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許澤安和謝知讓掰了。

經過下午的那場球賽,明眼人都瞧得出端倪。好事者還將其中經過編排一番大肆渲染,添油加醋成一台ab爭一o的狗血修羅場大戲。

等喻凜和謝知讓回到班上時,聽完故事的一群人正紛紛感慨。

“許澤安那脾氣居然也能忍得下來?沒有當場和林晝大打出手嗎?”

“一個omega而已,許澤安隨便勾勾手就有人自願貼上去,何必為了謝知讓鬨得臉上難看。不過真的很奇怪,怎麼一個兩個的都看上謝知讓了,我感覺他也就普普通通的……”

“你個beta懂什麼,他表麵上看起來唯唯諾諾的,背地裡指不定怎麼用信息素勾引人呢,畢竟家裡沒權沒勢的,隻能靠這點伎倆攀高枝咯,我聽說許澤安之前給了他不少錢呢!”

“學不來學不來,還記得那誰嗎,上學期轉走那位,可不就是因為欺負了他幾次,被人吹耳邊風擰走了唄。”

“omega真好啊,賣賣屁股就能無憂無慮。”

幾人越說越過分,周圍坐著的幾位女生聽了一耳汙言穢語,臉上都露出嫌惡的表情。

喻凜站在教室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興猶不淺的那群人,嘴裡的糖被他嚼出“哢哢”的輕響。

他聽著到沒什麼所謂,主要是看謝知讓想怎麼做。

畢竟“學會反抗”這句話是他自己說的。

若是放在以前,謝知讓不會和他們有正麵衝突。他從來受到的教育就是明哲保身不惹事,哪怕旁人在對他說三道四指指點點,他也不能出這一口氣。

因為這裡哪個他都惹不起。

他原本也是想像平時那樣故作不聞,徑直回到座位上。但行動前莫名地瞟了眼喻凜的臉,下意識覺得這樣的舉動會讓他失望。

喻凜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猶豫,漫不經心地說:“欺軟怕硬是人的本性。如果是我,就算事後變本加厲也會反抗。”

“一次不行,那就兩次。”

謝知讓點了點頭,於是下一秒,他提高了嗓音,語氣卻依舊平緩:“一群傻|逼。”

但這樣的聲線罵起人來,倒頗有種嘲諷拉滿的味道。

先前還在說著他賣屁股的alpha“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怒目而視:“你他媽說什麼?”

謝知讓短暫地避開了一下視線,但感覺到喻凜溫熱的手貼在他微微顫抖的脊背上,剛提起的那股緊張瞬間被安撫下去。

他想像著那日喻凜在倉庫裡突然發作踹開許澤安的那一幕,鼓起勇氣把心一橫,抬起腿踹上桌子,依舊是寡淡的語氣:“我說你是傻|逼。既然羨慕,現在就可以出去賣屁股。”

但收腿時的慣性讓他整個人晃了兩下,得虧喻凜在後麵及時扯住了他的衣服幫他站穩,不然他可能當場就要摔個四腳朝天。

那人被卡在兩張桌子之間進出不得,猛地一把推開想要發作,就看見喻凜從謝知讓的身後探出頭來。

喻凜嫌棄地掃了他一眼,說:“太磕磣了,賣屁股應該也沒人要吧。”

他臉色一黑,心知自己的這口氣在林晝麵前是出不了了,但此刻周圍目光聚集,麵子上又過不去,隻好外強中乾地衝謝知讓放了句狠話:“你他媽等著。”

然後推倒桌子走了。

謝知讓的手心已經濕透了。心臟劇烈地蹦跳著,仿佛要脫離他的軀體。但他卻覺得前所未有的順暢。

他扶著椅子坐下,先前爭執的勇氣一下子退去,聲音疲軟顫抖:“我……”

喻凜:“嗯?”

謝知讓扣緊了椅子,濕潤通紅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喻凜:“居然覺得……有點爽。”

喻凜:“……唔。多罵幾次會更爽。”

“不過你剛才那一腳踹得太爛了,踩棉花呢。今晚彆跑步了,我帶你跳樓梯去。”

謝知讓:“?!”

……

許澤安神色難看地站在窗外,注視著眼前刺眼的一幕。

他本來以為像謝知讓這樣的鵪鶉,要像那天一樣說出拒絕的話就已經耗費可所有勇氣,更不用說奮起反擊的膽量。

林晝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明明隻過去幾天,卻覺得謝知讓好像變了一個人,甚至還學會了罵臟話和踹人。

明明他曾經那樣的逆來順受,稍微要他大聲點說話就會臉紅。許澤安記得他第一次在天台上故意作弄謝知讓,給他看片的時候。

手機裡的曖昧纏綿的喘息和嬌叫剛傳出來,謝知讓立馬就變成了一隻煮熟的蝦,漲紅的臉頰和驚詫的眼睛,不知所措的手攛著衣角。

許澤安起了惡劣的心思,洋洋得意地攬住了他的肩,湊近了謝知讓的臉,炙熱的呼吸都噴灑在他脆弱的後頸腺體上:“慌什麼,以前沒看過啊?”

