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沈空的詢問，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但卻也是一個可憐人，捫心之問，如果將我放在他的位置，我可能也會讓仇恨給衝昏了頭腦。

沈空情緒恢複得很快，在我想著該說什麼時，他已經擦乾了眼淚，臉上又恢複了平靜，接著便見沈空淡淡地道：“師弟，其實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想和你訴苦，也從未想說我是個好人，我隻是在告訴你真相，現實是殘酷的，你不應該被蒙在鼓裡。”

“沈空，我能夠理解你的痛苦，也明白你的感受，但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誰是罪魁禍首你就去找誰，為何要牽連那麼多無辜的人？”我皺眉問道。

“誰的手是乾淨的？”沈空看著我，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地弧度：“你能活到現在，難道你沒殺過無辜的人麼，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

聞言，我一時啞然，在執行任務期間，直接或間接死在我手裡的人確實不少，我的手上早已沾滿了鮮血，哪裡還能稱得上是乾淨？

“不說話了？”

沈空笑了笑，說道：“人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做出超過底線的事，所以其實你我都一樣，你是為了活下去殺人，我是為了報仇殺人，二者有區彆嗎？”

“我承認我不是個好人，我的手上也確實沾滿了鮮血。”我點了點頭，緩緩地道：“可我那是在執行任務中殺人，鬼師的任務你知道，不是你生就是我死，我隻要活著就注定會有人死，我不是主觀上想殺人，但你卻是！”

“我並不想殺害無辜之人，但如果他們湊上來非要攔著我，那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沈空冷冷地道：“一切攔我者，皆該死！”

“也包括導師？據我所知，你是他最喜歡的學生，他當年可是待你如子。”我挑了挑眉道。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我不會殺他，背叛師門並不是因為他對我不好，而是理念不同。”沈空笑了笑，嘴角有這一抹揶揄：“我離開之前，曾問過他怎麼看待他那段經曆，你猜他怎麼說？”

“他說，人不應該讓仇恨所蒙蔽雙眼，應該帶著逝去之人的份好好活下去，你說可不可笑，你得知道沈長安在年輕的時候，與自己相戀一年的愛人也死在了鬼師手裡，他居然說要帶著她的份活下去，哈哈哈哈，他真是太“愛”他的愛人了。”沈空大笑了起來，都笑出了眼淚。

“我覺得並不好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你怎麼知道導師就不愛他的愛人？”我緩緩說道：“導師至今未娶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心中的傷尚未痊愈，你能說導師不在乎過去的這件事嗎？”

“既然在乎，為什麼要忍受，明明靈調局的高層都是過錯方，他身為受害者卻反而和他們臭味相投，加入了他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導師並“導師並沒有什麼都不做，事實上這次和鬼師撕破臉皮，他一直都是支持的一方，我身為學生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導師這麼多年來也暗中保了很多鬼師學生，他已經儘力了！”我沉喝道：“導師做的這些事，你彆告訴我你沒看到！”

聞言，沈空笑了笑，道：“導師暗中做的努力我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導師也是默許了這件事的，因為他認為這樣能保全大局，屠龍勇士最後成了惡龍，你說神不神奇？”

“不然呢，在實力不足的時候，便和鬼師撕破了臉皮，那樣除了害死更多的人外，還能做到什麼？”我反問道。

“所以像你我這樣的人，就都該死？就為了所謂的大局？”沈空氣急了，直接衝了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子，罵道：“去他媽的大局，就是為了這他媽大局，我的可兒她死了！”

沈空在抓住我領子的時候，我險些發作，不過我看得出來沈空對我沒有什麼敵意，便冷著臉道：“你能不能放開我？”

聞言，沈空鬆開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笑道：“其實你所說的，我又何嘗不懂，為了全人類犧牲少數一部分人，任何人都會這麼選擇，但這對於那些少數被犧牲的人來說，又是多麼不公平？”

聽到這裡，我微微默然，少數人的命能否換多數人的命，是自古以來就難以有個定論的無解題，這就像電車問題一樣，不論選擇哪一邊似乎都是錯誤的。

我也沒有一個答案。

但身為受害者之一，我這一刻還是點了點頭，道：“確實挺不公平的，但哪怕我真的痛恨靈調局高層，也絕不會加入鬼師，因為鬼師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我們最應該恨得人是鬼師不是麼？”

“確實是這樣。”沈空先是點了點頭，旋即臉上浮現了一抹瘋狂之色：“所以我從來都沒想著放過鬼師，倘若我未來真有足夠的力量，我會親手毀了他們，傷害過我的人一個也逃不掉！”

“你”聞言，我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動容之色，想不到沈空的野心竟如此之大，連鬼師組織也想連根拔除，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連王浩也不敢這麼說。

正當我震驚時，沈空的臉色有恢複了平靜，笑嗬嗬地道：“剛才我是胡說的，你就當沒聽到吧，小師弟。”

“我明白。”我點了點頭，但麵上的濃濃震驚依舊難以消除，而這時沈空突然笑嗬嗬地道：“我說小師弟，我們要不要談個合作？”

“什麼合作？”我微微一怔。

“我知道你無法對靈調局下死手，畢竟你沒經曆過我那麼多的痛苦，但想必你對鬼師十分痛恨吧？”

“我可以在必要時提供給你情報，而你什麼也不需要做，隻需要想辦法多殺幾個鬼師，或者是給他們造成足夠大的麻煩。”

“這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