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暗戀 蘿卜花兔子 7827 字 11個月前

午休結束,季小明踩著預備鈴聲尾巴,渾渾噩噩進班,“哐當”往凳子上一坐。

同桌搭他一眼,發現他不對勁,“你咋了?”

季小明答非所問,說話朦朧,隔層紗,“我說了,你能懂嗎?”

“你說話有點惡心。”同桌: “還有都說中文我有什麼聽不懂的,你還想來幾句洋的?”

“你不懂。”同桌在校從不違規亂紀,沒辦法跟他共情,“你懂不了。”

“你魔怔了,我不懂誰懂?”

鈴聲響完,應羽澤遲到進班級,沒趕上點,運氣不錯,一路上沒被老師逮。

季小明伸手去指,“就得應哥這樣的才能懂。”

翻來覆去說不到重點,比大學水課的老師還能講廢話,同桌頭一轉,不聽了。

應羽澤剛坐下,季小明就從前桌扭過身,兩隻手拍在桌麵,“應哥。”

“什麼事?”

“你知道嗎?”中午發生的事情震撼人心,季小明不知如何述說,書到用時方恨少,千言萬語化成一句,“周筠他愛我。”

應羽澤脫口而出,“你有毛病?”

周翼伸腦袋過來,湊熱鬨問:“說啥呢。”

季小明一把捧住他的頭,“周翼,周筠也愛你。”

“艸,你中午吃飯摻農藥了!”周翼大驚失色。

季小明一把拋開他的頭,再次看向應羽澤, “應哥,他也愛你!”

“不,他大愛!”

“他愛所有人。”

應羽澤生理不適,上次季小明聽人說話眼前一黑,他就勸人去看看,結果拖著不去,現在好了,病情轉移到腦子,徹底沒救了。

“你們知道周筠今天中午乾什麼了嗎?”季小明拋出鉤子。

結果應羽澤根本不接茬,“他乾什麼,關我什麼事。”

對於周筠,除了剛上高中的時候,應羽澤向來不關心,誰會沒事關注有意無意找自己茬的人。

他不關心,這兩個字偏往他耳朵進,早上出家門聽一遭,現在又聽一遭,等到晚上不用聽了,他變人家狗,直接看去了

應羽澤不想聽他也得說,季小明繪聲繪色描述:“今天中午周筠一錘子把校門口文具店的重錘機砸到頂了,上限分9999,一個四邊形大塊頭才7999。”

“那大塊頭一個都頂周筠三了,周筠得多大勁啊。”

看著清瘦,實則每根骨頭都是鋼筋混混凝土,要是上限分兩萬封頂,季小明毫不猶豫認為周筠能一錘子乾到二萬。

這勁要落他頭上,他不得被錘地裡去。有這力氣,平時逮著人違規違紀、故意挑釁,還隻是扣分,除了愛他愛他和愛他,季小明想不出來彆的理由。

以前他覺得周筠臭脾氣,放眼全中國臭臉冠軍他當之無愧。現在,沒有比周筠脾氣更好的了,連那張常年冰封的臉,看久了都覺得是在對他微笑。

季小明神神叨叨,應羽澤不再理他,用手機點開絕地求生,他玩moba遊戲很有一套,時常用來打發時間。

午休預備鈴響完過十分鐘,正式開始下午第一堂課。

“應哥,大魔王課,你好歹把書找出來意思一下。”

物理老師姓董,物理知識博大精深,確實很懂,一開始同學們叫他懂哥,後來嘗到人民教師的威嚴和苦頭,改叫物理大魔王。

季小明轉來一個月,對他是又敬又怕,上課乖得像剛學會說話的小屁孩。

“要不然又該讓你站著了。”

每堂物理課應羽澤都站著上,十二班老傳統了,大魔王看不慣應羽澤一天不著五六,甭管你站著是給我睡覺還是溜號,都得給我站。

“不是不想應付。”應羽澤收起遊戲沒開局的手機,“我也得有啊。”

應羽澤不背書包,書桌堂裡一本書沒有,位置常年比狗舔還乾淨,學習氣息一點沒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至於書,周翼猜是這狗論斤賣了,

物理老師拿教案進十二班,應羽澤到後麵站好,董老師看他一眼,鼻子裡沒好氣哼一聲,拿出根粉筆掰斷,開始上課。

物理課過去,應羽澤趴桌子上睡覺,班級門口過來看他的小女生,他全然不知。

經過兩晚變狗經曆,應羽澤心中有猜想,每次和柯基互換身體都是在他睡覺的時候,可下午連睡兩節課,睜開眼他好端端身在教室,沒去到柯基身體裡。

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變成狗爪,應羽澤懶得再想,在學校沒什麼可待,乾脆翻牆逃學去校外。

晚自習前,周筠照例和學生會分工點查晚自習人數,見十二班後麵靠窗位置空著,在紀律本上記下應羽澤的名字。

一筆一劃,字體勁瘦有力,寫的漂亮,像他這個人一樣。

晚自習三堂課,周筠有詳細的學習方案,何真率見他刷完數學五三,又拿出套化學卷子做。

“你說你這樣過,有意思嗎?”

筆珠滾動,黑墨流出,周筠埋頭在題乾空白處寫方程式。

“班長。”

周筠小學生樣,“再說話把你名寫黑板上。”

何真率不說話了,他真說,周筠真寫,認準的事必做不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晚自習枯燥乏味,到了最後一節,抬頭看鐘的同學越來越多,距放學還有二十分鐘,已經有人早早開始收拾書包。

最後五分鐘,學生們背後長出的翅膀羽翼豐滿,蓄勢待發。

下課鈴打響,學校徹底活了起來,到處充斥著年輕的氣息,連帶著混凝土建築一起,哪怕學校建成已經三十年。這三十年一直和青春朝夕為伴,它也一直年輕著。

周筠扣好筆蓋收拾書包,何真率今天一返往常,放學沒撒丫子狂奔,反倒坐在教室裡開了把遊戲。

“你不走?”

