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想不通

昌平邑外。

站在戰車上，跟著姚共他們抵達此地的人，大多是第一次看到了這麼高大的城邑。

在整個北方都不多見的高大。

通體采用土木結構，上下高差讓子不稍微一算，就感到了恐懼。

不下六米！

這……這種規模，有辛氏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辛屈取巧了，在版築的頂上，額外搭建了一座高快兩米五的木質箭樓，箭樓的簷延展出來，用大量的碳化過的木片作為瓦，錯落交疊，既能防雨雪，還能起到一定防備流矢能力。

而在箭樓內，能看到三三兩兩巡邏站崗的有辛氏族人。

從下邊往上看，是看不到他們的下半身的，因為這些人身前有整塊木板釘在是樓層之間，起到了更進一步的防禦。

除了防禦性的牌樓之外，在城的四周，隻有四條進出口，用的是幾根劈開的大木搭建的臨時橋。

在子不看來，一旦敵人想要強行攻城，有辛氏會第一時間點燃這些大木，先把敵人燒死一批，逼著他們跳下護城河裡繼續進攻。

然後有辛氏居高臨下射箭還擊，基本上就是單方麵的屠殺。

就這種城邑的存在，子不心下是冰涼的。

難怪勺山回來之後，對於有辛氏開戰的想法是一下都不提，換做是自己，看到眼前這座城邑，也會立刻熄滅了強攻的心思。

彆到時候打不下來，反而惹怒了有辛氏，到時候一點糧食都弄不到。

這種城，隻能內部突破。

子不暗暗下定決心，回去之後要讓勺山抓緊準備，開始安排壯勞力進來有辛氏城邑內乾活。

不管未來有什麼盤算，現在要的就是先把內奸滲透進來，以防萬一。

“哈哈，共哥，可算等來你了！”

辛屈從城內走出來，跟姚共擁抱了一下，接著跟子不也抱了一下：“不哥也來了？是山的安排？這也太大張旗鼓了吧。我原本以為他會安排花熊六這樣的旁係來，沒想到是你這個子姓貴族來。蓬蓽生輝啊！”

子不聽不大懂蓬蓽生輝的意思，不過對於辛屈的熱切和疑惑，並不在意的說：“花熊家的小子最不喜折騰這事，多數是我來處理。而且，這也是我和共半路遇到，本來想要來支援你打東麵的妟氏……沒想到，伱居然能全身而退。”

“嗐，這都是石戊的功勞，我隻是從旁協助而已。石戊可厲害了，跟妟鳩鬥將，嘴皮子一給力，將三拳定局變成了一拳。妟鳩不查，中了一拳，輸了鬥將，所以退兵了。不過說到底，還是南邊的薊氏心懷鬼胎。”

辛屈攤了攤手，微微聳肩，“你知道嗎？薊氏在南邊被庇北（邢台北部）的子姓王公討伐，被迫北遷，上萬人將在冬天北上，正好妟氏從山西出來，撞到了薊氏的部落，雙方茬了一架，不分勝負，於是結伴北上。

這才有了這一次的戰爭。

不過，妟氏不是好東西，打著薊氏的名號燒殺搶掠，還打算在沼澤邊緣占一處要地生活，薊氏隻是為了能儘快在本地安歇，不想再打，所以來找我商量反正。

我就順水推舟答應了，薊氏負責偷襲，我們負責茬架，本來想要一起消滅妟氏，但妟氏太強了，我們族裡算是重傷、失蹤、死亡的小三十，一百多號人全是傷。

而該死的薊氏最後居然想要看我們跟妟氏死磕，最後我們隻能打個鬥將，贏了一點戰利品就放了妟氏。”

辛屈快速講完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給姚共他們闡述了一下有辛氏的“困局”：“言而總之，我們的需要更多的力量來拱衛邊境的安全。

之前我們放走妟氏，薊氏以為我們擊潰了妟氏，帶著戰士上去了，結果被殺了五十幾人，跑了回來。

結果這群家夥，還對外宣布，是我有辛氏害他丟了人，現在一直在沼澤附近跟其他部落說，庇佑我有辛氏的火神不行，放火燒的都是自己人，根本沒用。

所以，這一次你們能來，我很開心啊！

咱們長辛有辛一家人，區區外邊來的宵小，也絕對不可能是咱們的對手！”

辛屈哈哈大笑兩聲，姚共也笑道：“應該的，叔也擔心這邊有問題，才讓我帶來了族裡的甲士好手。這一次彆說是妟氏，就是薊氏和妟氏一起來了，咱們也能將他們擊敗！”

“好！有共哥這話！我就放心了！”辛屈抓著姚共的手，“走，正好咱今天做了點好吃的，有大塊的茱萸牛肉，去晚了可就沒得吃。”

“好！走！”姚共也不拒絕。

子不跟著他們進城，目光所過，儘皆冷意。

辛屈的話，他隻能信一半。

這個人，很懂得遮掩，跟自己方才的講解，真真假假都有，但不可否認的是。

有辛氏暫時打贏了這一局，沼澤周圍，出現了三股大勢力。

有辛氏、妟氏、薊氏。

薊氏是庇北商族驅趕來的。

妟氏是土王鵪放出來，準備繞後牽製長辛氏，以防長辛氏從背後協助有戎氏捅他後路。

但現在妟氏被有辛氏單方麵的擊退，而有辛氏的行人正在山西到處喊，長辛和有辛重新聯盟和族了，這就意味著長辛氏摁住了妟氏的偷襲。

那麼壓力應該會在冬天傳到山西土方那邊。

如果土王鵪擔心被夾擊，那麼就有可能放棄對有戎氏的後續戰爭。

一旦雙方休兵罷戰，土王鵪就有可能北上打長辛氏。

想要打有戎氏不容易，但糾集一批被長辛氏驅逐出永寧、延慶二地的姬薑親族一起來打長辛氏，他是能做得到的。

子不想到這一點，再看看眼前這座高牆背後的城邑，有辛氏在這裡頭積蓄了糧倉，開辟了大量屋舍，再四周布置烽火台，以及推行土地的改造。

這些本來都不是問題，但轉念一想都是問題。

有辛氏為什麼要開辟工程，隻是為了改造出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

不對……這種改造方式，完全不符合北地的氏族生活方式，因為土地的肥力有限，哪怕是山西擅長農耕的部落，也隻能比彆的部落，多用個三年到五年，到了時間如果不停下休耕，就一定會減產糧食，對部落的人口將會是嚴重危機。

所以，有辛氏開辟工程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喂，辛屈！突然想起來，你不讓我上戰場，我怎麼獲得爵位啊！”

一聲怒斥傳來，灘帶著人走到一半，然後看到了辛屈左右帶來的甲士，臉色一變：“算了，你既然招待客人，晚點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