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兩人去了村民集會的地方。隻見來往村民都是一身縞素,多為白色衣衫。從殿裡出來的均為男性,女子大多在集會之地外圍,手裡都拿著白色花束,目光虔誠。
書瑤不由感歎:“苗聖大走的時候都沒這排場。”毫不誇張地說,村民的行為真的很像要把人送走。
這話成功讓燕川陷入了回憶,再看此處場景便有醍醐灌頂之感:“林姑娘說話總是能抓住精髓。”
雖看不到他麵具下的表情,但他眼神誠摯,書瑤便當這是誇獎:“這就是語言的藝術。”
“受教。”
她就想裝一下,他這麼認真是怎麼回事。
“林姑娘為何這般看著我?”
玩心漸起,書瑤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絲探尋:“你知道嗎,我其實是一個好奇心特彆強烈的人,知道你不想讓彆人瞧見樣貌,所以我方才在嘗試透過麵具勾勒你的五官。”
說到這裡語氣還有些惋惜,但眼前人卻聽的十分認真,最終問道:“你想知道我的模樣?”
見他這麼說,書瑤以為有戲,還向他靠近了些。
誰知下一秒他傾身而來,弄得書瑤都有些緊張,眯眼間微微側頭不敢與他對視,大腦宕機。
並未等到什麼浪漫話語,因為這人用扇柄輕敲了她的額頭。
“看了我的臉,可是要付出代價的。”這話聽著應該是嚇人的,可被他說出口卻多了一絲蠱惑,像是山野精怪引人犯罪。
回神後書瑤連忙退後,與他拉開距離:“我就說說而已,不看了。”
好奇心害死人,她還沒活夠呢。
隨著時間推移,夕陽西下,花圃裡燃起篝火照亮了整個祭台。
先前站在外圍仿佛守靈的那些女子也都圍了過去,在村長的指揮下開始行跪拜禮。之後祭台高處的燭火一亮,一個披散頭發,身穿白色紗裙的人就那麼出現在了祭台之上。
若不是書瑤會輕功、知道磷火、學過現代知識,可能就和一眾村民一樣被唬住了。
“幻花娘娘,朱顏玉貌,得其護佑,福澤一生。”祭台下的眾人異口同聲喊著口號,白衣人很是受用。
“你們都是虔誠的信徒,娘娘今後依然會庇護你們。”
得到回複村民都顯得有些興奮,村長示意安靜。
白衣人扔了一袋子東西給村長,那東西顯然有些重量:“這是娘娘今年賜予你們的福錢。”
這一幕是書瑤沒有設想過的,村民信奉的竟還是一個盜版財神。她倒要看看這些村民還準備什麼驚喜。
拿了福錢後,村長高喊一聲:“上祭品!”
隨後便有幾位村中壯漢拉著驢車過來,驢車上還有五個大小不一的籠子,裡麵裝的東西雖被白布蓋住,但瞧輪廓不難看出裡麵是人,還極有可能是村中的妙齡女子。
聯想到這兩天秋兒母親的異常,書瑤便明白了什麼,當下怒氣直衝天靈蓋。這祭典分明就是一場交易,一場把人當物品的交易。
所謂福錢,不過是食村中女子血肉。
雖已氣憤到極點,但眼下不能打草驚蛇。
待祭典結束,又來了一些自稱是幻花娘娘神使的人,他們帶走了被困在籠中的女子。
祭台上的白衣人又說了一些洗腦的話,方故作神秘離開。
毒公子早以用追蹤蠱鎖定了白衣人的位置,他逃不了。
“林姑娘,抓緊。”說完不等書瑤反應,便攬過她的腰,踏月而去。
跟著追蹤蠱留下的痕跡,二人來到了山凹處,外表看上去沒什麼特彆,可順著痕跡二人看到了一處石台,打開後便是往地下通行的石階。
燕川下意識將書瑤護在身後,用身體擋住了她:“跟好我,小心。”
書瑤點頭。
這是一處地下行宮,想來此處的主人是個極會享受的。入口處有守衛,衣著打扮與祭台之上的白衣人一致,這裡應該就是幻花娘娘的老巢。
毒公子還是以暗器定住了入口處的兩個守衛。
隨後上前控製住了其中一個:“我問你答,否則...”將骨扇中的利刃抵在守衛的喉間,又道:“同意就眨眼。”這話一出,嚇得守衛直眨眼。
見此毒公子解開了這人的穴位,但抵在他喉間的骨刃依然沒有拿開。
“今日帶來的女子都在何處?”
守衛有些怕,回話的聲音都是抖的:“被帶去見娘娘了。”
“帶我們去。”
這處地下行宮不算大,但修建的極為奢靡,依守衛所言,這處行宮除幻花娘娘與近兩年被帶回來的女子外,隻餘20口人,都是侍候幻花娘娘起居的。
毒公子探過這守衛的脈象,幾乎感受不到內力。
到了正殿後,守衛高喊:“娘娘救我!”
毒公子猜測這裡的人沒有太過高深的武功,所以並沒有收拾出聲的守衛,反而放了他。
之後便帶著書瑤走上了石階,很快聞聲而來的守衛出現在了石階之上。
“來者何人?”出聲問話的人是先前在祭典上裝神弄鬼的白衣人。
不與他廢話,書瑤隻道:“把你今天從村中帶走的女子放了!”
