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約(1 / 1)

衛泠正在紮馬步,目前看來這具身體速度可行,就是欠缺力量,她也不求速成,便隻是恢複從前三分她也會睡得更安穩些。

隻要不勞累奔波、長時間練功,便不會心悸頭暈乏力,每日堅持練功半個時辰,便是不錯了。

菘藍匆匆跑進院來“娘子,何郎君來了。”

衛泠維持馬步紋絲未動問道:“哪個何郎君?”

菘藍:“還有哪個何郎君,自是頑石居的,娘子怎麼這才幾日就忘了?”

菘藍給衛泠擦了擦額間的汗又接著說:“何郎君還帶了聘禮,他說先前與家主有約,今日便是來上門求娶娘子的。”菘藍的語氣就跟說今日吃什麼一樣。

“什麼?”衛泠噌的一下站直。

衛泠有些震驚,難不成衛姈還與人有婚約不成?到沒想起頑石居的何郎君是誰。

“兄長何時定的婚約?”衛泠開始思量怎麼搞砸這事。

菘藍:“這,婢子也不知,家主沒跟娘子提嗎?何郎君先前常常來府中與大人徹夜長聊,說不定大人真沒來得及說。”

衛泠不管這事真假,這婚肯定是不能成的。

前廳裡,一個衣衫華錦但顏色清雅的青年男人背手而立,聽見衛泠腳步聲,轉過頭來。衛泠道是誰,竟是那日在街上扮演英雄救美的郎君。

既然他與衛徵相熟,怎麼那日看起來與她不太熟的樣子?

“衛娘子。”那男子見衛泠來了喜笑顏開,抬手執禮。

衛泠亦回禮“何郎君有禮了,那日多謝何郎君出手幫忙了,怎勞你這般大張旗鼓的帶著這些東西來我家。”

雖然那日的戲碼,她看的清楚但還是假裝承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麼想來,這個何閔恐怕看上衛姈不是一天兩天了。

何閔往日便覺得衛姈像是天上仙女,雖然麵色蒼白卻顯得楚楚動人像一朵雨打殘荷後的花骨朵含苞欲放,讓人憐惜。

可今日一見卻覺得往日是看走眼了,臉上紅暈恰到好處、眉眼靈動很是活泛,少了些嬌弱氣息,跟以前那般纖弱氣質竟然不一樣了,好似換了一個人。

“何郎君?”衛泠看他盯著自己不由提高音量。

“衛娘子,這些是聘禮。”他回過神來,臉色微微泛紅。

“早先在下向衛兄求取衛娘子,衛兄已應允,如今衛兄驟然離世,這在下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若我們趁熱孝成婚,衛娘子今後也有依靠。”

衛泠心裡冷笑,真是好大的笑話,不過見過這何閔一麵,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為提前與她商議便如此招搖帶聘禮上門,恐有脅迫之意。

“可有信物、可有婚書、可曾下過六禮?”衛泠不急不慌的問道,就算定了也沒關係,她還有孝在身,大不了拖一年,那會兒想必她已經離開祁縣了。

女兒家談及婚事的羞澀姿態衛泠身上是一點沒有,倒是何閔羞羞答答有些扭捏頗像個小娘子。

“這尚未來得及,隻是有口頭商量好還未來得及交換婚書,衛兄便已去世。”何閔神情稍顯遺憾。

對衛泠說:“衛娘子放心三書六禮在下一定會補全辦妥,衛兄去了之後便由我照顧你。”

“家兄已經不在了,既無媒妁也無信物,何郎君便不要當真了,我要為家兄守孝一年,暫時不會嫁人,未免連累何郎君娶妻大事,此事就當沒有過吧。”

雖然衛泠有的是辦法打消他的念頭,可她暫時不想讓人看出她與之前的不同來,也不想將事情鬨得太大,她自認應對的還算周全也未下他麵子。

可何閔不這麼想,他自認才貌雙全、略有家產,是衛泠最好的選擇,若是衛徵還在衛泠也許有其他選擇。可人走茶涼,衛泠孤身一人且常年抱病,可選的人家也就不多了,根本沒想過衛泠會不答應。

“衛娘子怎能如此說,令兄卻與在下約定婚事,在下自然言而有信,我也敬重衛娘子為兄守孝的情誼,可衛兄生前最愛護你這個妹妹,定是想你早日有依靠,你我成婚後我必定繼續護你周全和從前衛兄在時一樣。”何閔激動的臉色通紅就差指天盟誓了,一番言語好不誠懇。

若是換個女子說不得會被他感動的一塌糊塗,沒看見菘藍就被他感動的快喜極而泣了,可她是衛泠啊,阿耶曾說她生的一副冷心腸也就對阿翁好。

“何郎君,你可知婚約為何?你飽讀詩書想來不用我來一一贅述,家兄去世不久我此時無心想這些事。”衛泠麵色轉冷,也顧不得全對方的麵子,作出一副拒人於千裡的樣子。

“衛娘子,小生早些年隻顧埋頭苦讀,未曾想這些婚嫁之事,家中父母對我早有埋怨,直到遇見衛娘子,我。”何閔一頓,臉色緋紅。

“我既然已答應衛兄,自當守信,你我早日完婚,既有安身之所也讓衛兄放心,豈不是兩全其美?”

