵的黑豹手勁不小,夏目猝不及防之下被禁錮了起來。
“咱們稻實待遇很好的。”他推薦道。
“抱歉,暫時不考慮……”夏目一縮,鑽了出來,留下一臉懵的混血黑皮遊擊手。
“你的反應力很強啊,還是我見過第一個能夠從卡爾羅斯手下逃出來的家夥。”紅色頭發的白河勝之道。
“所以,真的不考慮一下?”他問。
他們幾個三年級生聽成宮鳴念叨有一段時間了,說他有個運動天賦很好的後輩不打棒球打了排球,那架勢,像排球搶了他媳婦一樣恨鐵不成鋼。
一臉嚴肅的監督國友廣重走過來:“夏目同學是吧?你是不是有個長輩叫玲子?”
稻實眾人露出“哇去有一天居然能吃到監督的瓜”的又吃驚又好奇又蠢蠢欲動的表情。
“啊,是的,她是我外婆。”對於這種情況,夏目見怪不怪,輕車熟路地拋出一句不知道說過多少遍的話。
“哇哦~”
“酷誒!”
幾個不怕死的男生在國友監督的視線下依舊作死地湊熱鬨。
“神穀、平井、川口……你們幾個今天下午訓跑壘訓練翻倍。”
處罰完幾個不懂事的家夥,國友監督又看向夏目,目光比看自家小崽子們柔和了不少:“我叫國友廣重,和玲子前輩是一個中學的,當年我就是看了她的比賽才堅定了想打棒球的決心,可惜她後麵也不打棒球了……如果可以的話,替我向她問個好。”
夏目微微躬身:“好的,沒問題。”
夏目又將手裡兩個大袋子遞給成宮鳴,“鳴桑,這些是算是慰問品。”
多田野樹看著包裝袋,後退一步,麵露驚恐:“等等,這個牌子我聽我姐姐說過,據說一個就抵得上在銀座高級消費區的吃一頓飯了,居然有兩大盒!”
夏目又搬出之前和芥川三人說過的話,將人安撫回去。
剛剛芥川慈郎說這甜品
價格貴他還沒有太當回事,現在有了具體概念……
玲子外婆啊,您老當真是好事做儘,朋友滿天下啊……
聽完解釋,成宮鳴眼睛一亮:“哇,貴誌,你對我好好!我原諒你沒有選擇我們稻實了!”說著就開始從裡麵掏甜品。
卡爾羅斯欲言又止:“鳴你的體重……”
成宮鳴捂耳朵:“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吃完了蛋糕我才能聽見!”他舔了舔嘴唇,思考吃哪一塊。
“如果有一天你被國友監督暗殺了,我會替你在墳前擺個蛋糕塔的。”白河勝之陰惻惻道。
“如果不是鳴你還有存在的價值,我相信國友監督早就忍不住對你進行製裁了。”
隊友們紛紛道。
“我警告你們,不要當著我好朋友的麵危言聳聽!國友監督對我這麼好,雖然嚴肅了點,雖然不愛笑還喜歡控製我飲食,雖然訓練多練習重……”
朋友們突然齊刷刷止住了嘴,默不作聲地盯著他身後。
成宮鳴仍在絮絮叨叨念叨著國友監督的缺點,並且看這個架勢能夠長篇大論出一篇3000字小論文。
“成宮鳴。”一道嚴肅的聲音響起。
金發藍眼的少年動作一頓,僵在了原地,一點點將腦袋轉過去。
隊友們紛紛作鳥獸散,不管自家王牌死活。
“我吃個菠蘿味千層的吧。”
“橙子味的慕斯,我要這個!”
“紅絲絨蛋糕!誰搶了我的紅絲絨蛋糕?!”
這群人一邊吃還一邊拉著夏目嘮嗑:“您就是鳴說的那一位高人吧,謝謝您居然忍受的了鳴這麼碎嘴子的家夥!”