謝知讓垂著眉眼,聲音依舊哆嗦:“……沒有。”

“真沒看過?”許澤安嘻笑著,“要我說,裡麵的omega雖然比你好看,但皮膚沒你白,腿也沒你直……”

“你彆說了……”謝知讓的臉被羞赧蒸騰得泛紅,他縮著脖子往旁邊轉,不想去看手機上的那些□□畫麵,許澤安被他這副兔子似的模樣取悅到,扣著他的下巴強硬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可是剛才,兔子謝知讓居然一個人回懟了旁人的閒言碎語,還險些踹倒了一張桌子。

許澤安知道,自己不應該為了這樣一個普通的omega動氣,可他就說咽不下這口氣。

昨天他父親回來,和他說起林氏藥業新晉升的小林總,言語誇讚之意不絕,說起他的弟弟和自己同在一校,讓他多和對方來往。許澤安不用想,都知道說的是林晝。

林晝、林晝,又是林晝,許澤安心煩意亂,如果不是林晝,謝知讓根本不會離開他。今天體育課上的挑釁也是因此而起,卻沒想到還是小瞧了他。

他看著謝知讓坐在可恨的林晝的旁邊,消瘦的脊背挺得筆直,纖細的手腕摩擦著廉價的筆記本,寫得酸軟時手腕輕甩,凸出的骨節顯得愈發明顯。

林晝側趴在桌上睡著,身下還壓著一半未抄完的筆記。謝知讓寫了一會,見他還沒有醒的跡象,就用筆尾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胳膊,俯身貼耳說了句什麼話,等來的是一聲撒嬌似的“好累,等會再說吧”。

然後,許澤安就看見,謝知讓動作嫻熟地把手伸進林晝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了一根棒棒糖——超市裡一塊錢一根的那種,送給許澤安他都不稀罕。

謝知讓拆了包裝,把糖遞到林晝的嘴邊,後者熟稔地張開嘴含下,隨後便在謝知讓的拉扯中不情不願地從桌上爬起,揉了揉睡得模糊的眼,慢吞吞地勾著水筆。

許澤安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林晝他憑什麼?

他憤恨地一拳砸上窗框,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了教室所有人的注意。許澤安無視了彆人投來的或打量或疑惑或嘲諷的目光,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謝知讓,出來。”

偏偏聽到聲音的謝知讓巋然不動,神色如常地望向他,像是在看一個不熟悉的同學。

“謝知讓,出來,我有話跟你說。”許澤安強忍著內心的煩躁,又重複了一遍。

這回,謝知讓終於動了,但他不是起身,而是回過頭看了身邊的林晝一眼,似是在得到對方的首肯後,他才慢悠悠地從教室裡穿出。

許澤安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等謝知讓走到他麵前時,第一句話就是:“你在他麵前可真是聽話啊。”

謝知讓沒有反駁這句話,隻是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然後說道:“換個地方說,彆影響彆人。”

西沉的光落在謝知讓的背上,把他細腰的曲線精心渲染了一遭,白皙的皮膚都染上了奶油質地的柔軟質感。

許澤安跟在他的身後進了樓梯間,突然發現謝知讓的頭發好像也剪短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看不見那雙下垂的、如同小狗一般的眼。

許澤安的怒氣稍微降了一點,他清了清聲,問道:“你還沒鬨夠嗎,這都幾天了也差不多了吧?”

謝知讓聞言,微微一哂,開口時還是有些磕絆,但能聽出他已經在全力克服這樣的畏縮感:“我沒有鬨脾氣,你誤會了,許澤安。”

“那你他媽是為了什麼要走?在我身邊不好嗎?我哪裡虧待你了,之前給你錢你不也說不要嗎?”許澤安連珠炮地說了一通,絲毫不給謝知讓說話的機會,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又問,“你不會和我說你真的喜歡上了那個beta吧,謝知讓?你有病吧,我……”

謝知讓淡淡地說:“和彆人沒有關係,是我自己不願意。”

“什麼意思?”

謝知讓又低下了頭,注視著手腕上淺淡的一道疤,好像是在高一的時候被同學推搡到窗戶邊上,刮破落下的痕跡。

半晌後,他做好了心理準備,終於說道:“我很謝謝你,結束了那段痛苦的日子,但對於我來說,你其實,和他們沒什麼不同。”

“他們厭惡我懦弱膽小的模樣,所以欺負我,而你新奇我懦弱膽小的模樣,所以掌控我。可我不是一個物品、一個玩具,我會哭會笑會痛,我是一個人啊……”

謝知讓的眼睛已經有些紅了,但他的語氣卻意外地愈發平靜下來:“放過我吧,許澤安,我隻是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都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