衛泠聽他話語,觀他神情便知他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她看是讀書讀的太多了些,迂腐之極不會變通。

這便是跟天下男人都有的劣性跟一樣,隻當女子是在跟他們欲拒還迎,自以為有兩分才情便可獲得一眾女子青睞。

衛泠當下隻想趕緊打發走他“何郎君話我已經說的夠明白了,還請你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菘藍送客。”趕忙示意菘藍快將人請出去,然後自己趕緊跑掉。

回到自己的院中,衛泠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躺在躺椅上無語望天。她已經逐漸習慣這個身體了,每日練功、鳧水,也曾試過騎馬,深感不適。她通過這種方式提醒自己,自己還是衛泠哪怕現如今虛弱無力,也不會忘記自己的目的。

她並不想卷入衛姈的事情過多,查清衛徵死因為其報仇就算還了恩情,她還有她的路要走,她還是衛泠。

“娘子你是在想何郎君的事嗎?”菘藍的臉突然出現在衛泠上方,嚇了她一大跳,想的太出神居然沒有聽到菘藍的腳步聲。

“不是。”衛泠有聲無氣的答道,“他走了吧?”

“他在府外門口站著呢。”

“由他去吧。”

菘藍覺得娘子非常不對勁,以前她挺欣賞何郎君的,如今怎麼避之不及呢?菘藍將疑惑問出口,讓衛泠心生警惕。

掩飾道:“我先前表現的與他很熟嗎?”

“也沒有吧,偶然在府中碰過幾次,也沒說過幾句話,不過娘子喜歡他做的詩。”

哦,這麼無趣,還以為倆人私相授受了呢,搞的這麼癡纏心下一鬆。

“以後彆輕易放他進來。”

菘藍擔心何郎君一直在外等著,對自家娘子不利“這會不會有些無禮。”

衛泠拿過旁邊的酒壺,到進嘴裡“不必管這些,過幾日他便自會放棄。”

這幾日回複練功後還算順利,衛泠便找借口犒勞自己,是不是就喝點小酒,享受片刻的沉醉。

前路漫漫、阿翁、安西這些事情日日縈繞於心不敢忘卻,哪有心思去管‘何郎君、容郎君’。

誰知,是她天真了,一連數日這位何郎君風雨無阻日日在縣衙門口苦等,沒有三日整個縣城都知道,何家郎君言而有信,與衛縣令隻是定下口頭之約也言出必行,前來求娶,哪怕衛縣令是畏罪而死,何郎君也矢誌不渝。

時日見長風言風語便對衛泠不利起來,說她自視甚高的有,自知兄長有罪高攀不上的有,還有欲擒故縱等等不堪入耳的話,氣的菘藍想出去撕爛他們的嘴又不知道找誰去。

隻有衛泠每日練功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世上誰的言語也傷不到她分毫,有本事就來她麵前說好了,她衛泠從小到大聽過的難聽話還少嗎,可看見有誰敢在她麵前說的?

怕是墳頭的草都長了一茬又一茬了。要不是看在她因衛姈而活,好賴得維護衛姈的名聲她才不會管外麵的人怎麼說。

後麵何閔再來,衛泠也隻讓菘藍攔在門口,大聲宣告同時讓那些好事者聽見,她衛泠是要為兄長守孝不想耽誤何郎君,也請何郎君成全,何況兩家並無婚定,莫要壞了她的名聲。

此後那些風言風語少了些,衛泠都不用出去打聽,隻要看菘藍的臉色就知道今日這風向怎麼吹了。

不管何閔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為之利用輿論想要左右她的決定,都行不通,本來隻是對他有迂腐不知變通與天下男子都有的毛病的印象,如今卻是更為反感。

這一日,菘藍說何閔又來了,說衛娘子要為兄守孝他也覺得理應如此,便提出先訂親待一年後再成親。

衛泠此時頗為苦惱要怎麼解決這個麻煩,她說要守孝,這何閔居然也同意了,說先行定親。衛泠隻好說守完孝她便餘生為父母兄長祈福,不再嫁人,那何郎君便就更執著了,每日上門定要衛泠看見他的真心不可,令她回心轉意。

越鬨越大,現在永縣城內眾人的飯後閒談便是這件事,直接拿兩人的推拒來往當下酒菜。衛泠深覺再這樣下去隻會被局勢牽著走,再到那時破局可就不免難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