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林鶴渾身燥熱地躺在床上,手臂上隱隱還殘留著喻凜的溫度,被指腹觸過的地方宛若野火灼燒,大張旗鼓地昭示著它們主人留下的印記。

易感期的alpha經不住考驗,回家的路上他一句話都沒敢和喻凜說。

可喻凜這樣的性格,一旦固執起來全憑自己想法行事,無論誰勸都聽不進去。哪怕林鶴已經用了最大的努力才把自己關進房間裡,他仍舊一根筋地站在房門外想要問個明白。

雪鬆味的信息素彌漫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冷冽的氣息卻壓不下熾熱的溫度,酸麻的感覺一路從尾椎骨攀上,林鶴顫抖著手,咬緊後槽牙給自己注射了一針抑製劑。

可平時立刻見效的“解藥”,此刻卻如同罷工了一般,難以緩解在四肢百骸烘烤著的熱意。

喻凜還在外麵孜孜不倦地敲著門,心跳都被催促著開始作亂起來,砰砰狂跳。

“哥?林鶴!”喻凜在門外喊道,“到底怎麼了?”

他氣得居然直接喊了林鶴的名字。

“彆進來……”林鶴的嗓子又乾又啞,但卻意外透著一種莫名色氣的性感。

隻可惜被房門阻擋的喻凜隻能聽見模糊的聲響,還當是林鶴不願理會,敲門的手下得更重了一些。

忽的,他似是不耐煩地往後退了兩步,琢磨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後,最終還是抬起了腿。

“林鶴,最後一遍了,你不開門我就自己想辦法進去。”喻凜甚至還“貼心”地為林鶴下了最後的通牒。

他不知道為什麼飯才吃到一半林鶴就要離開,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自己趕回家或是趕到謝知讓那。

他隻知道這一路上林鶴拒絕了他的攙扶,也拒絕回答他問出的每一句話。心中生出的陌生情感他摸不透,像是針密密匝匝地紮下,難受得很,他煩亂又迫切地想要見到林鶴讓他給個說法。

喻凜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前傾的上半身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

然而就在他即將動作的那一刻,007突然開了口:【林鶴他應該是到了易感期,你要不還是讓他一個人靜靜?】

喻凜動作一頓,疑惑道:【易感期?】

007給他科普:【alpha的易感期類似omega的發|情期,易感期的alpha通常會很躁動,格外渴求omega的撫慰,攻擊性也比平時高,嚴重的還可能失去理智——林鶴他大概是怕傷了你,所以才把自己關起來。】

喻凜靠上牆壁,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似乎也想到了剛才觸碰到林鶴時他皮膚上燙人的溫度。

【那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007沉默了,似乎是犯了難。

【可能……是因為難以啟齒?你也知道alpha多少都要點麵子,大概不希望自己這副脆弱的模樣被彆人看到。】

喻凜沒有說話,不知道有沒有相信007的這套說辭。

007勸道:【易感期的時間因人而異,但大多都要持續三天到一個星期,你要不這幾天還是回林晝父母那住吧。】

【為什麼?反正我也是beta,聞不到他的信息素,也不會受到影響不是嗎。】喻凜這麼說著,但還是走下樓坐到了沙發上。

007感覺他的語氣不太友善,但也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他一個二十四五的年輕氣盛的alpha,你不會想讓他一個人在房間裡硬扛過去吧?】

【什麼?】喻凜愣了一下,花了小半分鐘才明白007的意思。

他想到了林鶴夢裡的那位自己素未謀麵的“嫂子”,想起了林鶴提起他時截然不同的溫柔語氣,心裡浮現出一絲不是滋味的酸脹。

【他需要omega?】喻凜一邊問著,一邊摸出手機在搜索框裡輸入“alpha的易感期會怎麼樣”。

007悻悻地說道:【……額,按理來說是這樣……】

與此同時,搜索結果也跳轉出來。

大部分alpha在易感期是除了躁動不安和長時間發熱以外,對omega尤其是伴侶omega的渴求會極速上升,如果伴侶能夠釋放信息素予以安撫,或是來上一段酣暢淋漓的情事——

