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對這有辱門楣之事,尤為看重,當成命一般。
而且,沈老夫人曾經也是後宅過來的人,還是誥命夫人。
恐怕,以沈老夫人的手段,她定會讓林氏和沈姝不知不覺,就喪命。
沈宓咬著唇,跪在靈堂前,看著那冰冷的棺材,她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得讓沈璃出牢獄。
燕京府衙的那些酷刑,沈璃身子弱受不了,在裡麵待一日,便是痛苦一日。
隻要沈璃能成功出來,就證明這殺父之事,的確存疑,旁人也會質疑,沈璃也不至於背上殺害自己父親的名聲。
爹爹臨死前,還讓她嫁給太子,說是緩解與太子關係。
可如今呢?
穿腸散,腸穿肚爛的疼,不是平常人能忍受的。
他死前,定然是絕望至極。
夜晚的風,吹著她瘦弱的身子,靈堂內,白幡飄零。
沈家,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不一會兒,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進來。
尖銳刺耳的聲音隨之落入她耳朵裡。
“沈宓,你這個災星!”
“母親因為你這一鬨,險些就小產了,大夫還開了保胎藥。”
“你克死你生母就算了,如今又克死爹爹,你趕緊滾出沈家。”
沈姝哭得梨花帶雨,往沈老夫人麵前而去。
“祖母,你趕緊讓人將她趕出沈家,我們沈家不能留她這個災星。”
“她才回燕京城多久,家裡就發生那麼多變故,嗚嗚……”
沈老夫人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把你嘴給老身閉上!”
“你爹屍骨未寒,你在靈堂這裡鬨什麼!”
沈姝被沈老夫人這樣一凶,立馬止了嘴,隻剩下低聲的掇泣。
“彆一口一個災星的,再說一句,我讓王嬤嬤撕爛你的嘴。”
沈姝抽泣起來:“祖母,可是……”
沈宓知道,沈老夫人是覺得,她如今被陛下下旨賜婚給了太子。
若是沈姝說錯話,是要被責罰的。
沈老夫人扭頭看著那具冰冷的棺材,幽幽道:“如今淵兒已去,你大姐姐還在獄中。”
“我們沈家,萬不能內鬥。”
“陛下和皇後娘娘,乃至朝中官員今晨已經來過了,就等過些時日,給你父親下葬。”
“也好讓你父親安安生生的走。”
“這做法事也得做四十九天”
沈姝低唇道:“祖母,孫女說的就是實話,沈宓回家後,家裡發生了好多事。”
沈老夫人再度瞪她一眼。“若是再說一句,彆怪祖母不客氣。”
沈姝抽泣,側眸惡狠狠的瞪著沈宓。
跪了沒多會兒,她便起身離開。
夜晚,夜色微涼。
沈宓依舊麵無表情的在靈堂前跪著。
沈老夫人在靈堂一天,身子受不住便隻能回院子休息。
沈譽和沈楓從外頭進來,見她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們心疼的走過去,將一盒飯遞到她麵前。
沈楓道:“妹妹,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哥哥也不相信,長姐不會害爹爹。”
沈譽道:“二哥也不信。”。
她轉頭看著自己的兩個哥哥:“哥哥,如今你們可還怪爹爹責罰你們?”
“我們幾個,從此以後便沒有爹爹了。”
“娘親不在了,爹爹也沒有了,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舅父遠在千裡之外,無人是我們的後盾。”
“你們能不能懂事些,為自己謀劃。”
沈譽沉眸,將食盒打開,舀了勺飯遞到沈宓唇邊。
“丫頭,你彆光顧著傷心,把這吃了填肚子。”
“哥哥答應你,從此以後,好好學武好好看書,護住你和阿姐。”
“阿姐如今在獄中受儘苦楚,我這幾日也一直在想辦法。”
沈宓吸了吸鼻子,將遞在唇邊的那勺飯吃了一口。
沈楓也道:“哥哥也在院子裡讀書寫字,不出去喝酒了。”
“今年的秋試,哥哥也會去參加。”
“弟弟學武,哥哥從文,不會讓你們姐妹二人吃苦的,定會支撐起我們整個沈家的。”
沈宓點頭,將飯菜混著淚水,一口口的吞下去。
她在靈堂前,跪了一夜。
兩個哥哥也陪著她,也跪了一夜。
太子見沈宓沒有搭理他,與沈姝見了一麵後,便匆忙前回太子府。
平陽侯死前,曾到陛下麵前,請求能將沈宓和他的婚期延長到明年。
這一點,他想都沒想到。
平陽侯死,沈宓作為平陽侯的女兒得為他守孝一年。
他與沈宓,便隻有一道陛下賜的聖旨。
翌日,天微微亮。
沈宓回了攬月院後,休息了片刻,重新洗漱,換了一身衣服。
雲嵐走了進來:“小姐,大小姐院子裡的丫鬟都審了,審不出來。”
“如今,隻能從海棠身上著手了,可海棠已經死了,完全就是死無對證。”
沈宓平靜道:“這穿腸散,微量和其他藥一起,可解蛇毒。”
“多量,毒性非常大,燕京城藥鋪管理得很嚴。”
“若是從這毒的源頭的查,或許可以有些眉目。”
“我待會給你些銀錢,你前往燕京城各藥鋪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人買過穿腸散。”
“這些藥鋪,若是不用些錢財通路子,恐怕藥店老板也不會說的。”
沈宓又道:“還有,去查一下林氏身邊的丫鬟冬香,與她來往都是些什麼人。”
雲嵐點頭,“是,小姐。”
“那大小姐呢,她如今在獄中,恐怕撐不下去了?”
沈宓從椅子站起來,眼眶依舊紅。
“你去給我準備馬車,我要去趟睿王府。”
“儘量隱蔽一些。”
“我要見四爺一麵。”
“是,小姐。”
不到片刻,雲嵐偷偷的在側門準備馬車。
沈宓戴著薄紗鬥笠,上了一輛最不起眼的馬車。
夏日的傍晚,一聲驚雷從天而降。
緊接著便是磅礴大雨,沈宓撩開簾子,聞到熟悉雨的味道。
不多會兒,睿王府到了。
睿王府她從未來過,所以這一次來,她都有些忐忑不安。
她如今被賜婚給了太子,卻不得不來求慕容澈。
她與四爺的關係也不能暴露,否則太子很有可能拿她威脅四爺。
睿王府十分雅致,大雨過後,府內綠植繁茂,還能聽到悅耳的鳥叫聲。
門房見馬車下來的是一位戴著麵紗的女子,頓時皺起眉頭。
四爺向來不近女色,難不成這是惹上了?
沈宓下馬車後,門房也隨之走近。
“這位姑娘,是找我們四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