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1 / 1)

樹下不遠處坐著的兩人,原是不滿幫陳三出來找人的,這不找個偏僻地方偷偷歇息,順便吐槽陳三。

“你說,那陳三真的相到婆娘了?”

“哼誰知道,說不定是他買的,要不咋會跑嘞。”

“誰家裡不累的要死偏要大半夜幫他找人!”

“誰讓人家叔公是裡正呢,哎,你說他相看的婆娘真有那麼好看?”

“哼我看是他吹牛,方圓十裡我就沒見過他形容的那種婆娘。”

陳三也就是那閒漢,道他是如何和周家達成一致的。

周家既不願還錢,陳三也不願輕易放過衛泠,兩人商量一番,一個要錢一個要人這才暫時偃旗息鼓達成一致。周家通知他衛泠跑了並提議讓他去求裡正,央他幫忙找人。

這不各家多少出一人幫忙尋找,但大多都是礙於理正的麵子,沒幾個真心幫忙的。

衛泠聽著樹下那兩人的話,暗道:這些人竟真是找她的?那閒漢勞動整個村子的人出來找她?

這男子也聽出來樹下兩人找的的確是衛泠,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發一語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進退不得,衛泠訕笑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來尋我的。”

身旁的人沒有出聲,衛泠便以為他不信。

片刻後衛泠聽見這人說:“如此也好,你若不想活命儘管說出見過我的事。”

為什麼他說的話她總是聽不懂?!衛泠尚未想通他說這句話是何意思便已被他扔下樹去。

“啊!”衛泠嚇得叫出聲來,這賊子!真是不怕摔死她!!

衛泠落下去的動靜引來了不遠處的那兩人,好,這下她明白他是何意思了!

那兩人提著燈籠在衛泠麵前繞了一繞,衛泠慘白的麵色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滲人。

衛泠踉踉蹌蹌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還好這樹不高。

賊子!此人必定是不想暴露他自己的存在,她現在真想與他對著乾,將他暴露於眾人麵前!

算了,何必累及無辜。這人武功之高又彆有目的,彆說在場隻有三人,就是一村的人也不是對手,萬一這人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而造下殺孽。

其中一人提著燈籠哆哆嗦嗦問道:“是...是人是鬼?”

另一人膽子大些上下打量著衛泠:“這不會就是那婆娘吧?”

兩人麵麵相覷,不遠處又有些人從附近過來,他倆連忙呼喊叫那些人召喚過來。

幾人走來隻見那破皮無賴也在其中,一瘸一拐的撥開旁人,上前指著衛泠嚷嚷道:“就是她,收了我銀子跑路的小娘皮。”

衛泠發覺又繞了回去,爭吵、遁走、攔下、又回來,大半時間都花費在這件事上,心情不暢頗為不耐道:“收你銀子的人明明是周家母女,與我何關!”

閒漢無賴道:“她將你賣給我自然與你有關。”

“我與周家無甚關係,憑何賣我,可有身契?可有憑證?”

衛泠心裡暗罵,晦氣!什麼狗東西都敢來欺上來。

“周家母女就是我的人證,你是她侄女她讓你嫁我你還敢跑,你若是不認,邊將醫藥費賠來,三,不,五十兩!”閒漢自以為拿捏的住衛泠,表情囂張,欠打極了!

看他日後怎麼收拾她!閒漢先在心裡意淫半天,所思所想浮於言表。

衛泠嫌惡的凝視閒漢,眼神犀利放著冷箭‘我看你是嫌命長’!

那閒漢看衛泠的表情,一下子想起剛剛挨打的事情,右腿髕骨經絡一跳一跳的又疼了起來“哎呦”。

更是讓他恨的不行,扶著腿叫喚道:“叔公,就是她!不僅騙錢還打人,我這腿就是她打的。”

那位被他叫叔公的長者沉思並未開口,若是不加後半句還可信,他這侄孫哎。

“叔公,你怎麼不相信我,她真的是周家的侄女,還有我這腿真是她打的,我對天發誓啊!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陳三生怕叔公不信他。

周圍人的深情頗耐人尋味,也是他往日嘴裡沒句實話的緣故。

陳三這話可真是,應該問什麼時候沒騙過人,要說這裡正今天為何這麼由著他胡來,還不是因為三十來歲了還未娶妻,招貓逗狗學人賭博,家裡也沒什麼太多積蓄靠著啃父母的老本混到今日。

周圍鄰村都知道他的底細哪有好人家肯把閨女嫁過來,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便是連為人本分老實這一項也沒有。

如今他好不容易說上個婆娘,若是能促成此事也算是儘到照拂後輩的職責了,對得起祖宗。

可大家看見衛泠這副模樣,俱在暗自嘀咕:這女子莫不是被騙來的吧。誰也不會相信這女子能相中陳三這個閒漢。

“周家侄女,既是收了定錢,便不能不告而彆吧。”不管裡正心裡如何想,嘴上卻是認下這檔關係。

“這位老丈,第一我沒有收他的銀子,您自去問問周家,第二我與周家母女無甚關係,他們答應了何事與我無關!”衛泠忍著氣道。

陳三叫嚷:“說好的事情,你說不成就不成,叔公,我不管,錢周家都收了。”

衛泠環視未見周母,想來她心虛,唯恐避之不及哪敢湊這熱鬨。

“我這侄孫,便是年紀大了點,彆看現在混了點待日後成親他萬不會這般,周家侄女莫要因此反悔。”

衛泠冷笑:“既是對牛彈琴也無甚好說!你們莫不是想強娶!視大鄴律法於無物嗎?”