【所以,他讓我走,是為了騰地給彆人嗎?】喻凜呢喃道。

007沒有回答。

喻凜抬眼看向樓上禁閉的房門,眼前浮現出先前夜色之下林鶴潮紅紅的臉。

世間大概沒有什麼比清冷的月亮染上瑰麗色彩更漂亮的場景。隱忍和欲望潛藏在溫潤的桃花眼裡,紅暈隨著不易察覺的脆弱在眼角漫開,涼薄的唇克製又顫抖地緊抿。

喻凜想,我不會走的,我才是什麼會給人騰地的好人。

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死死盯著林鶴的房門。

【如果他忍不住了,我會打暈他的。】喻凜冷漠地說道。

……

喻凜忘記了時間過去了多久,聽到開門的響動時,他好似聞見了一股奇異的味道。

前調是清冷凜冽的北風,卷著乾淨清透的雪掠過在蒼茫蔥鬱的山林。後調是純粹溫柔的檀香木,孤傲中又帶著一絲回甘。

喻凜動了動鼻子,想要查探出這股香味是從哪裡飄來,卻在模糊困頓的視線裡,看見了一個身影從林鶴的房裡走出。

敏銳的神經被牽動,喻凜一下子清醒過來,動作迅速地攔在了樓梯口。

林鶴半身沐浴陰影,從喻凜的視角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對方身上的冷意遮蓋不住地往外冒著,濕透了的頭發還在向下淌著水。

“你要去找人?”

少年清澈的嗓音好像穿透了阻隔多年的光陰,與夢境重合。林鶴身形一晃,好不容易壓下的熱意好像卷土重來重新作亂。

“不是讓你回家嗎?”

聲音一出來,不僅林鶴錯愕,連喻凜都有些驚訝。不同往日的清越,克製與煩躁交織,沙啞中帶著磁性,性感得過分。

“你的易感期結束了嗎?”喻凜定定地看著他,“還是現在要去找彆人幫忙?”

林鶴搭在扶手上的指節泛了白,緊緊繃起的肌肉戰栗顫抖,但在陰影的遮擋下,喻凜沒有注意到。

他緩緩地踏上台階,覺得空氣裡那股清冽沉穩的味道好像又濃重了一些。

“我也可以幫你的,哥。”

林鶴一僵,眼睜睜看著喻凜走到他的麵前,控製著想要後退的腳步,冷冷地問道:“你能怎麼幫我?”

喻凜歪頭一笑,手指從林鶴肩上擦過,聲音又輕又柔:“我可以……”

林鶴思緒混亂,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是燒出了幻影,不然為什麼平白覺得他的聲音都旖旎。

卻聽見喻凜說完了剩下的半句話:“……把你打暈。我下手很快,不會痛的,哥。”

身上的熱度都如潮水一般瞬間退下。

“……不用了,我打了抑製劑。”林鶴避開他的手,轉身上樓,

“哦。”

喻凜見他回到自己的房內,木質的門“啪”地一聲,冷漠地合上,甚至沒留下半分背影。

……

但在第二天,林母就親自上門把喻凜抓回了家,理由是林鶴過幾天要去隔壁市出差,擔心喻凜一個人在這沒人照顧。

其實就算沒有這個理由,高考後的林晝也該回到林家的宅邸。編造這個理由,無非是擔心喻凜的抵觸情緒激烈,無法順利勸服。

但喻凜意料之外地什麼也沒說,他站在客廳裡仰頭看了那扇從昨晚後就再未開啟的門看了很久,任憑林母帶著阿姨去他的房間裡收拾東西。

一直到他們離開,林鶴都沒出來和他說上一句話。

林母對他很好,阿姨每天變著法地為他研究新菜式,但對於喻凜來說,好像都比不上他們兩個人住在公寓時來得暢快。

他的心煩意亂來得奇怪,一想起林鶴突然轉變的態度就控製不住地忐忑。

後來喻凜索性跑到謝知讓兼職的咖啡店裡,在窗邊的位置一坐就是一整天。

謝知讓趁著店裡無人的時候偷閒過來陪過他,安撫似的說:“或許你哥隻是有點忙。”

喻凜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被風吹得婆娑的樹葉,沒有說話。

“但是有時候確實是這樣的。”

謝知讓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喻凜疑惑地偏過了頭。

“什麼?”

“……可能,因為你是beta,所以之前都沒有很深的體會。在一個家庭裡,性彆不同的兩個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總要有一個……從無話不談到相互避嫌的階段。”謝知讓說著,剝開棒棒糖外的包裝紙,遞到了喻凜的嘴邊,“alpha易感期時釋放的信息攻擊性很強,即使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但也有可能影響到beta的。”

喻凜恍惚想起了林母來接他的那天,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表情,和出門後特意往他身上噴灑的不知名噴霧。

“也許過段時間就好了,彆想那麼多。”

謝知讓又把手裡地糖往喻凜那裡一送,後者心不在焉地接了過來,餘光裡卻掃到對麵街道一閃而過的車影——

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