“今天我爸晚點來接我,我打把遊戲再出去。”出去早了,站外麵喂蚊子,叮渾身包回家還得抹藥。

“班長,你玩過沒有?”

周筠吐出幾個字,“我不玩遊戲。”

何真率差點沒驚掉下巴,“班長,你騙人呢吧。”這個年紀的學生誰不玩遊戲,就算不喜歡玩,多多少少手機也有一兩個簡單小遊戲打發時間。

“浪費時間。”周筠背好書包,“還耽誤學習。”

花一個小時學習和打一個小時遊戲,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那才是對他有幫助的。

“怪不得你和彆人合不來。”周筠這人不苟言笑,沒人和他打鬨,“你不玩遊戲,彆人和你連共同話題都沒有。”

連遊戲這個小小的突破口都沒有,何真率都懷疑周筠平時和彆人都交流什麼。

“共同話題。”周筠自個兒重複一遍,然後問:“聊學習不行嗎?”

何真率拍一掌腦門,“誰休息放假時候聊學習,在學校還學不夠?”

“你怎麼這麼愛學習?”他從小不愛上幼兒園,現在不愛上高中,但不愛能咋整,都考上了。

“你回去下幾個遊戲玩玩,平時和朋友在一起還能多聊聊天,彆一天自己悶著,又不是葫蘆。”

學習方麵何真率不如周筠,人際交往方麵他可是行家,給周筠講起來搖頭晃腦,頭頭是道。

.

應羽澤逃學在外野了沒多久,早早回家,這幾天他沒睡好,回家補覺,再醒來整條狗躺在周筠房間地板上。

應羽澤:……

得,又變了。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他行屍走肉,已經麻木。

做狗就做狗,應羽澤以為自己變成狗會是外形酷帥的杜賓,或者是智商高地的德牧,結果成了四條短腿柯基,屁股還是桃心形的。

周筠正背對他坐在桌前,老太太說他每天學習到十二點才熄燈睡覺。湊近看不見周筠在乾嘛,應羽澤乾脆走遠,用遠角觀察,發現周筠並沒有學習,而在用電腦玩吃雞。

原來周筠腦子裡不隻有學習,應羽澤本想離他遠遠的,可長夜漫漫,他當條狗太無聊,乾脆看周筠打遊戲,絕地求生他可是大能。

他用頭拱一把圓凳到周筠旁邊,費上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底盤低是費勁,

周筠看他一眼,揉一把他的頭繼續遊戲。

遊戲周筠剛下,還在被係統帶著熟悉操作和玩法,他手指操作不靈活,需要一邊盯電腦畫麵一邊看鍵盤,係統帶完他又自個摸索了一陣,然後開了局匹配賽。

剛建的新號,對手差不多旗鼓相當,匹配到大佬的幾率不大,除非大佬開小號掃蕩新手村,不少遊戲主播這麼乾過。

應羽澤抬起前爪,肉墊扒著書桌,墊著後腿看周筠操作,現在人還在飛機上,正琢磨往哪跳。

周筠頭一次玩,缺少遊戲經驗,在不熟悉的領域習慣先觀察彆人,在隊友相繼起跳後,他也跳下飛機。

跟大部分運氣不及格的新手結局一樣,落地成盒。

周筠:……

應羽澤“噗呲”笑出聲,周筠側頭,他整條狗瞬間僵直,“汪”可愛地叫了一聲。

周筠以為是狗打噴嚏,看看它的鼻子和眼睛,發現沒異樣才將視線轉回電腦,繼續觀察隊友的玩法,槍聲和腳步聲在房間裡回蕩。

開局落地成盒,其中一名隊友:“中路啃德基”,對周筠怨聲載道。

聊天窗口不斷刷新:

“不會玩,你進來乾什麼?”

“落地就死,這怎麼玩?”

“帶你跟沒帶一樣。”

其中不乏一些侮辱性詞彙,他們這些玩遊戲的有的嘴挺臟的,周筠進遊戲就是進入全新異世界。

讓人難堪的語句還在繼續,應羽澤觀察著他的表情,像周筠這樣的好學生連個臟字都蹦不出來,更彆說跟人對罵。

周筠眼睛在屏幕上掃著,中路啃德基炮火一刻不停,他表情未變,繼續看著比賽。

彆人罵他,他就看著,又或者說是無法應對,不知道該乾什麼,確實是他落地就死拖了後腿,沒有反駁餘地。

應羽澤狗頭一埋:憋屈。

遊戲進行著,周筠突然想起樓下還熱著牛奶,匆匆下樓,房間外是拖鞋踩樓梯的動靜,人到一樓後消失。

直到遊戲結束,那個中路啃德基還嘚不嘚個不停,甚至加好友想要繼續炮轟。

艸他大爺的,讓你說兩句,還沒完了!

新手時期誰都有,落地成盒不是很正常,至於拿出來反反複複說?

應羽澤叱吒絕地戰場,自認為心胸比大地寬廣,對隊友無限包容,真正的強者從不抱怨環境。

能不能學學他的善良!

應羽澤跳上周筠的學習椅,點擊通過好友認證,狗爪在鍵盤上揮舞,對著對麵就是一陣鳥語花香。

新開一局匹配,邀中路啃德基進來。

聊天框:

牛奶要加糖:“上號!”

你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