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安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將桌子上的匣子打開,從裡麵拿了兩錠金子,放進口袋。
他將匣子裡剩餘的金銀推到禮部尚書麵前。
“吳大人,診金我已經拿了,剩下的物歸原主。”
“這……” 吳大人連忙起身。
“虞大夫這是何意?”
虞子安淡然一笑,“沒什麼,我為夫人治病,該拿的診金一分不會少,一樣也不會多。”
“如今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了。”
“夫人如今傷口剛縫合,要養個月餘,切莫讓她動怒。”
“草民,告辭。”
“送虞大夫回去。”禮部尚書吩咐侍衛。
“是,老爺。”
虞子安離開禮部尚書府後,直往望京樓而去。
如今,沈宓安排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看她那邊如何行動。
不過,若是能趁機進入太醫院,就能更好的接近皇後和太子,助沈宓一臂之力。
夜深,沈家攬月院,燭火微微顫動。
沈宓接過雲嵐遞來的紙條,掃視一遍紙條上的內容,就將紙條燒掉。
“師兄那邊的事情完成了,接下來就是我這裡了。”
“成敗,隻在明日了。”
雲嵐將窗戶打開,又將桌子上被燒碎的紙沫收拾乾淨。
“小姐,你說虞公子有機會進太醫院嗎?”
燭火下,沈宓眸色微微一變,看著麵前亂躥的火苗,唇角微微勾起。
“能。”
“師兄進太醫院,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師兄這人自由慣了,不喜歡被束縛。”
“一切看他自己的選擇。”
沈宓看向雲嵐,“將櫃子裡的匣子拿出來。”
雲嵐點頭,轉身就將櫃子裡的一個小匣子拿了出來。
匣子打開,裡麵放了一顆紅色藥丸。
九品紅。
“把我銀針拿來。”
“是,小姐。”雲嵐轉身,就去給沈宓拿銀針。
銀針拿在手裡,沈宓用銀針將九品紅取出來,弄成細小的粉末。
這些粉末若是沾染一點水,也會化成毒水。
她從發間抽出一支海棠步搖。
海棠步搖簪頭為海棠形狀的花朵鑲接,搭著紅色寶石,和粉色海棠吊墜,看起來十分精美。
海棠步搖在她手中微微一晃,步搖吊墜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這支海棠步搖,簪尾似一把利劍,鋒利無比,仿佛下一刻便能紮進人血肉裡。
沈宓麵色沉靜,伸手將步搖拿在手裡,捏著簪頭和簪尾,用力輕輕一擰,簪子尾部和頭部瞬間就分離開。
簪尾為空心的。
雲嵐上前一步,有些不可置信。
“小姐,你這步搖是從哪裡來的?”
“這步搖還是一把暗器?”
“步搖裡可以裝藥粉?”
沈宓緩緩點頭。
“這支步搖,我差人找了許久。”
“的確是暗器,可裝藥粉,女子亦用來防身。”
沈宓聲音落下,雲嵐緩緩坐在她身旁。
看著沈宓將桌子上的九品紅粉沫,取了一些倒進步搖裡。
沈宓捏起步搖的頭,將頭部和尾部微微擰緊,便又重新將步搖插入發間。
“明日瓊花宴,就戴這支步搖前去。”
雲嵐還是有些擔心,索性問道:“小姐,可是若是九品紅取出,你手碰到毒,也會中毒。”
沈宓搖頭,“怎麼可能?”
“九品紅這種毒,毒性雖大,可若是不進入血液,是不會中毒的。”
“你放心吧。”
雲嵐點頭,看著如此冒險的沈宓,卻又無法阻止她。
她擔憂道:“小姐,奴婢總覺得,明日的瓊花宴會不太平。”
沈宓笑道:”自然是不太平。”
“明日,我們靜觀其變。”
燈火熄滅,沈宓將步搖取下後,上床睡覺。
她躺在床上,腦海之中,浮現與齊王見的最後一麵。
“哈哈哈哈,沈宓,你們沈家,都是天大的傻子。”
“你還心儀他,特地去討好皇後,哈哈哈,傻子!”
“ 你既心儀他,何不去東宮地下牢獄裡看看,都有些什麼,哈哈哈,傻子!”
齊王的幾句話一直在沈宓腦海中回蕩,沈宓忽而又想到沈璃的曾經做的那個夢。
一個女人,被斬斷四肢,鎖在十字架上,十分淒慘。
她瞬間從床上坐起來。
“不。”
“不會的,不會的,。”
“絕對不會。”
心中情緒難抑,沈宓身子微微顫抖,伸手摸著黑,想要將房間燭火點亮。
她摸著黑剛下了床榻,身子還未站穩,直接重重的摔在地上。
疼痛傳來,沈宓咬著牙從地上起來。
越是想齊王的話,越是覺得不對勁。
沈家,會有什麼關在東宮牢獄裡?
關著的東西,一般都是些活物,還能有什麼?
她不希望是自己猜測的那樣,她不希望是阿姐夢到的那樣。
寂靜的房間中,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將她影子映襯到地麵上。
沈宓咬著唇,不敢再將阿姐的夢和東宮地下牢獄聯想起來。
若阿姐的夢的是真的,那娘親。
想到這,沈宓忽而心口一酸。
不會的,不會是娘親的。
沈宓坐在地上半晌,不多會就聽到外頭有動靜。
借著皎潔的月光,一個黑影從窗戶鑽了進來。
熟悉的氣息,讓她下意識知道是誰。
“四爺。”
漆黑的夜色下,慕容澈麵色平靜緩緩從夜色中走了出來。
月光落在他臉上,看起來精致又危險。
“沈宓。”
見沈宓坐在地上,他連忙跑過去,將沈宓扶起來。
“這樣的光線,你都看不到麼?”
“怎麼摔在了地上?”
沈宓搖頭,拉著慕容澈的衣袖就往他懷裡鑽。
“四爺。”
慕容澈詫異了一瞬,垂眸看著懷裡的人,勾唇微微一笑。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又夢到那些噩夢了麼?”
沈宓搖頭,“沒什麼,我隻是睡不著。”
“四爺。”
光線交錯的房間裡,二人十指相扣,皎潔月光落在沈宓右手腕上紫色手鐲上。
一行字,落在牆上。
‘願為雙飛鴻,白歲不相離。’
慕容澈垂眸看著她,眼神寵溺。
他伸著修長的手指,撫弄她的眉眼。
“明日就是好戲了,難不成你怕了?”
“不是這樣。”沈宓連忙解釋。
“這些日子與四爺學習投壺射箭,箭術倒是更精進一些。”
她仰頭看他,“四爺,可我還想學些奇門遁甲之術,你可會?”
慕容澈深吸了一口氣,嗤笑一聲。
“小姑娘野心真大。”
她將沈宓扶穩,緩緩往床榻而去。
行走之間,一陣清脆的聲音落在二人耳裡。
沈宓垂眸看去,見慕容澈腰間一塊如意雲紋玉佩與自己紫色手鐲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目光落在慕容澈的玉佩上,伸手將玉佩拿起來。
“四爺,你這玉佩有些奇怪。”
慕容澈挑眉看著她,“如何奇怪?”
沈宓微微蹙眉,“我總覺得,四爺這玉佩應該是一對才對。”
慕容澈伸手將腰間玉佩拽下來,打量了片刻。
“這玉佩,是我出生後母妃留給我的,我至今一直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