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夭的第一位師父,就是死在鬼王葉茶的長生玨之下,縱然過去了八百年,她也不會認錯。
作為一位須彌強者,能達到這一境界,早就看穿了生死輪回。
仇恨,恩怨,都得看穿,否則她無法突破凡人桎梏,步入須彌之境。
再度看到長生玨,賢夭也隻是有些微微失態,昔日的仇恨早就淡薄如雲煙。
她捏著長生玨,道:“這枚玉玨,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葉小川的心跳加速,他早就猜到自己的身世或許與魔教有關係,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敢麵對自己的身世。
他很確定,當年死在自己劍下的噬魂老妖,還有魔教的誅心老人,甚至是完顏無淚,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因為他們在看到自己脖子上的血魂精後,表現的很都怪異。
葉小川想探究自己的身世,又害怕身世揭開後自己能不能承受所帶來的後果,所以將身世來曆一拖再拖。
很顯然,道行通天的賢夭,認出了自己的血魂精,或許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麵對賢夭的質詢,葉小川的喉嚨緩緩的蠕動著,就在他剛要說出這枚玉玨能揭開自己身世之謎的時候,鬼丫頭氣衝衝的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葉小川的另外一隻胳膊。
叫道:“你現在已經和小妹訂婚了,也算是半個雲家人,你也得去給太爺爺磕幾個頭。”
想要拽走葉小川,拽了幾下沒拽動,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賢夭一手抓著葉小川的手腕,一手拿著葉小川的玉玨。
她皺眉道:“前輩,你抓著血魂精乾什麼啊?
這是我妹夫的!”
賢夭緩緩的道:“血魂精?”
鬼丫頭道:“當然是血魂精啊,以前和我身上的這根噬魂棒融為一體,後來我老爹二者分開。”
賢夭看了一眼鬼丫頭腰間斜插著的黑色短棍,又看了看手中的長生玨,她緩緩的鬆開了葉小川的手掌。
聰明的她在一瞬間就明白了許多事情。
昔日邪神身上的那件血魂精異寶,就是八百年前鬼王葉茶身上的那件長生玨。
葉小川姓葉,也不是巧合,上次玉機子過來探望她,曾經和她說起過葉小川,也提到過葉小川的身世來曆,是三十多年前醉道人從山下撿來的,當時還是繈褓中的嬰兒。
彆看賢夭這幾百年一直生活在竹林幻境中,關於外麵的一些大事,她還是有所了解的。
鬼玄宗正是三十多年前被滅。
賢夭明白了一切。
眼前這個即將接管蒼雲門,邪神的女婿,竟然是鬼王葉茶的後人。
這不是她的猜測,她早已經試探過葉小川,發現葉小川丹田之中蘊含著好幾種不同屬性的真元靈力,有道家,有巫術,有魔門,有星辰之術,有吞噬之術,也有幽冥鬼術。
這些力量都是源自傳說中的天書異術。
賢夭說出葉小川必定會成為邪神那樣的人,而這句話的所指的便是邪神獨得九卷天書之事。
記載著幽冥鬼道那卷天書,隱藏在長生玨之中,而葉茶在長生玨上曾下了很高明的血脈禁製,隻有葉家血脈方能開啟血魂精,學習裡麵的天書。
葉小川既然身懷幽冥鬼道篇,足以說明一切。
此刻的賢夭,想要殺死葉小川,宛如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可是,她的手卻輕輕的鬆開了。
將長生玨也還給了葉小川。
葉小川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著賢夭。
賢夭淡淡的道:“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
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
這枚玉玨蘊含無上凶煞戾氣,是正道眼中的大凶邪物,可是兩萬多年前,邪神前輩卻用此大凶邪物拯救了天下蒼生。
法寶本身是沒有正邪之分的,隻有人心才分正邪。
你是冥王旗的主人,是這一場浩劫的應劫之人,我相信你能控製好此物,用它來救人,而非殺人。”
葉小川還是有些懵,心中想不明白,賢夭祖師到底有沒有知道通過血魂精看穿了自己的身世?
她是真的認出了血魂精的來曆?
還是通過強大的感知力,感應到了自己的血魂精蘊含無儘煞氣,所以才出言提醒的?
葉小川不確定到底是哪種。
鬼丫頭才沒工夫在這兒瞎耽擱呢,拽著葉小川就走向了太爺爺的墳墓。
墳墓就在籬笆院子裡,轉眼就到了。
墓很正常,一個圓形的饅頭包,表麵被用一層五顏六色的鵝卵石覆蓋著,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石頭墳。
不正常的是墓碑。
那墓碑應該是堅硬的花崗岩,有五尺多高,兩尺寬,一尺厚。
墓碑一般就是擴大版的靈位,上麵會記錄著埋葬著的姓名,何人所立,以及生辰之日與死亡之期。
講究一些的人,還會刻上自己生前的往事。
眼前的這個墓碑很光滑,沒有被歲月侵蝕的痕跡,但上麵一個字都沒有,是名副其實的無字碑。
小七公主圍繞著墳墓與無字碑溜達了幾圈,見鬼丫頭拽著葉小川過來,便道:“小鬼兒,這墓碑也沒文字,你確定這就是你太爺爺的墳墓?
彆拜錯了祖先啊。”
鬼丫頭道:“不會錯的,我小時候與老爹來人間時,曾經來祭拜過太爺爺一次。”
小七撇撇嘴,道:“我聽說你太爺爺徐天地,江湖人稱乾坤老人,又是昆侖仙境最後一位守陵人,這麼牛叉的一個人物,死後陵寢就算不像木神陵寢那麼豪華,也應該是三進三出的大陰宅吧。
竟然隻是一個小墳包,還是一座立碑卻無字的小墳包,忒寒酸了點吧。”
鬼丫頭沒好氣的道:“你懂什麼,我太爺爺淡薄名利,臨死的時候對我娘說,不必大肆操辦葬禮,死在哪裡就埋在哪裡,用一口三寸厚的棺材埋了就成,如果沒有棺材就裹個破草席,沒破草席,就隨便薅一些野花野草。
至於這墓碑上之所以沒有字,也是太爺爺特意囑咐的,每個人都是過眼雲煙,終究化作一個土饅頭,他不想在墓碑與墓誌銘上標榜自己的生平功德,太虛偽,立一塊無字碑在墳頭前即可,由千百年後的後人評說自己這一生的功過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