裡正道:“宗族自有宗族的規矩,律法也管不到男婚女嫁。”

這裡正又怎會不知她是不是周家侄女,周家娘家哪有這麼個人。他已從周母那裡知道這女子不過是路上隨便撿來的,應是無家可歸的人。如此身世也好,便是日後與陳三鬨了矛盾也沒娘家可依,才能好好將日子過下去。

衛泠算是看出來了,這裡正分明就是故意裝糊塗,不管她是何來曆,隻想一門心思將促成此事!

“既然律法管不到你那你們宗族的規矩也與我無關。”

裡正根本不怕此事不成,道:“這位娘子不若先與我們回去好在一同商量。”

衛泠心中氣憤,倒不是對某個人、某句話,而是如今自己猶如陷於泥潭,暫無解決辦法,對自己‘無能’的憤怒罷了。

衛她是不想與他們回去的,受製於人若想再破局便就難了,可靠她自己又怎麼脫身呢?

對了這身後樹上不還有位高手嗎,衛泠佯裝不經意向斜前方的樹上看去,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不在了嗎?

風吹過時她似看見流光微閃,原來是那人衣擺末梢上的銀線被周圍燈籠的火光映照的,若不仔細真瞧不出來那有人。

衛泠轉念一思索,道:“束手無策拜求相助,如若不然也好叫眾人知曉來次目的。”

她倒不是盼望那人有一副熱心腸,他也沒有,無非是他此前行為鬼祟不欲人知正好用來威脅他。

眾人聽不懂衛泠的話,隻樹上的那人知道衛泠在向他求助或者可以說是在威脅他。

真是有趣的很!

他摘下一片葉子一揮手直接割破離衛泠最近的一個燈籠,‘嗽’的一下燈籠熄滅了,嚇了那個提燈的人好一跳。

他揮手之間便能去人性命,衛泠接收到了他無聲的警告。

是她病急亂投醫了,冷靜下來後隻能跟著眾人回去。再想辦法吧!

陳三頗為得意的衝衛泠挑眉,湊上來道:“我叔公可是裡正,我看你這回還能往哪兒跑,小娘皮等會去再跟你算賬。”

想要挨上去又怕衛泠動手,掙紮一番後安慰自己後麵有的是時間,隻那眼睛一直緊盯著衛泠上下摸索。

衛泠忍住將他眼睛挖出來的衝動,無視他,隻為了降低眾人的戒心好等待下一個脫身的時機。

裡正將衛泠帶回來暫且關在祠堂旁的雜屋內,待與陳三細細商量過後在決定怎麼安置她。

衛泠被綁在屋內的柱子上,雖是陳三要求的,可裡正也沒說什麼,這等行徑與強盜有何異。

從前她隨師父遊曆也見過這種事情,強取豪奪,奪人妻女。這種事情落在一般人家頭上免不了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這世道對女子真的不公。

隻是如今自己遇到這事方才體會到那些女子十之一二的感覺。

衛泠動手解著繩子,對她來說很容易便解開,綁他的人也沒怎麼用心。

她將繩子扔在地上打量著屋內的擺設,除了一張桌子上擺了一些香火紙錢登祭奠物品,空空如也,門被鎖了窗戶看起來倒是不牢靠。

衛泠坐下打坐閉目養神,不是她不想走隻是她這身子骨已沒有多少氣力,隻能先緩緩補充體力再做打算。

假寐片刻後衛泠聽見有人來了,本以為是陳三,但腳步輕盈,是個女人?

有人透過門縫向裡麵窺視,但屋裡昏暗什麼也看不清。

來人自言自語道:“是在這裡麵嗎?”

是周杏兒,她來乾什麼?

衛泠問道:“你來此做什麼?”

她突然開口下了周杏兒一跳,待聽清是衛泠的聲音放心不少,語氣透著一絲笑意道:“我自是來恭賀你,聽說裡正已經認了這門親。”

衛泠一聽這話便知她是故意來看笑話的,真是難為她天不亮就跑來。

周杏兒發現衛泠不見了之後就趕緊通知了她娘,周母惱怒人不見了遷怒於她,斥罵她要是衛泠跑了就將她嫁給陳三,也是她提議讓陳三找裡正尋人。

知道衛泠被抓了回來後好心放回了肚子裡,按捺不住巴巴的跑來要把這口氣出了。

周杏一個人自說自話,言語之中儘是惡意,將陳三的種種劣跡挑明,又故作憐惜的對衛泠說可憐她。

衛泠繼續閉目養神一言不發,心中奇道:她是不是忘了,她剛剛的嘴臉了,現在又扮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