夏目:很難不認同。
“又能說又孩子氣又不聽勸還愛衝著隊友發脾氣說什麼‘作為我的隊友就要打個全壘打再不濟也是個安打來寵我啊’、‘你們一個個當然是要拿出百分之一萬的能力來接住打出去的球了,不然算什麼我的隊友’之類的話。”
從國友監督手裡撿回一條命正吃著蛋糕嘴上還沾著藍莓醬的成宮鳴:“喂喂喂,你們不要背著我說我壞話!我都聽得見!!!”
善良體貼的隊友們……當然是沒人搭理他啦。
“夏目,忍受鳴這麼久不容易吧。”稻實眾人一副很理解他的樣子。
夏目有點心疼他們:“各位也不容易啊。”
“哎,彼此彼此。”
他們又開始舉例:“小孩子脾氣的王牌選手,一到投手丘就鬥誌昂揚甚至乾出過教練明令讓他不能投新開發的球還是為了顯擺投出來結果被罰下場的事情。”
“還有因為身高問題每天喝牛奶,但還沒有隔壁學校的同為左投的學弟高哈哈哈哈。”
“對對對,我記得這事,還就差一厘米的身高!”
“還有還有,他有段時間為了長高天天狂塞飯,結果把自己撐著了訓練的時候直接吐了出來!”
概括的相當準確!
夏目偷偷往成宮鳴那邊瞄,一邊趁機點頭。
果然,鳴桑的脾氣大家都知道。
“那家夥雖然脾氣差了點,但勝在為人真誠,很少把事情往心裡擱。”卡爾羅說斯道。
他咬了口裹滿了巧克力杏仁醬的甜甜圈,這個甜甜圈和他的臉一個顏色。
“而且現在比剛進來的時候成熟很多了……至少在投手的自覺性這方麵。⊕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成宮鳴剛剛和一個說他話被聽見了的隊友出去石頭剪刀布決戰,把對方還沒吃的夾心果醬蛋撻贏了過去。
和稻實的隊友們交流了一下“成宮鳴飼養手冊”中的內容後,夏目又看見那個眉毛很有特色的一年級捕手,對方皺著眉,似乎在思考什麼難題。
又過了一會兒,多田野樹走到夏目身邊,悄咪咪問:“夏目君,你懂冷笑話嗎?”
夏目:“?”
夏目:“什麼?”
為什麼這麼問?
多田野樹解釋道:“因為,鳴桑這幾個月在投手丘上不高興了都要我給他講冷笑話,但是我編不出來這麼多……”
他看了看這位同樣擔任過一段時間飼養員的朋友,對方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夏目不知道該說什麼。
鳴桑,你究竟還要給我多少‘驚喜’啊?
在他以為這位“前輩”已經夠幼稚的時候,某人總能表現出來更加幼稚的一麵。
從前也沒見你在球場上這麼‘作’啊,果然還是仗著捕手寵你是不是?
“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很喜歡講各種笑話,我把他推給你吧,說不定你們能夠聊到一塊兒去。”夏目將福永的聯係方式推給了多田野樹,沒有忘記給福永招平發一條信息解釋這件事情。
這個時候成宮鳴也吃完了贏來的蛋撻,一拍大腿:“貴誌,來投球嗎?”
“不了鳴桑,我現在不投球。”
“來吧~你來都來了不投個球怎麼行?我好久沒看你投球了!”
“真不行,不過如果鳴桑你還有投球次數的話,我可以打一打你新開發出來的球種?”
成宮鳴立即一跳:“說定了!我一定要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球!”
國友監督冰冷的聲音響起:“不行,你今天的投球數量已經達到上限了。”
“不要嘛——”穿著白色棒球服的少年開始撒潑打滾。
“撒嬌對我沒用。”
“鳴桑,還是改天吧。”夏目把人提起來。
“啊啊啊啊不要啊就要今天——”
國友監督冷冷道:“成宮,再鬨下去罰你明天不準投球。”
“國友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