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在屋子裡,一個蹲著,一個站著,誰也不曾開口,氣氛有些沉悶。
這時,楊十九與小竹端著熱氣騰騰的餃子走了進來。
楊十九道:“小師兄,吃飯啦!”
多熟悉的一幕,讓葉小川瞬間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他蓋上箱子,然後將木箱又塞到了床下。
裡麵的東西,都是他年少時的美好回憶。
不過,他卻沒有帶走一件。
從今以後,他要變成另外一個人。
所以他將以前所有的東西與回憶,都留在了蒼雲。
算是與過往的自己,做了一個決斷。
餃子放在了桌子上,楊十九扶著醉老坐下,然後招呼葉小川快來吃。
此刻這屋子裡,就剩下了這師徒四人。
醉道人拿起筷子遞給葉小川,沙啞的道:“小川,你也餓了,快吃吧。”
葉小川看了一眼已經十分蒼老的恩師,嗯了一聲,夾起一個餃子放在嘴巴裡,細細的咀嚼著。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葉小川惦記小竹包的餃子很多年了,就算他廚藝再怎麼精湛,也包不出小竹包的餃子的味道。
以前葉小川想不通,後來他明白了。
這是家的味道。
很快,葉小川就吃掉了一整盤的餃子。
楊十九滿臉笑容的看著葉小川吃餃子,而小竹卻已經掩麵而泣。
小竹抽噎道:“小師兄,你吃慢點,廚房還有很多呢。”
葉小川對著小竹笑了笑,道:“那你再去給是煮點,這次之後,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吃上你包的餃子了。”
小竹哭著點頭,轉頭出去。
楊十九想留在屋裡和葉小川說話,卻被醉道人支開了,讓她去廚房幫小竹的忙。
楊十九也是聰明人,知道師父與小師兄有話要說,便不舍的離開了。
任何人都可以背叛葉小川,隻有楊十九與小竹沒有理由背叛他。
當年揚子江畔,葉小川初遇楊十九,不論他當時是出於什麼原因,畢竟是他手書一封,將楊十九送進了蒼雲,拜到了醉老的門下。
如果沒有當年葉小川的舉薦,楊十九現在估計正在幫助他的弟弟,在操持家族生意呢,不可能成為名揚四海的清風俠女。
小竹也是一樣。
當年小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外門雜役弟子,楊十九拜入醉道人門下後,長老院給醉老換了一個大院子,並且配了三個雜役女弟子。
其中兩個雜役女弟子,達到禦空境界之後,就被其他長老收為弟子,離開了這個院子。
而小竹卻是沒有離開,一直默默的伺候著醉老。
醉道人本來是不打算收小竹為入室弟子的,是十年前小川想著自己與小師妹常年不在師父身邊,便勸說醉道人收小竹為入室弟子。
一脈傳承,最重要人有兩個。
其一是開山大弟子。
其二是入室小弟子。
小竹雖然資質不像楊十九那麼逆天,修為與長相也不算出眾,但是她作為醉道人的入室小弟子,在蒼雲門的地位是很高的。
數月前泰山二聖仙逝,小竹就曾經代表醉道人前往泰山為二聖吊唁。
小竹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以說,都是葉小川當年的舉薦之功。
全天下誰都有可能加害葉小川,唯有這二女不會,是真心實意對葉小川好的。
二女在廚房忙碌,房間內就剩下了醉道人與葉小川這對昔日的師徒。
多年不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醉道人隻是一個勁的讓葉小川多吃點。
兩盤餃子,都被葉小川吃完了。
葉小川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跪在醉道人的麵前。
道:“師父,弟子不孝,這些年來不僅沒有在師父膝下儘孝,還讓師父為弟子擔心。”
醉道人再也繃不住了,老淚縱橫,道:“傻孩子,你說什麼呢,隻有你能好好的活著,就是為師最大的欣慰。
你現在是鬼玄宗的宗主,麾下弟子十萬,快起來吧,讓彆人瞧見了,對你影響不好。”
醉道人扶起葉小川,師徒二人都是再難掩心中掛念,相擁而泣。
良久,師徒二人這才分開。
在葉小川的心中,醉老就是他的父親。
縱然已經離開蒼雲十年,依舊沒人能取代醉老在他心中的位置。
葉小川道:“師父,你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吧,這才十年而已,你蒼老了許多,頭發白了,也稀少了。”
醉道人麵露苦笑,道:“小川,為師都四百多歲的人了,能不老嗎。
倒是你,還如此的年輕,卻滿臉滄桑,連頭發都白了,哎,為師真的不敢去想,這些年你到底都經曆了什麼。”
葉小川搖頭,道:“我這些年過的很好,並沒有吃什麼苦。”
於是,葉小川便簡單的將自己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和師父說了一番。醉道人是他的師父,葉小川並沒有沒有隱瞞,很多事情都是彆的門派從來沒有打聽到的,都是葉小川第一次向彆人提起,連他獨自一個人在萬狐古窟閉關十多年
都說了。
醉道人靜靜的聽著。
等葉小川講訴完之後,醉道人便道:“你和秦閨臣真的生了一個兒子嗎?有機會帶過來給為師瞧瞧。”葉小川搖頭,苦笑道:“師父,此事是我對外界說的謊,隻是不想與曾經的一些仙子再糾纏,我和閨臣確實定了情,卻沒有成親,更沒有越過雷池,長風乃是我的
弟子,並非是我兒子。”
醉道人似乎也不太意外。
他隻是歎了口氣,道:“你和秦閨臣如果情投意合,還是早點成親留下子嗣,這也是你母親生前最大的願望。
至於乞幽師侄……還是算了吧,雖然你們身上的婚約並沒有解除,但你現在已經是鬼玄宗的宗主,你們二人此生隻怕再無可能。
七世怨侶的詛咒,終究還是應驗了啊。”
葉小川心中忽然有些痛苦。
是的,他和雲乞幽之間已經越來越遠,就算雲乞幽現在恢複了以前的記憶,想起了二人曾經一起度過的滴滴答答,二人也沒有可能了。
倒不是二人身份的原因,而是葉小川決定跳出棋局,做執棋者。每每想到這裡,葉小川的心,便宛如針紮火燒一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