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女婢的過分訴求(1 / 1)

齊遂良自然對此感到惋惜,但在何樂為 看來,這並無惋惜之處,畢竟他並非適合官場之人,置身其中隻會被吞噬得連渣都不剩。

平心而論,作為書法宗師的齊遂良堅信字跡反映人的品質,因此初識何樂為 時對其印象可能並不佳。

如今能夠如此點撥,也足以證明他對何樂為 的認同。

想到這裡,何樂為 對齊遂良說:“齊大家,我讓羅大春將冰糖製作隔間的秘密隱藏起來,就是為了不讓官員們知曉,此事也希望您幫我保密,待良醞署派人學習技藝時,千萬不可讓他們將製糖技術也學了去。”

齊遂良同樣滿臉愕然,隨後無奈地苦笑起來。

“放心吧,斷人財路猶如斷人生路,這種事我不會做的。”

何樂為 向李世民坦白自己鐘愛商業之道和世俗生活時,齊遂良原以為這隻是何樂為 為了逃避進入國子監而找的借口。

此刻看來,這小子確實具備了一名精明商人的特質,因為他絕不讓自己吃一絲虧。

倘若何樂為 知曉齊遂良心中的想法,必定會反駁,因為不肯吃眼前虧的商人永遠無法做大,隻有懂得適時忍耐損失的人,才能獲得長遠利益,贏得更大的成功。

一切交代清楚後,何樂為 正欲離開,卻被齊遂良再次喚住:“何樂為 ,有空常來練習書法吧。”

這便是正式的邀約了。

然而何樂為 也明白齊遂良的真實意圖。

若是單純希望何樂為 經常來訪,完全可以讓其前來監督釀酒和製糖事宜,但他隻邀請何樂為 來練習書法,這就不再是公務,而是私下的交往。

再者,齊遂良時常需入宮值守,屆時接待何樂為 的便隻有齊婉言,至於一同練字的人選,那就更加顯而易見了。

“明白,嶽父大人。”

“......”

“你這家夥真是抓住每個機會占便宜,快走吧!”齊遂良口頭上責備著,卻難掩嘴角的笑容。

稱嶽父為外舅,在大唐直到唐玄宗開元年間才出現諸如老泰山這樣的昵稱。

顯然,何樂為 聽懂了李世民與齊遂良間的對話,儘管李世民的話語中帶有幾分戲謔與玩笑,但他身為帝王,每一句話都必須承擔其責任。

齊遂良表麵上戲謔,但他流露的笑容已代表了他的立場。

何樂為 急於離開齊府,不再多言嬉笑,迅速返回至食鋪。

因李世民為李建成恢複名譽後,他所麵臨的所謂私生子難題也隨之煙消雲散,預期食鋪的生意將會回暖,而之前得罪的國子監之人必定會找上門來找碴兒。

李記燒酒一旦在市場上流通,必然會有商賈前來洽談生意,屆時食鋪必將熱鬨非凡。

然而,費聽阿勒和張真胤仍躲在食鋪之中,若被人發現,那可是大禍臨頭。

甫一推門,張真胤即刻手持利刃擋在何樂為 麵前,後者斜睨他一眼:“彆慌,後麵沒人跟蹤。”

張真胤仍不放心,又四下張望一番,這才放鬆下來。

“怎麼出去那麼久?”

“我還要向你彙報行蹤不成?我剛剛見過皇上,不久就會有官差來緝捕你們,趁早消失吧。”

何樂為 不客氣地回應,惹得張真胤怒火中燒,再次揚起刀子威脅,而費聽阿勒卻深知何樂為 的性格。

“行了行了,小郎君若真的去告密,又怎會預先告訴你。”

何樂為 不屑搭理,徑自坐下,倒了一碗水,一口飲儘,然後詢問費聽阿勒:“你們打算如何應對?我可沒門路幫你們出城。”

費聽阿勒微微皺眉,顯然也沒更好的主意。何樂為 連忙勸說道:“就算想在這裡養傷也不行,從今天以後,我這家小店將成為長安城的焦點,你們無法隱藏。”

“就你這破店,連耗子蟑螂都不來,還能成焦點?”張真胤不禁嗤笑道。

“那你就安心留下,反正到時候倒黴的絕對不會是我。”

“你想找死?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張真胤大聲咆哮,何樂為 卻毫不在意:“你不過是個亡命之徒,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何如此恨我?既然討厭我,那就離我遠點,動不動喊打喊殺,有什麼意思?”

費聽阿勒隻得出麵平息場麵:“張真胤,再對小郎君不敬,休怪我不顧舊情!”

張真胤對費聽阿勒心存敬畏,便不敢再放肆。

“小郎君,如果是關乎自身生死,即便葬身此處,我也認了,但我肩負著重任,還有任務亟待完成,不能就此放棄,真的沒有解決辦法了嗎?”

費聽阿勒深知何樂為 性格柔則從,明亮濕潤的眼眸猶如乞憐賣乖的小犬般,何樂為 見此情景亦不禁心生惻隱之情。

儘管費聽阿勒曾對他施以背叛,然而這段時間以來二人之間畢竟建立起了主仆間的深厚情感,何樂為 長歎一聲道:“那就定在明日夜晚,屆時皇帝將在兩儀殿設宴款待群臣,那時長安城的防衛力量將會有所調動,能否成功逃離,全憑你們自己的能耐。”

費聽阿勒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真誠地道謝:“多謝你……”

何樂為 擺擺手示意不必言謝:“你本是我家的侍女,不僅兩次在我危難之際袖手旁觀,更甚者起兵反叛,現今還未解除奴隸身份就想逃離,要知道逃亡之奴不會有好下場,你辦完此事後找個隱蔽的地方安身立命吧。”

儘管話語顯得冷漠決絕,何樂為 實際上是在為何聽阿勒鋪墊後路,她自然聽出了其中的關心之意,不由得淚眼朦朧。

何樂為 不再搭理她,徑直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天雖疲憊不堪,何樂為 卻毫無睡意,儘管一切看似進展順利,但他心中尚有一團疑雲未解,那便是關於喬洮陽和宋筠萱之事。

無論如何,這個問題必須要弄明白,費聽阿勒沒有欺騙他的動機,她與張真胤並非殺害慕容順的凶手,並且他們還目睹了凶手大致的身形特征,極大可能是一位女子。

然而,這樣的線索對於何樂為 來說並無太大幫助,要想揭示真相,隻能從喬洮陽和宋筠萱身上尋找突破。

何樂為 不禁產生了一種隱約的推測,此刻這樁事件與李世民恐怕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由於喬洮陽深受李世民的信任,而宋筠萱又是長孫皇後的心腹,這兩人很可能都知曉內情。

牽涉到皇帝皇後,按理說何樂為 應當避嫌不去查探,甚至期盼自己與此事毫無瓜葛。

但是何樂為 卻始終無法釋懷,喬洮陽和宋筠萱是否視他為一枚棋子尚屬其次,倘若他們從一開始就將目標鎖定在何樂為 身上,那才真正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