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進入1966年立春後,陸承已經正式在軍校任職,反倒是葉子在美院旁聽的事受到了點波折,教務處不反對旁聽,但是要專業課老師同意才可以。
這一屆的專業老師叫陳青雲,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業務能力不錯,自然就伴隨著點藝術人的傲氣嘛。恃才傲物這個詞不就是這麼來的,找人遞回來的話也是要單獨參加一場測試,他的課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聽的。聽起來還真是他娘的不好聽,不過藝術嘛,不就是看的天賦,有天賦老天爺賞飯,沒天賦在努力也是白費。
這天,陸承帶著葉子先去了自家購買的四合院,之前太冷買了後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人來整修,開春了,自己的工作時間也規律了,就打算把房子修整下,如果這次葉子能順利旁聽,住在四合院肯定比住在大院方便,隻是自己的單位要遠點,路上要倒2次公交。
“吱~呀~”木門被推開,經曆了一個冬天,院子裡一股子蕭條,落葉撒的滿院都是,雪化後都要漚爛了融進地裡。院裡居然有棵海棠樹,簡直是意外之喜。
葉子拍著樹乾仰頭問:“這是什麼樹?”
“海棠樹”陸承走到她身邊,“海棠立於院中意味著富貴滿堂。”
“是嗎?”葉子側身仰望著陸承“是我們昨天讀的李清照的: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因是綠肥紅瘦”
念到最後這一句時,陸承也和著葉子一起念。
陸承現在時間規律後,回家除開自己的教案,就開始從古詩詞給葉子補課,隻有更好的理解詩詞才能畫出好意境的畫。他們的夜晚,祥和且溫馨,兩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靈安靜。
陸承伸手揉了揉葉子的發頂,小短發差點兒炸毛“葉子現在越來越棒了,就是這首詞裡的海棠,不過現在還是光禿禿的,再暖和點就是滿樹的海棠花了。”說完又拉著她四處看了看,整個院子有三間正房,兩間耳房,之前偏塌的地方是自己搭個小房間。院子還行,隻要稍稍找人整修下,刷刷外牆就可以入住了,前房主趕著走,家具什麼的都是現成的,當時陸承又添了三百五全拿下了,修整後就可以領包入住。
看完了四合院,也想好了方案,出胡同口右轉彎不到30米就是美院的後門入口。這地方是真近,胡同周邊雜院較少,人員相對簡單的多。
兩人邊走邊看去了陳青雲的畫室,見麵連寒暄都省了,陳青雲直接塞給葉子一個畫板,一支筆,讓她畫幅素描,轉身就去自己畫板前忙碌去了。
葉子拿著筆和紙,一臉茫然,小聲給陸承咬耳朵“阿承…我畫什麼?”陸承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輕撫就像平時做了幾百次的習慣一樣,“你就畫你想畫的,彆緊張,我在門外等你,大不了這次不行我們再換個老師。”
安撫了幾句後,陸承就出了畫室站在走廊外。從葉子的角度剛好透過玻璃看到了陸承的側麵,外人都隻看到陸承的冷漠,剛毅。但是在葉子的心中就如她讀的詩詞裡描述的“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仿佛他所有的溫柔都隻給了自己,她永遠看到是陸承對她笑。
原以為葉子不敢提筆,沒想到不一會就傳出了“沙沙”鉛筆在紙上的摩擦的聲音,前端的陳青雲也隻是坐直了看了眼,沒再說話,低頭繼續自己的創作。
陸承站在外麵還在盤算自己和農技學院聯係的旁聽時間,其實學機械工程都是一通百通,隻要搞懂原理就行。前世他一直研究的是兵器,沒有涉獵過農機,再說前世他下放的大西北,哪裡要什麼農機,到處開礦的,嘴一張滿天的沙土隻往裡麵灌。他已經選好了雲省,準備今年就去那邊農校任職,所以都要提早做好準備。
“哐當”畫室的門像是被撞開一樣,葉子白裡透紅的小臉綻放一抹笑顏,差點兒撲了陸承一個人踉蹌。“你慢點,”趕緊把手上的煙撚熄去牽她。門後的陳青雲淡淡然的看著這一幕“找教務處拿課表,不要遲到,遲到三次以後就不用來了。”說完轉身就把門關上了。
陳青雲手持著葉子的素描站在窗口看著外麵兩人的互動,他對這個男人的印象是冷漠,就連說話都是疏離的客氣,但是畫裡的男人溫潤親和,如果不是看到窗外的一幕他都懷疑葉子抓不素描的神韻,不太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