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書入軍營那天，馬景耀與徐天也來了，同來的還有葛老先生，唐媛媛已經沒有特彆出奇故事可以講給他了，算下來已經有幾天沒有去過書坊了，卻不想他還記得，唐媛媛無意間提起的顧錦書入伍日。

顧如雲看著穿戴整齊的顧錦書，心中萬般不忍，但還是強忍著並未落淚，她將收拾好的包裹遞到顧錦書的手中，聲音平緩，卻時不時些許顫音：“照顧好自己，一切以性命為主要的。”

顧錦書點頭，而站在一旁的唐媛媛抬眼與顧錦書對視之後，似乎做了決定般，從手中拿出一個小瓶子。

她的大部分錢都給了顧如雲，每次隻留幾枚銅板，但就是這樣攢著，最後她到醫館買了一瓶最貴的金瘡藥。

“我不知道該給你備下什麼藥，想來金瘡藥肯定是沒錯的，不過希望你一直用不上它。”

顧錦書伸手，將小瓶子捂在手中：“放心，等我回來，它一定會是完整的一瓶。”

葛老先生也走上前來，從懷中掏出幾本書：“我這有兵法，武功秘籍，還有醫術啥的，我覺得你總會需要的，都帶著吧！”

顧錦書點頭道謝。

最後馬景耀和徐天上前，不過馬景耀並未準備什麼，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沉重說道：“是我幫你將名字加上的，如果你沒有活著回來，我會有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是錯的。我一生就沒做過錯事，希望你彆讓我失敗。”

顧錦書與馬景耀並不算的是朋友，但是此刻，他知道馬景耀是真心的，於是拍了拍他的臂膀：“放心。”

顧錦書看了看天色，他該走了！

他又看了看唐媛媛，那眼神中有不舍，有堅毅，也有期盼，最後複雜的神色都變成一聲：“等我回來。”

當看不到顧錦書的背影後，顧如雲才真正開始痛哭，他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最親的親人了，但此刻，他有可能隨時都會丟了性命，而為了複仇，她又不得不將他推出去。

心中複雜的情緒一時之間將她包裹，一聲接一聲的哭泣，讓她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唐媛媛趕緊將人扶著，葛老先生急忙說道：“這是傷心過度，你快將她扶回去，好好安撫，歇歇就好了。”

馬景耀本想上前幫忙，但是礙於男女有彆，伸出的手在空中劃過。

最後他隻能在後麵跟著，怕唐媛媛在回去的路上出狀況。

而徐天則是在顧錦書離開時，說句家中有事也離開了。

沒有顧錦書在家的日子，唐媛媛開始早早起來跟著顧如雲做豆腐。

現在王嬌已經不敢再來惹事，不過顧如雲的豆腐買的一般，每日隻能賣出一桶，所以她也不多做，畢竟賣出一桶掙的錢也夠她倆的日常生活。

除了日常做豆腐買賣外，顧如雲和唐媛媛最關心的便是戰事，她們兩個女子自然沒有消息的渠道，也就隻能通過馬景耀來知曉。

所以，唐媛媛每日晚飯都多擺上一副碗筷。

兩個月後，每日都要來吃飯的馬景耀卻沒來。

唐媛媛以為他應該今日有了其他事情，可是一連三日都沒來時，唐媛媛心中慌了。

顧如雲看的出來，她也是如此。

第五日，傍晚時分終於有了敲門聲，唐媛媛循聲望去，就看馬景耀臉上並未表情的站在那裡。

唐媛媛趕緊迎來上去：“我還想你最近怎麼沒來？”

馬景耀並沒有搭話。

唐媛媛繼續問道：“可是被什麼事情拌住了？”

馬景耀抬起頭，那張臉帶著青烏的傷，連嘴角都帶著血絲。

唐媛媛心底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馬景耀彆開眼神，半晌才說道：“我的傷無事，不過有一事，我要同你說。”

聽著話，唐媛媛心中已經咯噔一下，但是她還抱有僥幸：“進來說吧！”

等馬景耀坐下，從廚房出來的顧如雲也一起坐下了，她看著馬景耀的傷，關切詢問道：“怎麼弄的，我去背你取點藥。”

可馬景耀卻直接拒絕了，並出言挽留已經站起身來的顧如雲：“如雲姐，不必了，我有件事情要說。”

顧如雲看著他的神情，自己的呼吸都不免急起來，但還是壓製住猛烈跳動的心臟，坐了下來。

馬景耀張了張口，又看了看二人，最後才出聲道：“我之前不是說錦書去了猛虎營，我得到消息說......”

唐媛媛的手緊握成拳，她似乎知道了他要說什麼，整個人身體緊繃著，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我的消息說，猛虎營遭到偷襲，說是......說是全營都沒了。”

唐媛媛的身體有一瞬間感到無比的寒冷，如果不是坐著，想必她此刻已經跌坐在地上，而顧如雲的情況沒比她好多少，眼淚一刹那從眼眶中湧出，嘴中不斷嘟囔著：“不可能，錦書武藝好，沒幾個人能打過他，不可能的。”

唐媛媛看顧如雲崩潰的模樣，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抱著她，開口安慰道：“對，錦書哥哥武藝高強，他肯定沒事的姐姐。”

馬景耀頭朝向一邊，當初是他幫忙，而如今這個人死了，他也是有責任的，如果，如果當初自己沒有。

唐媛媛看出馬景耀有些責備自己的神情，立馬開口：“這與你無關，入軍營是我們的決定，無論事情如何發展，你幫過我們，這人情不會變成仇恨。”

馬景耀抬眼看去，就見那雙通紅的眼睛，帶著肯定的神情。

馬景耀起身：“我回去，再找人去問。”

“多謝你，馬公子。”

等到馬景耀出了顧家門後，顧如雲才放聲大哭，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這條路多麼險峻，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但是她還是帶著仇恨，存著僥幸心理，想走這條捷徑。

“如霜，如霜，是我害了錦書。”

“不，不是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沒見到，那就是活著。如雲姐姐，我相信錦書哥哥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