白衣人好似聽到了笑話一般,笑看著兩人:“既拿了娘娘的福錢,就要守娘娘的規矩。二位請回吧,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
與此同時,殿中傳來了呼救聲:“我不要待在這裡,放我走,救命!”
文的不行,就隻能用武解決問題了。
很快白衣人與守衛等人就敗下陣來,毒公子踢開了正殿的大門,女孩們見此立即跑了出來,屋內入眼就是衣衫不整的男人躺在榻上,他絲毫不介意自己被看光。
“彆看,傷眼。”這話是對書瑤說的。末了還捂住了書瑤的眼睛,讓她先等在殿外。
殿門關上後裡麵傳來了男人殺豬般的叫聲。
“不想死就把衣服穿好。”這是毒公子對他的警告。
等門再次打開,先前躺在榻上的男人已經收拾規整:“兄弟,都是男人我懂你,你就是在你女人麵前裝英雄,打不過你我認栽。”
又挨了一記骨扇,這人終於閉上了嘴。
本性如此,這人見到女子就會開屏,特彆是貌美的女子。甫一瞧見書瑤,這人眼裡就隻餘驚豔,直勾勾盯著:“仙女,在下肖煥春...”後麵的話還未出口就招了毒公子的眼神殺。
人精似的肖煥春立即改口:“嫂子,你能不能讓大哥放過我!”
還在思考的書瑤生生被這句話打斷了思緒,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那些女子都是她們家裡人自願送來的,我也花了大筆銀錢,何錯之有?大哥他不聽我解釋,上來就揍我,嫂子救命啊!”
不是,這人戲精啊。
“誰是你嫂子?彆亂叫。我且問你,你為何要在村中如此行事?往年那些女子又在何處?”
麵對這問題肖煥春眼神閃躲:“從了我的我就好好養著,不從我的我放了,誰知道她們現在何處。”
一看這人就沒說實話。
“公子,用蟲子招待他,這人嘴裡沒一句實話。”書瑤看著麵甜,可眼裡已經有了殺意。
肖煥春怎麼也沒想到,看著柔弱的少女比壓迫感強勁的毒公子還難應付。
看著毒公子擺弄手中的骨扇,肖煥春怕了。
“我說,我說。來了這裡的女子幾乎都從了我,隻前年有兩個硬骨頭說什麼也不從。為了讓這些被送來的女子聽話,我便當著她們的麵結果了那兩個硬骨頭。”
“我這人向來憐香惜玉,即便是要她們的命也是一擊斃命,不會讓人感到痛苦。”
“我知自己武功比不了這個戴麵具的,我認栽就是。你們將行宮裡的女子都帶走,我不要了還不行嗎?”
見這人絲毫沒有悔過之心,甚至不覺得死去的兩個女子無辜,書瑤叱問:“放過你?那你又何曾放過她們,你該死!”
肖煥春見此便急了眼:“你想殺我?你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可是死生之地守生人,我死了你們將會被死生之地永久加入仇殺,此生都不得安寧。”
聽聞這話,一直未出聲的毒公子走到肖煥春麵前,不等他反應,就將一帶毛小黑球塞入了肖煥春嘴裡。
“你給我吃了什麼?”
“讓你聽話的東西,不能殺你,讓你痛苦不堪豈不是更有意思?有時候死亡才是一種解脫。”此時,毒公子的聲音隻餘冰冷。
隨著毒公子晃動骨扇的幅度加大,肖煥春肺部傳來了劇痛,開始咳嗽不止,呼吸也有些跟不上。看他梗著發紅的脖頸就知道此刻無比難受。
“停下...快停下...”肖煥春開始央求。
“聽聞去死生之地的生死界需要特定行令...”說到這毒公子刻意停下,觀察肖煥春的反應。
疼痛使得他不敢說謊:“是,是要行令...”
停下擺動的骨扇,毒公子等著他的下文。
“過生死界的行令是一枚銅蛇符,隻要有銅蛇符生死界的守衛就不會阻攔。”
“何處可得?”
見此,肖煥春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就給你銅蛇符。”
這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見毒公子又將骨扇舉起,肖煥春立即改口:“銅蛇符就在我腰間的玉帶裡,我這就給你。”
將東西取出後,遞到了毒公子麵前。
接過後確認為真,毒公子就將銅蛇符收了起來。
“東西你拿到了,現在可以放過我嗎?”此刻,肖煥春還抱著僥幸心理。
“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這蠱我會命人每月來給你送製衡它的藥物。但你得帶著你的人做好事,既然你如此喜歡讓此處村民奉你為神,那便此生都在這裡護佑他們。否則這藥可就不一定能控住你體內的小家夥了。”
顯然這已是最好的結果,肖煥春接受。他覺得隻要活著總能找到能為他解蠱的人,做好人何難,難的是戒色:“好,我答應你。”
之後書瑤與毒公子兩人來到了偏殿,那裡都是往年被送來的女子。詢問過她們後,大部分都選擇離開,也有幾人願意留下。即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兩人尊重。
出去後書瑤問毒公子:“若沒有這次發生的事,你也沒拿到銅蛇符,到了死生之地你會怎麼辦?”
“那便隻能用武力解決問題了。”
能拿到銅蛇符固然好,拿不到隻能硬闖,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