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無題
辛屈聽到齊方的幕後老大是盤庚的瞬間，臉色微微異樣。
但很快，冷靜下來。
四兄弟跟叔叔南庚奪位，估計是四個兄弟已經盤算好了繼位順序。
不過南邊的事情，暫時影響不到北麵。
畢竟那是天下大勢，沒有個幾年動搖不了北方。
“發兵遠征的事情就不用了，現在老巫和我大哥，已經押注在了商小乙身上。這一戰如果打完，南庚去位，咱們有辛氏也能因此有所升格，或許能弄到一個方伯的身份。”
辛戊說著，有點期待。
但對於辛屈而言，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方伯？忽悠人的吧！哪有那麼容易！想要當方伯，至少要有大邑商一頓吃不下，打了怪可惜的實力。
至於子斂給的梅子，也就是望梅止渴而已。
就算冊封了方伯又如何？回不來了。
這幾百人全部得死在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南部商王族內戰中。
辛屈走入衙門之後，轉過頭對流猿說：“今後，你就不用外派聯係了。
由行人和朝貢隊伍去安排。
剩下的族人們，如果有屍骨，讓行人運回來就是，若是運不回來，都進行招魂……嗯……招魂。”
辛屈說完，也不停留，徑直走上廳堂。
辛戊好奇看流猿：“這是什麼意思？”
流猿眼眸低垂道：“族長判斷，咱們出去遠征的男人們，再也回不來了。剩下這五百多人，會在南方一場場戰爭中，流乾最後的血。
他的判斷一直很準確。
接下來估計不會繼續給南方朝貢，因為我們接下來要麵對的是北方的格局變化。”
辛戊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外邊就傳來了一陣陣哭聲。
遠征在外的家人死了。
隻剩下骨灰。
或者殘疾了，喜極而泣。
有人在道歉：“以後……以後日子要更苦了。”
“沒事沒事！回來就好！咱們家有爵位！有爵位就有地和奴隸可以使用，耕地的事情交給奴隸，你們都好好的過日子。聽族長的安排，族長會給你們發俸祿。日子都能過的！”
“爵位？分地？俸祿？”
辛戊聽了一陣，看辛屈從裡頭走出來，手裡拿著一疊的木牘，好奇上前問道：“這些都是什麼？”
“爵位，是有辛氏分戶之後，對於伱對氏族付出多少的獎勵，也代表了你能獲得氏族多少收益的回饋。”
“比如，分地。爵位越高，地分得也越多，能獲得給你乾活的奴隸租借時間越長數量也越多。
而奴隸在租借的時間之中，獲得了升遷，突破歸化戶，成為族人的一瞬間，你將獲得一級首級功，然後可以因此獲得升遷。”
“最後的俸祿，是前幾天我剛調整的。族裡有很多活，不適合所有人乾，那麼就需要一些人負責。尤其是殘疾的族人，需要存活的空間，隻要不是徹底喪失勞力，都可以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工坊裡最近正在進行雕刻，哪怕指頭全部斷了，也能進行雕刻。
不管好壞，都能有一技之長來兜底他們的生存。
更重要的是有事情可以做，還有土地未來的產出作為基礎，足夠能滿足一家人一年生活所需。
當然，衙門裡的我們，也有俸祿。
我一年一百袋粟。”辛屈拿出了本次出征在外的家庭名冊，“青岩，讓戰死的家庭一個個進來，登記銷戶和贈爵繼承。”
“是！族長。”青岩趕緊喊人進來。
辛屈很快看到了一個家庭，隻剩下一個未亡人和三個兒子，其中長子阿皮已經十六。
“死於南方遠征，贈中士，蔭長子阿皮為下士。”辛屈批注上去。
然後從阿皮手中收走了他的木牌，拿出了一塊雕刻好的新牌子：“這是下士的牌子，往後你就是下士。記住，你爹的死，才給你帶來了這個待遇，不要墮落你爹的名頭。”
“是！族長！我知道！我會做的！”
“嗯，戶頭上的新戶主是你，你兩個弟弟一個八歲一個六歲，你也是個大人了。”
辛屈說完遞上一根竹簡給阿皮：“去庫房大使那邊，請倉庚大使給他們批複撫恤的粟。”
“謝族長。”
阿皮一家謝過，拿過竹簡離開。
辛屈冷著麵，喊下一個。
辛戊不時咳嗽，但他就這麼看著辛屈和後續趕來的阿啟他們忙碌。
終於在晚上八點左右，全部解決。
然後辛屈看了一下天色說：“我去找巫小葉說一下明天的祭祀和招魂典儀，你們忙完就回去。”
“誒可是……嗚嗚……”
想說話的辛戊被阿啟直接捂住了嘴：“沒事，我來處理，屈你去忙吧。對了，青岩，把我帶來的那隻烤雞和酒給屈。這麼晚了，得去吃個宵夜，不然不好打攪人家。”
青岩看阿啟擠眉弄眼，恍然提上：“族長我幫你提，咱們走吧。”
“哦。”辛屈也沒多想，而是在盤算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那五百人回不來咯。
有辛氏還得靠自己。
