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湄港,外麵的景色看起來有些淒涼。這是遇襲後的第八天。還是那麼的繁榮,隻是車輛和人流明顯少了太多。
先不說平日裡湄港深夜最熱鬨的夢幻之都了,就連那些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酒店住客也是寥寥無幾,冷冷清清。
湄港大橋上,偶爾會有幾輛車子疾馳而過,但是它們看起來是那麼的倉促和狼狽。
人們都怕了。短短數日,湄港幣的彙率一路暴跌,腰斬過後仍有垂直之態。
湄港幣開始被大量拋售,湄港的資產也因居民著急拋售而大量貶值。而湄港也迎來了史上最大的一次財政危機。
八日,李燕通過挪用大富翁銀行,湄港銀行,藍鯨海外集團,大西洋投資等多處資金瘋狂注入湄港內部給與續命。
但此次危機的數目已經達到了一個天文數字。那些巨額資金如同臨死之人的腎上腺素一般,僅僅是短暫的掙紮過後,還是難逃斷崖下跌的命運。
不僅如此。在塞恩的號召下,羅斯柴爾德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墨西哥的斯利姆家族,印度的塔塔家族,沃爾頓家族,杜邦家族,摩根家族,溫莎家族,包括在韓國控製著三星公司的李氏家族,紛紛開始調轉矛頭,瞄準了如同孤舟一般的湄港。
強大的資金輸出下,湄港幣已現赤色危機,大有破產之勢。隨後,以先鋒基金,黑石和道富集團為首的三大頂級白手套,開始朝著藍鯨和白鯊發起了總攻,打算徹底切斷湄港的後路。
這一手,塞恩可謂是蓄謀已久。連推帶打組合拳玩的是爐火純青,犧牲楊老板一枚棄子,讓湄港在國際上出現局麵動蕩。
用最小的成本擾亂湄港的軍心,也擾亂了湄港核心——江洋的心。他知道江洋這一路走來,誰才是他的左膀右臂。
而塞恩不僅拆了江洋的左膀,掰了江洋的右臂,而且還故意放了陳嵐回來。
目的,就是讓江洋急火攻心,擾亂他的心智。外,有美國正界不斷施壓,通過周邊各國製造國際輿論,譴責江洋對渭城的攻擊行為,借此來約束江洋的下一步行動。
這等於綁住了江洋的雙腿,切斷了所有想要來接近湄港甚至幫助湄港的國家。
內,他讓江洋身邊的可靠可用之人所剩無幾,並且人心惶惶。於欣和板寸的死,白承恩的重傷,等於告訴了江洋身邊所有人:看吧,這就是跟我塞恩作對的下場。
這一招確實有效,且效果是極為致命的。江洋這一路走來本就沒有幾個可靠之人,現在更少。
就像那日歸來他所說:叫所有人到辦公室開會。但事實正是那樣。能到辦公室來的真正核心,已經寥寥無幾了。
江洋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湄港被孤立了。而他本身,同樣也被孤立了。
葉文靜曾經說的沒錯。在絕對的力量和實力懸殊麵前,任何的技巧都是枉然。
當那些龐大的家族真正聯手開始想要吞噬誰的時候,那種絕望感與無力感是那麼的真切。
湄港,就是一個例子。此時的湄港,就宛如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根本經不起風浪。
可怕的是,這一葉扁舟的周圍,海麵波濤之下,是數不清的龐然大物,與數不清的深淵巨口。
它們伺機而動,隨時可以把湄港吞噬掉。湄港退出東盟,就是塞恩所要的,也是塞恩下的最重要的一步棋。
確切的說,是他利用楊老板逼迫他這麼做的。江洋必須要退,也必須走這一步。
不退,塞恩可以利用背後的美正對湄港進行譴責和脅迫,甚至挑動更大的戰爭,屆時整個東南亞的局麵混亂,無論是北方的雄雞還是中東,都不會放任不管,局麵則一發不可收拾,代價不可想象。
若退了,那麼湄港則失去了東盟的保護,徹底被孤立出來。要殺要剮,塞恩可就是方便多了。
但很顯然,那個猶太人想要的不僅僅隻有這些。湄港作為北方與東南亞市場建立的主要自由貿易樞紐,對美幣結算的影響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
