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為強壓下被“逼良為娼”的不安,轉頭望去,龐大的寢宮顯得有些冷清。儘管外麵還是下午,但寢宮裡卻異常清涼,還略顯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檀香的香氣。
“李朝散,請隨貧尼進來。”
聲音突然從側麵傳來,何樂為並未被嚇到,因為這聲音空靈飄渺,仿佛戴著高級耳機聽到的純淨音質。轉頭一看,隻見一位大約二十歲的美麗尼姑,正低頭行禮。雖然頭戴僧帽,但無法掩蓋她完美的頭型,沒有頭發的遮擋,反而凸顯出她纖細的頸部,肌膚白皙如雪,未經修剪的眉毛顯得自然純真。
她的容貌極為細膩,即使身著寬鬆的僧衣,也無法遮掩其曼妙的身材。引領前行時,每一步都流露出豐滿的體態,寬大的僧衣在她身上仿佛變成了緊身的旗袍,顯得韻味十足。她一邊引路,一邊用一枚玉如意挑開一重重輕紗帷幕,深入寢宮,竟還有三五個相似的女尼在低聲誦經。
最後一層帷幕後,她停下了腳步,向那些誦經的女尼招了招手,她們一同退至外圍的帷幕前,隻剩下何樂為和帷幕後那道倩影。
輕紗帷幕薄如蟬翼,何樂為能看見那身影斜倚在矮腳雙人榻上。
“微臣,朝散郎何樂為,拜見永嘉長公主。”
何樂為心中有些忐忑,加上寢宮內的回音,他也不敢大聲說話。
帷幕後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手背略顯豐腴,白皙如玉,掀開帷幕一角,似乎在打量著他。
“抬起頭來。”
聲音並不蒼老,卻帶有成熟的韻味,讓何樂為想起了中學時期的女教師。
何樂為微微抬起視線,也不敢直視,隻聽見帷幕後的永嘉長公主接著問道:“聽宋尚宮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是你所作?”
“微臣惶恐……不敢……”何樂為確實心虛,因為這首詩並非他所作,隻是抄自魚玄機的詩句。
然而永嘉長公主並未讓他繼續解釋:“我還聽說,國子監崇屏上的嘲諷詩也是你寫的,還把孔穎達氣暈了過去?”
何樂為更加不敢出聲,隻是微微低頭,又聽到長公主冷哼一聲:“這些頑固不化的老家夥,氣死活該!省得整天教訓人!”
“???”
何樂為滿腹疑惑,長公主已掀開帷幕,對何樂為下令:“抬起頭來看我。”
“微臣不敢!”畢竟他是外臣,儘管女尼們守在外麵,但這樣男女獨處深閨,何樂為怎敢輕舉妄動。
永嘉長公主頗感失望:“哼,宋筠萱說你是個離經叛道的有趣人,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唯唯諾諾的奴才,雖然長得俊俏,身材也好,可真是無趣得很……”
“我怎麼就離經叛道了?”何樂為沒想到宋筠萱會在永嘉長公主麵前這樣評價他。
然而想了想,他意識到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長公主欣賞他令孔穎達氣暈,表達了對那些禮教老夫子的不滿和蔑視,明知他何樂為離經叛道,仍敢與他單獨相處,這說明什麼呢?
說明永嘉長公主是個不拘小節、豪爽的女子!
想到這裡,何樂為鼓起勇氣抬起頭,大膽地看了一眼,然而僅僅一眼,他的視線就再也無法移開了。
永嘉長公主的聲音雖帶有威嚴,但她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圓潤的臉龐讓人一見誤以為她是那位島國的乒乓球明星愛醬。無論是臉龐還是身材,都與愛醬極為相似。公主並不高挑,雙腿也不算修長,但豐盈的體態給人一種純潔而又誘人的感覺。
何樂為見識過不少美人,如齊婉言、宋筠萱等,齊婉言才情出眾,卻有江南女子的溫婉;宋筠萱則是柔中帶剛的禦姐;薩離則充滿異域風情,魅力致命;就連陳碩真,也帶有神秘憂鬱的氣質。在與她們相識交往的過程中,何樂為都能保持冷靜理智,唯獨這位永嘉長公主。
她那純真的麵容卻讓何樂為內心湧起一股邪念,隻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他心神蕩漾。何樂為急忙低下頭,胸腔劇烈起伏,第一次體驗到小鹿亂撞的心動感覺,沒錯,這就是心動!
永嘉長公主對他的反應顯然滿意,慵懶地側躺在榻上,手指向榻前的案幾,吩咐道:“過來說話。”
何樂為心跳如鼓,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正襟危坐。他不敢抬頭,但也不能一直閉眼,由於榻低,他仍能看到榻上鋪著柔軟的毯子,毯子上還覆著蠶絲床單。永嘉長公主穿著寬鬆柔軟的絲綢袍子,就這麼肆意躺著,何樂為甚至能嗅到她溫暖的體香。
“宋尚宮說你想帶我去打捶丸?我常看到宮人們玩,挺有趣的,沒想到是你發明的。”何樂為原本以為宋筠萱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永嘉長公主,沒想到她什麼都沒提,這讓何樂為在心裡暗暗咒罵。
此刻,永嘉長公主微微側身,將一隻裝滿葡萄酒的玉杯放在何樂為麵前,輕聲問道:“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嗎?”那聲音充滿了曖昧,何樂為並未多想,他已經百分之百確定,這位公主是在勾引他!
明明隻有十七八歲,永嘉長公主卻像見過無數男人的女海王,這讓何樂為感到驚訝,畢竟她深居皇宮,尚未出嫁,如何會有這樣的手段?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嗎?
然而,當何樂為抬頭時,兩人四目相對,永嘉長公主的眼神充滿了熾烈的暗示。何樂為再次確認了那種被宋筠萱“逼良為娼”的不安,永嘉長公主的確對他產生了興趣。
在這樣的情況下,何樂為很難保持鎮定,但問題是永嘉長公主並非尋常女子,她是高祖李淵的女兒,當今聖上李世民的妹妹!
“咕嚕……”何樂為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這聲音在靜寂中格外清晰,永嘉長公主非但不覺得他失禮,反而像是將此視作對她最大的恭維,眯起眼睛笑了。
“微臣……微臣該死,失態了,微臣……微臣需要淨手!”
何樂為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會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麵前如此失措,隻能借著去洗手間的理由逃離,他飛快地衝出寢室,隻留下永嘉長公主那得意又略帶嘲諷的嬌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