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有些不懂沈宓為何讓她引開傅影。
但,沈宓向來有自己的計劃,自然也不多問。
她自從從寧遠侯府回來後,便步步為營,如今似乎已經習慣了。
她就怕,沈宓連四爺都算進去。
四爺陰晴不定的脾性,沈宓根本招架不住。
她看著她。“小姐,除了引開傅影,可還要奴婢做其他的?”
“四爺身邊的傅影,功夫恐怕在我之上,若是他發現是我,定然會給四爺說的。”
沈宓抿著唇,將桌子上的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最好是不知道為好,不過知道也無妨。”
“事後,我自會與四爺說,你按我說的做便是。”
雲嵐點頭,“行,奴婢按小姐說的做。”
手中茶杯放下,沈宓低唇喃喃。
“爹爹去世那些時間,沈姝一點都不傷心,還整日和太子廝混,想來,她早就知道他們的陰謀。”
“我們沈家,本就該清理門戶了。”
“奴婢明白,小姐無非就是想護住沈家而已。”
沈宓沉默,忽而苦笑:“可是,我沒護住爹爹。”
“是我太自大,太自以為是,以為什麼都按自己的思路走,卻不知,人算不如天算。”
“小姐,你彆自責。”
“你不過一個小姑娘,又沒三頭六臂,哪能周全沈家所有的事情?”
“大公子,二公子,大小姐,老爺夫人,這些,你不可能全部都顧得過來的。”
雲嵐從椅子上起來,找了一件披風給沈宓披上。
“奴婢扶小姐去休息。”
沈宓起身,緩緩上了床榻,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夜深時,青禾敲門進來。
“小姐。”
“進來。”
青禾進了房間後,反手就將房門關閉。
她走到沈宓麵前,低聲道:“小姐,昨夜我特地觀察了,三小姐身邊丫鬟白露和天霜一般是晚上亥時去那邊北苑狗洞裡麵拿信。”
“不過,那些信都是在戍時送來的。”
沈宓從床上起來,看向青禾。
“那中間是有段間隔時間。”
“明日你趁機將那邊狗洞裡的信拿出來。”
“我再寫一封信,你到時候送到狗洞那邊。”
“切記,不能讓旁人看到。”
青禾點頭,“是小姐,奴婢聽您的。”
……
銘香院裡,林氏躺在榻上,伸手將燕窩的碗放在右手邊的桌子上。
一隻手撫摸著肚子,一隻手撐著身子起來。
她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冬香身上。
冬香額頭上磕了血,咬著唇,滿臉委屈的看著林氏。
“夫人,我給王氏準備的,確是催情,並不知道是踏鵲枝。”
“這瓶中的藥定然是被人換了,還請夫人明鑒,冬香不會無緣無故的背叛你。”
林氏沉眸,猛的一揮手,將桌上的碗筷摔在地上。
“若非中途出了紕漏,這大丫頭早就是吳家的人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都在辦砸了,你讓我怎麼原諒你?”
“如今,忠耀再也不能生育了,這王氏還以為是我要害她兒子。”
冬香眼淚模糊,砰砰的將頭磕在地上。
“夫人,夫人責罰我便是。”
“這踏鵲枝那麼重要的毒,我一個奴婢怎麼可能拿得到。”
“這件事太過邪門了。”
“祈福前一日,吳公子就喝得爛醉,定是被人算計了。”
林氏伸手猛的拍在床上,她眉頭急驟,目光也露出陰狠之色。
她怒罵道:“難不成,又是攬月院那小賤蹄子?”
“我的事情做的如此隱秘,她怎會知道?”
可她終究還是想不出原因來。
她看著地上額頭滿是鮮血的冬香,幽幽道:“你先起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便不追查你。”
“若是下次,我定不會輕饒。”
“是,夫人。”
冬香從地上起來,看著桌子上的補湯,各種養胎的東西,走過去將一碗湯端過來。
“夫人,你彆動怒,彆動了胎氣。”
“你腹中可是沈家嫡子,沈老夫人尤為看重。”
“今日晌午,還安排人送來許多補品過來。”
林氏麵露微笑,伸手將冬香手裡的碗拿過來。
“想來,這老夫人也知道,我腹中胎兒對沈家的重要性。”
“到時候,隻要我安安心心的生下腹中孩子,定然讓他承襲爵位。”
“平陽侯死了,沈老夫人應該也知道,我對沈家的重要性。”
林氏說完,毫不客氣將那碗湯藥一飲而儘。
卻絲毫沒有看到,房門外側麵窗戶旁一個丫鬟的身影。
看著林氏將湯藥喝下後,那丫鬟隨之也離開了。
暗夜,雅間裡,昏黃的燭火微微顫動。
沈老夫人沉著臉,聽著麵前丫鬟一字一句的將聽到的話說給她聽。
她緊緊握著拐杖,麵色越發的陰沉。
“沈家,到底是誰了算,還由不得她。”
“淵兒走了,就想拿捏我們沈家,不要臉的下賤東西。”
她抬頭之際,王媽媽也從外頭進來。
“老夫人,我差人打聽了好幾個中踏鵲枝毒的男子,毒解之後都沒有再懷子嗣。”
“而且,有些是高門家的公子,家裡妻妾成群依舊無子嗣。”
“恐怕……”王媽媽的話在嘴邊戛然而止。
她抬眸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的麵色愈發的冷。
沈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
“老身知道了。”
“林氏院子裡午時吃的菜譜,當日送我房裡來。”
王媽媽點頭。“是,老夫人。”
“我就說,老爺與大夫人那麼多年都未懷上子嗣,怎會突然就有了身孕。”
“那三小姐的親生父親又是……”
沈老夫人歎了口氣,將拐杖遞到王媽媽手裡。
她幽幽道:“不管是誰,該滾出我們沈家,便滾出沈家。”
……
翌日,沈宓起來時,青禾正好端著熱水進來。
一大早的,青禾就在低聲嘀咕。
“小姐,剛才我去打熱水時,遇到三小姐的貼身丫鬟白露和天霜。”
“他們如今可囂張了,還在奴婢麵前故意說,沈老夫人昨日在太陽落山時,送了好多補品到了大夫人的院子裡去。”
“還說什麼,老夫人很看重大夫人腹中胎兒,將來估計是要讓大夫人腹中胎兒承襲爵位。”
“我看這白露和天霜,就是故意說給奴婢聽的。”
沈宓淡然一笑,緩緩從床榻上起來,深吸了一口氣。
“由著她們說便是。”
“這林氏腹中胎兒,能不能生下來,還是未知數呢。”
沈宓伸手接過青禾手中的帕子。
“今夜去狗洞裡麵拿信時,務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