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晚和周娘子一塊到小五家的時候，所有的菜都剛擺好。

小五和周承澤在主桌上給夏眠晚和周娘子留了座位，待兩人落座後，這山裡新年的第一頓年夜飯正式開始了。

“今晚大家都是要守歲的，蠟燭今兒個我們可以點到天亮，火堆也會燃一整夜，所以從這會兒開始，咱們大家啊就放開肚子吃吧！”大家都要夏眠晚出來說幾句，夏眠晚穿書前就不大會演講之類的，但是自己坐在台下的時候，最怕領導說太多。所以簡單的幾句話說完，夏眠晚就示意大家可以開動了。

今晚的年夜飯尤其豐盛，小五和周承澤舉杯，兩人跟約定好似的一塊說道：“祝我們平安喜樂！”

夏眠晚的眼裡氤氳著溫暖的笑意，站起身舉起了杯子道：“平安喜樂！”

敬完這第一杯酒，大家都開始動筷子吃飯了。

本該是溫馨的場麵，隔壁的桌子上卻傳來了碗碟摔碎的聲音，大家好奇地看過去，原來是一個叫張小蓮的孩子把麵前的碗摔碎了。

看見大家都看過來了，張小蓮更慌張了，輕輕搖著頭，眼裡也帶著水霧，看起來尤為可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張小蓮有自己的名字，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個乞丐的。

張小蓮自小就沒了娘，爹又娶了後娘，有了心腸不好的後娘，親爹也就變成了後爹，尤其是後娘還生了一個弟弟。

本來張小蓮在家裡的存在感就少，還不到五歲，後媽就支使著張小蓮乾活，但是那個時候張小蓮還是有口飽飯吃的。但自從有了弟弟之後，張小蓮的存在感就更少了，而且還沒飽飯吃。

張家實在是太窮太窮了，所有的吃食都緊著兒子，於是張小蓮從以前的每天要乾很多活變成了後來的每天要餓著肚子乾很多活。

吃不飽又累的狠，張小蓮就這樣一天天的瘦下去。

六七歲的孩子看起來倒像是隻有四五歲，小小的身子走在路上，一陣風都像是能把她吹倒。

張小蓮想著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非得餓死在這個家裡不可。可是天下之大，像她這樣的小女孩又能去哪裡呢。

於是，張小蓮還是待在了那個家裡。可是，隨著家裡的境況越發的艱難，她後娘給的吃食也越來越少，到最後竟然變成了兩天才給一個窩頭，熱水管夠。可是後娘又說了，燒熱水實在是太費柴火，家裡的柴火是肯定不能讓張小蓮燒的。但是張小蓮自己撿來的柴火去燒水，她不管。

於是，張小蓮為了能多喝幾口熱水，一有空就去山腳下撿枯樹枝。就這樣，張小蓮認識了小五和破廟裡的那群小乞丐。

小五知道了張小蓮家裡的事後，覺得張小蓮實在可憐，可是小五自己都是個小乞丐哪裡幫得上張小蓮，於是也隻能多撿點柴火給張小蓮。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張小蓮的家裡出了事，張小蓮的親爹和後娘還有弟弟全死了，隻剩下了張小蓮一個人。張家本身在北地就沒什麼親戚，這一家子人全沒了，也沒有人能帶張小蓮回去養，於是張小蓮就成了一個孤兒。

張小蓮的家都讓火一把燒了，再也沒地兒去了，於是她就跑去了山腳邊，天天等著小五，最後張小蓮也就成了一個小乞丐。

……

“小蓮，沒事的，碗破了就再拿一個就是了，碎碎平安。”夏眠晚笑著說道。

張小蓮看著夏眠晚溫暖的笑意，臉都紅了，怯懦地說道：“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小薑剛才不小心撞到了我，我才把碗打碎的，姐姐你也彆怪小薑。”

坐在張小蓮旁邊的小男孩小薑愣了一下，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道歉，“好像是我撞了一下，對不起……”

小薑哪裡記得自己是不是撞了張小蓮，光顧埋頭吃飯了，這飯菜多香啊！

夏眠晚麵色如常，笑著道：“這有什麼，磕磕碰碰的都是小事，下次當心些就好了。”

張小蓮訥訥道：“嗯……”

周娘子見大家都停了下來，忙招呼大家道：“快吃啊，都吃，一會菜都該涼了！”

夏眠晚回到座位後，玉姐兒悄悄地拉了拉夏眠晚的衣袖，湊到夏眠晚的耳邊輕輕說道：“母親，我不喜歡她。”

夏眠晚點點頭，卻不讓玉姐兒說下去了。

周娘子在一邊感歎道：“小蓮這孩子也是命苦啊，這小小年紀沒了親娘又沒了爹……”

夏眠晚：“……”

這在場的，除了自己家和周家，誰不是個孤兒啊……這話說的。

“周姐姐，大過年的，咱彆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來，我敬你！”夏眠晚舉起了酒杯，岔開了話題。

周娘子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真是糊塗了，我罰一杯酒，罰一杯。”

說著周娘子一口就乾完了茶碗裡的酒。

“周姐姐，你緩著點喝，這燒刀子烈著呢！”

剛才的事仿佛就是一個插曲，大家都沒有太在意。

“母親，我和塵哥兒敬您！”玉姐兒端著茶碗道。

“哦，你們兩個敬我什麼呀？”夏眠晚笑著問道。

塵哥兒和玉姐兒兩人互相點了個頭，齊聲說道：“祝母親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好，你們也是！”夏眠晚笑著和塵哥兒和玉姐兒碰杯。

有了塵哥兒和玉姐兒開的頭，大家也漸漸放開了，互相喝了起來，當然了夏眠晚、周娘子以及一些大點的孩子喝的才是酒，塵哥兒和玉姐兒這些小豆丁喝得都是奶茶。

這時，張小蓮拿著茶碗來到了主桌，怯怯地看著周娘子。

夏眠晚見張小蓮沒說話，便也沒說話，周娘子喝了一碗酒，正有些上頭，見張小蓮這樣子忙問道：“小蓮，是不是想同乾娘或者你夏姐姐敬酒？”

張小蓮聞言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可……可以嗎？”

周娘子這下又心疼了，“你這孩子就是惹人疼，這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天可憐見的，是以前被磋磨慣了吧……”

張小蓮見周娘子這麼說，眼眶一下就紅了，“乾娘……我沒事的……”

夏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