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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發展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本以為有何天問出馬、營救戰友自是手到擒來,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眾人也愈發的焦急。
第五天,淩晨時分。
在雪地裡趴了一夜的夏方然,躡手躡腳的返回了地窖,在一片瑩燈紙籠的映襯下,也找到了閉目打坐的榮陶陶。
夏方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小聲道:“淘淘。”
榮陶陶當即睜開雙眼,抬頭看去:“夏教?”
夏方然湊了過來:“什麼情況了?何天問還在帝國中?”
榮陶陶的心情也很沉重:“他的蓮花瓣不僅可以隱身,還可以隱匿氣息。我根本找不到他,除非他主動現身。
這幾天,何天問一直沒有現身。”
一旁,董東冬開口說著:“不現身,起碼代表著何天問沒出事。”
夏方然依舊眉頭緊皺:“可是總這麼等下去”
“相信他吧,夏教。”榮陶陶開口寬慰著,“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帝國內救出俘虜,絕非易事。最起碼,他得摸清楚牢獄守衛的立崗時間、行動路線之類的。”
與其說榮陶陶在安慰夏方然,倒不如說他在安慰自己。
足足五天時間過去了,何天問到底遇到了怎樣棘手的事情?
“嗯”夏方然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按照眾人的想法,如果何天問救人出來的話,那應該會選擇在夜晚時分。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夏方然滿心期待、苦等了一夜,依舊沒有何天問的蹤影。
失望,都是伴隨著希望而來的。
與此同時,雪丘之上,厚厚的積雪中,隱隱能看出來兩個趴伏的人形輪廓。
韓洋、易薪兩位隊長警惕的打量著前後,心態也完全不同。
易薪麵對著後方的雪林,心中暗暗祈禱著,不要有什麼不長眼的魂獸過來。而韓洋麵對著帝國高牆的方向,卻是很希望能有什麼動靜。
“什麼人?”
“何天問?”兩位青山黑麵隊長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口,雖然這裡的風雪較小,但也不是沒有。
在馭雪之界的感知之下,空空蕩蕩的天空中,墜下來一道似有似無的人形輪廓,隻是兩人的肉眼依舊無法觀察到。
“是我,何天問。”何天問穩穩落在雪丘之上,也露出了人形。
幾乎在同一時間,地窖裡的榮陶陶有點發懵!
馭雪之界的感知是一方麵,而在獄蓮的鎖定中,一瓣蓮花的氣息突然就出現在了頭頂,幾乎是在一瞬間踩到了他的臉上!
“我回來了。”隨後,何天問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地窖入口中,彎著腰鑽了進來。
一時間,眾人紛紛驚醒,扭頭向隧道口處看去。
然而卻隻有何天問的身影,並沒有營救出來的人類俘虜。
夏方然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何天問麵色有些難看,上前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深深的歎了口氣。
肉眼可見的,是何天問那疲憊至極的模樣。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這五天以來,他似乎都消耗了太多太多。
“太累了麼?”董東冬起身上前,彎下腰來,一手按在了何天問的背脊上,“有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何天問挪動著身體,背脊依靠在了地窖石壁上,“我救不了他。”
何天問的聲音很輕,也很沮喪。
榮陶陶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見到何天問這樣的一麵。
印象中的何天問,神秘且強大,一雙明亮的眼睛永遠炯炯有神。
此刻,他的雙眼黯然,摘下了那已經花了邊兒的作訓帽,胡亂的揉了揉頭發。
看到這一幕,眾人麵麵相覷,在幾位教師的眼神示意下,榮陶陶湊了上去,與何天問並肩坐倚著石壁,輕聲道:“跟我們講講任務過程?”
“帝國的牢獄很容易尋找,人類囚徒也是唯一的,尋找他的過程輕而易舉。”何天問拾著作訓帽,再次扣在了自己的腦袋上,“但我救不了他。”
榮陶陶小聲道:“是因為牢獄把守很森嚴麼?”
“不。”何天問搖了搖頭,“他的身體經不起任何折騰,當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個麻杆了、骨瘦如柴,渾身上下的傷痕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他都經受了難以想象的摧殘。”
說著戰友被殘忍折磨的經曆,何天問也將帽簷壓得更低了。
榮陶陶攥緊了拳頭,心中的怒火蹭蹭上竄:“你怕在營救的過程中,不小心導致他死亡。”
“如果我強行帶他出來,他一定會死的。”何天問低垂著腦袋,低聲說著,“身體隻是一方麵,關鍵是,他的本命魂獸已經被帝國人屠宰了。”
夏方然麵色驚愕:“你說啥?”