而辛戊掙開了阿啟的手，劇烈咳嗽了一陣才說：“乾啥啊？！”
“還能乾啥！差點讓你壞了好事。”阿啟搖了搖頭，“小葉今日生辰，精心打扮了一天，就要成事了。結果讓你帶來的薊氏行人給攪擾了，現在好不容易有空，該讓屈跟人家巫女好好接觸一二了。”
“不是……你們瘋了？小葉是巫代行，辛屈是族長……”
辛戊覺得天方夜譚，聲音也大了幾分。
“噓噓噓！”阿啟趕緊要捂他嘴巴，“你是不知道屈多受覬覦。就連上次被我們打敗的妟氏族長，過兩天質子和他能生娃的阿姊一起送來。
少年人血氣方剛，哪裡耐得住懂事的少婦人勾引？
更不要說族裡還兩個辛屈弄回來的少典氏嫘官。一大一小姑侄倆，心思全掛在辛屈身上，今天中午，武夷還說，她倆已經開始自薦枕席了！
現在族內，就隻有巫小葉年歲、血緣，跟辛屈能湊一塊。
剩下的不是三代婚配過，就是跟辛屈沾親帶故的。
再不拔這個頭籌，你難道想要看辛屈的第一個孩子是外族的？到時候他跟外族的女人走了怎麼辦？”
“不至於吧……”
“至於！”阿啟身後的其他人紛紛出聲，“現在族裡不能沒有屈，他要是不在，有辛氏那群歸化人和奴隸，都會立刻跟他離開。
因為隻有他，才能保證這群歸還和奴隸的利益。上上下下都拴在他一個人身上，有辛氏能壓住山南其他部落乖乖聽話而不敢亂來，也是靠他自己的能力。
所以今晚就不要打擾了。”
辛戊看族人們一臉理當如此的表情，都傻了：“這可是未來的巫和現在的族長，她倆要是一起了，那咱們……”
“不怕，咱們有爵位。屈應該沒跟你細講，我跟你講講。”阿啟坐下來，跟著他說。
很快，月色濃厚。
辛戊張大嘴巴，呆滯的看著阿啟：“所以……所以說族裡需要屈的重要原因是……他適合做這個裁斷？”
“嗯，隻有他最公正，哪怕長辛氏未來融進來了，姚姓也不可能左右局勢，因為屈的真正基本盤是現在已經占據一半人口的歸化人、奴隸、外姓，這裡人也是咱們有辛氏的中堅。
打仗基本上靠他們。
因此無論如何，都要留下屈來，屈的長子必須是咱們有辛氏姑娘出的。
否則，未來立嫡立長，都是問題。”
阿啟歎了一聲：“宗法一出來，我就大體有預感，咱們得轉向世襲了。屈也在做，他是小姓，沒有安全感，爵位製度也是配套宗法來推行的。
但不得不說，效果是真的好。
咱們才幾千人，生生被辛屈榨出了這麼多的勞力，把這座城邑造了起來，還避過了那場大雨。
現在下遊，基本完蛋，再等幾天，下遊薊氏和妟氏徹底開戰，就得有外族來投奔咱們了。
到時候有辛氏又能進入新一輪的擴張。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讓辛屈的孩子姓了他姓！”
阿啟的話讓辛戊愣神好久。
最後他呢喃道：“那信仰呢？這個總不能也變了吧？外族跟咱們不是一條心……”
“呃……我給你講幾個神話吧。”阿啟歎了一聲：“給你分析一下，我自己都驚到了。帝在族內的形象，變了……”
聽完，辛戊都忍不住歎息道：“完犢子了，我聽得都心動了。這個帝、這個祖靈、這個神位，還有拿鬼神來祭祀。辛屈真的敢拿鬼神來祭祀？”
“廢話！你我盤古大神血脈後裔，豈能被這些神魔渣滓害了！”
有人一身正氣的低喝：“就是該把這些鬼神祭祀了！讓他們回歸正途，給咱們未來成為鬼神讓路！”
“對！我讚同！求神不如求己！製天命而用之！那天雨就跟天漏了一樣，辛屈帶著棍子上街敲人，不準跪拜，所有人齊心協力，這才保住了咱們的城邑安全。一切都是未雨綢繆，人定勝天！”
“好了好了，彆再多說了，乾活乾活。乾完了就趕緊回去，有這個閒工夫嘮嗑，還不如多生幾個孩子。”阿啟大喝。
接著轉過頭看呆滯的辛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你家的婆娘估計等你很久了。既然回來了，也成了下士，就趕緊多要幾個孩子，未來均田、家田一多，都是你的子孫存家資本。”
打發走了他們，阿啟左右看了看，貓到衙門、巫居住的巷子，剛想著要不要爬個牆頭，就聽到吱吱聲。
他低下頭一看，好嘛，一大群人都在！
“都在呢？”阿啟湊過去，看到了武夷一家人，低聲問武夷：“怎麼樣？”
“喝著呢！急死了！這倆孩子怎麼想的？這個時候，應該乾點正事啊！”
武夷是急得抓耳撓腮，可惜這辛屈和小葉真的就在喝酒吃烤雞，一點事兒都沒做。
“那看來是我算到了。”阿啟邪魅一笑，“我烤雞的時候，往裡頭加了點羊草，酒是我專門泡的羊草酒。”
“真的！”武夷大喜，那這就穩了。
羊草啊！羊吃了都遭不住，以前老巫也給族裡一些男人開過這種藥草，生嚼就是了，能治不孕不育。
雖然不知道真假，但確實有一部分吃了羊草就生了。
而且不少女人都說，這玩意兒很好用，男人吃了明顯跟公羊似的，可勁來猛的。
“誒誒誒，上手了！屈終於上手了！哎呀，怎麼關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