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江與白榮一邊吃著飯,一邊談論著張峰的治療措施,可他哪裡知道,此時的家裡早已亂了套。
原來,就在二江與他娘打電話之時,曉麗抱著孩子也在屋裡的沙發上坐著,那頭二江和白榮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而且越聽越氣憤,心思:好你個劉二江,與白榮簡直穿一條褲子了。她站起身把懷裡的孩子往沙發上猛然一丟便大步朝外走,桂花被曉麗的行為嚇得不輕,她趕緊跑過去抱起了哇哇大哭的孫子,又急忙出屋喊叫:“欸!曉麗!你去哪兒?”
曉麗頭也不回,也不答話,隻管速速走出了院門。桂花心裡忽然明白,都是二江惹的禍。白榮昨晚來找二江,曉麗心裡本來就很不樂意,最後經二江與她的一番勸解,曉麗算是勉強接收了二江的決定,剛才定然是曉麗聽二江與白榮在電話裡說話的聲音,心裡很不舒服,故而一氣之下離開了家。桂花此刻不由得又埋怨起二江來:你呀,幫助了彆人,卻惹惱了媳婦,唉!
沒多長時間,二江回來了,他一進屋門就問:“娘,你吃飯了吧?”
桂花沒好氣地說:“我哪兒還有心思吃飯,曉麗走了!”
二江一聽娘這語氣,頓感事情不妙,忙又問:“她往哪兒走了?”
“我問她,她也沒啃聲,應該是去了她娘家。”
“啥時候走的?”
“你在白榮家跟我打罷電話,她把孩子往沙發上一撂就走了。你想想,還不是因你和白榮在一起把她氣的。”
“我去教白榮給張峰做理療,兩人肯定要在一起的呀。”
“這麼多年,你去了數不清的病人家,從未在誰家吃過飯,為啥偏偏在白榮家吃起了飯?”
“在白榮家我原本也是拒絕吃飯的,可她婆媳倆硬是攔著不讓我走,無奈之下我隻得依了她們。”
“你在她們吃飯我倒沒啥,可你沒考慮考慮曉麗會怎麼想嗎?”
“那是她多心,我又沒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你還有理呢。要不是白榮與你曾經有過一段故事,曉麗會如此在意嗎!”
二江感到自己有點委屈,但多少也有點理虧,所以就不再與娘爭辯了。桂花接著說:“曉麗一口飯沒吃賭氣出了門,應該是去了她娘那兒,你去叫叫她吧。”
二江說:“她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我去她娘那兒不是一喊她就乖乖地跟著我出來了。天不早了,現在我得往衛生室走,等中午再說吧。”
桂花說:“這會兒你顧不上,中午一定得去。”
二江沒再言語,自顧去了衛生室。
其實,桂花也知道二江此時去叫曉麗肯定叫不回來,她擔心的是曉麗真去了她娘那兒沒有,要是真去了,她也就放心了,夫妻間鬨了點小矛盾,也是很正常的事。要是曉麗沒去她娘那兒,更或許曉麗一時想不開……那,事情可就鬨大了。桂花越想心裡就越恐慌,可發生了這種事,二江不去叫,她作為婆婆出麵去叫是很不妥的,何況還抱著孩子,到了那兒,人家還以為她是連同孩子也送去呢,那樣豈不是把矛盾進一步激化了?桂花左思右想,忽然生出一計,往曉麗她娘那兒打個電話,準能探出個究竟。於是她一手抱著孫子,一手把合珍家的號碼撥了過去,不一會兒,那頭響起了合珍的聲音:“誰?”
桂花戰戰兢兢地說:“是我——桂花。”
隻聽那頭“啪”的一聲掛了電話,桂花心裡暗喜,謝天謝地,曉麗在她娘那兒,若不然,合珍肯定會接著問她有啥事的。
二江中午回來吃了飯,桂花又催他去叫曉麗,他又說晚上去吧。到了晚飯後,桂花不想再督促二江了,因她自己都覺得煩了。二江坐了一會兒,見娘沒再提叫曉麗的事,他倒覺得是該去叫叫了,儘管他認為自己沒犯啥原則性的錯誤,但作為丈夫低下頭去丈母娘家叫叫妻子也不算丟人,於是他主動地跟娘說了一聲就去了。
人們常說,男人娶媳婦若遇上個明理丈母娘就是他一生的福氣。具體點講,就是閨女和女婿若生了氣,耐心規勸一番自家女兒,大事可化小,小事就更可化了了。二江沒這福氣,偏偏攤上了合珍這樣一個不善理解與包容他人的丈母娘。
以前的事就不提了,隻說今兒早上曉麗一臉不高興地回了娘家,合珍很是驚訝,當她聽閨女傾訴了其滿腹的委屈後,她氣不打一處來,憤憤道:“當初不讓你嫁給他,你就是不聽。彆看他外表文縐縐的,花花腸子卻多著呢,既然他仍喜歡那個白榮,就成全他。你還年輕,跟他離了婚,有才有貌的男子多的是,再找一個總不至於還是殘疾人。”
曉麗一氣之下離開婆家,並沒產生要和二江離婚的念頭,此時娘的話雖然很不順耳,但她卻不便說什麼,於是就任娘沒了沒完的給她上人生迷途知返的教育課。時至晚飯後,忽聽有人推開了院門,接著便是二江那熟悉的腳步聲,曉麗趕忙進了內屋,並掩上了門。不一會兒,二江走進了屋,合珍也猜到準是二江來了,所以她在沙發上坐著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二江隻得開口打招呼:“你們也吃罷了吧?”