何天問:“在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之下,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秘密。
魂武者、本命魂獸等等概念,帝國人完全清楚,在很久以前,他的本命魂獸就已經被殺了,早就被散儘了一身的修為。
沒有本命魂獸,人類魂武者倒是也能修行,但你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修行的道路有多艱難。
而且又是在這種身體與精神狀態下,他的雪境魂法等級低的可怕,隻有一星。”
何天問低沉的話語,講述著一個讓人絕望的故事:“你們都知道旋渦裡的溫度,現在有多少度?起碼零下40度?
我們的雪境魂法很高,不在乎這些。
但是他不行,他已經被摧殘得不像樣子了,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一旦我帶著他走出牢獄,他會被凍死的。”
聞言,眾人的心墜入了穀底。
事實也的確如此。
斯華年可以在萬米高空之上、躺在冰錦青鸞的冰羽大床上悠閒入眠。
但是魂法一星的魂武者?怎麼可能承受得了
空路不行,陸路更不行!
按照何天問描述的對方慘狀,對方真的能承受得起旅途顛簸麼?
何天問:“牢獄起碼能確保他的溫暖,延緩他的死亡。”
一時間,地窖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實力足以毀天滅地的一眾魂武大神,麵對此種狀況,卻也隻能是束手無策,即便是聲名在外的董東冬也無能為力。
魂武世界中,缺少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榮陶陶研發了防禦技、感知技,甚至研發了斷肢再生,但他拿什麼去研發醫療魂技?
雪祈之芒、海祈之芒,又怎麼可能保得住這種身體狀況下的病人?
在地球上意氣風發、肆意橫行的強大魂武者們,在這雪境旋渦之中,卻是遇到了一個又一個坎兒。
硬救?
何天問當然可以,但救出來的也隻可能是一具屍體。
死一般的沉寂中,榮陶陶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他他叫什麼名字,是雪燃軍麼?”
何天問:“青山軍·張經年。”
“張經年!”
“張經年!”程疆界與徐伊予同時開口,麵色愕然。
驚喜?
不,聽聞到失蹤的戰友還活著的消息,並沒有帶給二人任何喜悅,反而讓他們更加悲傷了。
看著兩位隊長的反應,榮陶陶的心裡也不是滋味。
“張經年。”驀的,蕭自如小聲開口,眼中泛起了一絲回憶之色,“張經年”
董東冬:“蕭教也認得?”
“嗯。”蕭自如難得說了很長一段話語,“是員虎將。也是帶著小隊、探查在最前線的隊長。
我見過他兩次,隻是待我第三次被青山軍邀請、協助探查旋渦的時候,就沒再見到他的身影了。”
蕭自如那淡淡的三言兩語,卻給榮陶陶勾勒出了一幅又一幅清晰的畫麵,也聽得人酸楚不已。
榮陶陶卻是開口:“救吧。”
一時間,眾人看向了榮陶陶,尤其是程疆界和徐伊予,兩人的眼神複雜到了極致。
董東冬急忙開口道:“如何天問所說,張經年骨瘦如柴、遍體鱗傷,身體與精神狀況極差,經不起半點風浪。以我們目前的醫療能力,哪怕是能救他出來,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榮陶陶突然轉頭,看向了空無一人的身側:“那就聯係雪燃軍,帶好醫療物資,準備萬全進入旋渦,見到張經年的第一時間,就地施救。”
斯華年似乎意識到了榮陶陶在跟誰說話,她接話道:“帝國的行事作風我們都看在眼裡,在雙方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我們很難在和平的狀態下,把張經年換出來。”
榮陶陶依舊看著榮陽那虛幻的人影:“換不出來,那我們就殺進去,攻占帝國。”
榮陽默默的看著自家弟弟,也知道榮陶陶已經下定了決心。
何天問突然伸出手,按在了榮陶陶的肩膀上。
榮陶陶扭頭往來,卻是看到了何天問極度複雜的眼神。
何天問輕聲道:“帝國不是泥捏的,這將會是一場慘烈的戰爭,我們也必然會損失更多戰士的性命。”
榮陶陶:“你知道龍北之役。那一夜,所有軍團、所有部隊、所有人皆為華依樹而來。
人數,不重要。
無論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都叫雪燃軍。
張經年因任務而淪落至此,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他的存在,就一定要救。”
何天問看著榮陶陶那堅定的眼神,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掌稍稍緊握:“獸族掌權帝國,龍族不會去理,但如果是人族掌權帝國的話。
你知道龍族與我們的過節,在龍河之役中,人族與龍族又經曆了怎樣慘烈的戰鬥。
盤踞在蓮花周圍的雪境龍族,很可能會出手乾涉,不會容許人類踏足雪境帝國。”
“是麼?”榮陶陶舔了舔嘴唇,“那我們就屠龍。”
何天問:!!!
在榮陶陶的身上,何天問看到了一種信念。
這個青山軍,我救定了!我不管你是帝國軍團,還是雪境龍族
彆擋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