對於塞恩來說,要麼湄港為他所用,要麼這就是一顆毒瘤。江洋選擇了後者,選擇了成為塞恩口中所說的毒瘤。
所以在塞恩看來,湄港必須要清除。且除的乾乾淨淨,徹徹底底。退一萬步來說,他這是抽走了江洋手中最大的一張王牌,也是最有力的一把武器。
“把它的牙齒拔了,這狗叫的再厲害,也不會咬人了。”在布局所有的行動之前,塞恩是這麼說的。
他做到了。現在江洋的處境就是孤立無援,且周圍危機四伏,暗地裡無數雙眼睛盯著他,盯著湄港。
而塞恩這個人,想要的可不僅僅是湄港。他還想要江洋的命。要了他的命,還要告訴全世界:這個人該死。
他甚至已經把江洋為何該死的理由想好了。這就是美國。一場戰爭在他的催動下正在慢慢孕育而成。
不是美國要來打。而是讓越方來打。因為湄港在沒有通知任何人,並且沒有上報東盟的情況下,直接炸平了渭城。
越方已經開始單方麵宣布,要讓湄港對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沉重的代價。
而這一切的背後,都有美國在支持著。無論是資金還是武器。表麵上,這是一場屬於東南亞區域內的鬥爭。
背地裡,是那個叫做共祭會的組織控製著這一切。其根源,就是為了爭奪更多的資源和利益。
若湄港和越方真的起了硝煙,尤其是有美方在背後支持的越方,那麼其後果可想而知。
誰贏誰輸尚且不說,湄港想要在短期內恢複元氣一定是要比登天還難了。
麵對丕卿的電話,江洋有了些許沉默。
“正治層麵的事情,你還是太嫩了。”丕卿的聲音穩重:“這種事,由我來出麵去給你周旋。”
“打,是絕對不可能打的。”
“記住,武力解決問題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當今世界的舞台上,隻有被操縱的傀儡和小醜才會去打。”
“打的是錢,是國之根基,是民心之穩定。”丕卿語速平緩:“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做輿論講道理,他美方的口才還差點意思。”
“你知道華東自由貿易區的重要意義,它的存在就是為了打破美幣霸權的僵局。所以此時我更希望你可以調整自己的心態,把才華用在正確的道路上。帶著你的人,在經濟上殺出一條血路,這才是打疼塞恩的唯一辦法。”江洋看著窗外,眼神暗淡:“帶著我的人……”
“我的人……”江洋自嘲一笑:“已經都沒了。”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
沈一彤站在門口,打開了燈。燈光刺眼,江洋右手捂在了眉毛上遮擋,看向門口。
沈一彤朝著外麵輕輕鞠躬,隨後走進房內,規矩的站到門旁邊。
“三爸!”一個女子的聲音如同銀鈴一般清脆:“誰說沒人了,你還有我們!”腳步聲響起,一群人出現在了門口。
司沐首當其衝,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氣質非凡的女人,目光銳利。再往後,有徐誌高,周浩,李金福,王剛等留在國內的老麵孔,其中一個身影江洋見過兩次,也是極為匆匆的兩次。
那女人穿著正裝,英姿颯爽,眼神有力且步伐穩健,走路帶風一般。
“大……姐?”江洋微微一怔,看著那女子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正是安嵊森的大女兒——安槐。
“兩個事。”
“公事,上麵讓我來看看你,保護湄港。”安槐走到江洋身邊,淡淡的道:“私事,聽說有人要打你,我來保護你。”
“還有。”安槐稍微整理了下墨綠色的服裝,拉直了衣擺,站的筆直:“我的人很快就到,讓你軍署的人跟我對接工作。”
“從現在起。”安槐站到窗邊,伸出右手食指關節敲了敲窗戶:“這個地方再也不會飛進來半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