合珍扭頭狠狠地撇了二江一眼,怒氣衝衝道:“你來乾啥?心裡還有曉麗嗎!”
二江則心平氣和地說:“我心裡永遠有曉麗,若不然,我就不會來找她了。”
“告訴你,來找也是白搭,乾脆離婚吧。你走你的陽光道,她過她的獨木橋,以後誰也不用乾涉誰了。”
二江感覺老站著說話很不自在,心思:你不讓座,我就自找個坐位,畢竟已不是初來乍到的新女婿了,於是在屋裡的一個凳子上坐了下來,說:“你把問題看得太嚴重了吧,誰跟誰離婚呀?”
“不離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嗎!你還會把曉麗當人看待嗎!”
“我不就是去教教白榮給張峰怎樣按摩嗎,咋就不把曉麗當人看待了?”
“我問你,曉麗不讓你去,你為啥偏要去?”
“我是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
曉麗在內屋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打開門衝了出來,嗬斥道:“彆拿這冠冕堂皇的言辭來壓人!誰看不出你是啥心思!”
二江說:“那是你疑神疑鬼。”
一聽此言,曉麗更是怒不可遏:“我疑神疑鬼?你從未在病人家吃過飯,為啥今兒偏在她家吃飯?!”
二江解釋道:“那是她家硬讓我吃的。”
曉麗說:“你要是不吃她們能掰開你的嘴硬喂你嗎!在電話裡聽你倆那親密勁兒,簡直是一個鼻孔出氣!”
二江說:“你這是捕風捉影,詆毀人!”
曉麗說:“哼!你自己的所作所為自己心裡清楚。”
合珍發起了潑:“曉麗,彆跟他費口舌了!跟這樣沒良心的人說話沒意思,讓他趕緊滾開!看見他我就反胃!”
二江感覺今晚想讓曉麗回去是一點希望也沒有,被合珍如此辱罵後,起身就往外走,將至門口,隻聽合珍咬牙切齒地又進行了補充:“什麼東西你!以後不許再跨進我家半步!”
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二江想,曉麗愛怎麼就怎麼吧,他深信她不會輕易就離婚的,遇到這種事,她們母女不過就是發泄發泄罷了。他也讓娘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並安慰她不會出問題的。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每天按時按點的來到白榮家,邊給張峰按摩,邊給白榮講解,還把自己這方麵的書籍拿了過來,讓白榮閒下來仔細分析研究,然後再實踐。沒過幾天,白榮便對各個穴位按摩掌握得相當透徹,動作也逐漸嫻熟。白榮不好意思一直勞煩二江,就不讓他再往她家跑了,二江也覺得白榮學的可以了,就依了她,並叮囑她,倘若有啥事,千萬對他說一聲,隻要他能解決了的問題他一定儘力解決。
曉麗在娘家已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每當她靜下來就想起了活潑漂亮的兒子,尤其晚上一覺醒來就習慣性的伸手去摟兒子,然而一伸手身邊卻空空如也,她又不禁落寞起來,後悔那天出門時咋不把孩子也抱過來,更愧疚孩子的是當時竟狠心地把他甩在了沙發上,大人誰對誰非與他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孩子有何乾呢?她很想抱著孩子,跟他說聲媽媽對不起你。母子倆就在一個村子裡,想見麵幾分鐘就能見到,可現狀使得彼此難以走到一起,於是便一次次地偷抹眼淚。娘毅然決然地讓她跟二江離婚,誰知她說的是氣話還是真心話呢?她沒問,也沒法問,不過她內心清楚娘對二江這個女婿一向不滿意,現在出現了這種情況,無疑是舊病複發了,這倒讓曉麗處以了進退兩難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