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巴真府,瑪哈菩縣。這是一座位於泰東地區的老泰皇室府邸區域,於曼穀再往東,又名巴真武力府。
共7縣,62區,665個村。瑪哈菩縣內有一棵國寶級菩提樹,高24米,樹乾直徑16米,需10個成年人方能合抱,樹葉極為茂密,到了盛季,一樹方可覆蓋方圓52米直徑。
有典故說,釋迦摩尼曾在印度的菩提樹下悟道成佛,因此菩提樹就成了佛教神聖的象征。
而此刻菩提寶樹,就是從印度移植而來,至今已有1000多年的曆史。
此時菩提樹枝繁葉茂,巨大而恢宏,氣勢十足。樹下有一老者,身穿寬鬆的灰色唐袍,濃眉鷹目,頭發和胡須皆有花白。
儘管已是高齡,但眼神依舊鋒利如刀。看似如其他普通老者無異,但舉手投足儘是王者之氣。
那是一種被權力和金錢長期滋養的結果。老者身旁有位少女。少女看似十六七歲的模樣,純淨非常。
白色長裙,白色水晶鞋,白色的瀾祿手套,白色的項珠。她的手裡拿著一副白色的耳機。
這一次她並沒有戴在耳朵上,而是放在了手裡。
“你哥哥那筆資金的事情處理完了?”老者麵對菩提樹負手而立,抬頭閉眼,似乎在感受著菩提樹周圍的靈氣。
後麵的少女雙手規矩的放在腹部,下巴微傾以示尊重,輕聲道:“處理好了,爺爺。”兩人正是葉家之人。
當代家主葉弘章,以及他的孫女葉文靜。
“關於這次你哥哥栽了跟頭……”葉弘章轉身,看著葉文靜道:“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葉文靜道:“並沒什麼想說的。”葉弘章看著葉文靜,淡然的道:“儘管是為了掃平你眼前的障礙,殺了你的親哥哥也在所不惜嗎?”葉文靜道:“他死不掉的。”
“文靜。”葉弘章稍微沉默片刻,開口道:“在你眼裡,真的還有事情比感情更重要嗎?”葉文靜微微蹙眉。
“親情,友情,愛情。”葉弘章搖頭:“人活一世,不可無情。這是人與動物的唯一區彆,你一定要明白這一點。”
“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葉文靜道:“它甚至廉價到可以用一塊饅頭,一包餅乾,一個女人,或者是一套房屋就換了去。”
“如此廉價的東西,我不需要。”
“在我看來……”葉文靜臉上認真:“它們隻不過是人類生命中的調味品罷了。”
“精神調味品。”
“除了可以娛樂那些空虛之人的身心以外。”葉文靜看向葉弘章:“它毫無用途。”
“我不需要用這種廉價的東西去娛樂我的身心,去給我的精神上色。”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葉文靜想了想,從一旁的石桌上的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向葉弘章,隨後微微彎腰。
葉弘章看著規矩站在麵前的葉文靜,心中五味雜陳。他還想說些什麼,但葉文靜似乎並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想法了。
雙手輕輕往前送了送:“請簽字。”葉弘章深吸一口氣,拿起文件看了看。
裡麵是一份寫滿了俄語的文件,大概三四頁的樣子。主題上有漢語標注,寫的是:關於在俄天然氣與原油開發的準則概括以及於俄代表的簡要條件。
葉弘章拿著文件想了想,看著葉文靜道:“這個生意給你哥哥做可以嗎?”葉文靜沒說話。
葉弘章道:“他被我關在十三叔那裡,整個人都快魔怔了。總要給他些事情做,不然下去人是要廢的。”
“文靜你知道的,你這個哥哥生性高傲,如果把家裡現成的生意送給他去做,他是不願意參與的。”
“這輩子唯一能讓他提起興趣的,就是跟你爭。”葉弘章看著葉文靜,停頓兩秒繼續道:“所以,你……”
“可以。”沒等葉弘章說完,葉文靜開口道:“我可以假裝爭不過他的樣子,把臨近幾國的生意放到他手裡。”
“一直以來我都在配合你演戲,不是嗎?”
“為了一個不成器的人。”說到這,葉文靜補充了一句。葉弘章看著麵無表情的孫女,話鋒一轉:“文靜,我希望你記住爺爺的一句話。”
“當你有一天認為你已經身處巔峰的時候,認為沒有人可以與你為敵的時候。”
“當你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甚至你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幫手。”
“當你認為隻有你可以,隻有你自己可以,你不需要任何人,甚至任何人都已經是你的累贅和負擔的時候。”
“在這個時候,正是最危險的時候。”葉弘章看著葉文靜,臉上也變的逐漸認真:“因為你要明白,這是上天要消滅你,所附加給你的錯覺。”
“葉家何其之大,數百年的基業,絕不是靠一兩個人就能發展至今的。”
“這是靠我們祖上世世代代,嘔心瀝血眾誌成城共同建立起的!”
“而絕不是某一個人!”葉弘章背負雙手,麵色嚴肅。葉文靜心驚,低頭不敢再語。
葉弘章道:“你說你哥哥葉文青生性高傲,但你比他還要高傲。”
“但血濃於水,你要知道在葉家跟你最親近之人,在這個世界上跟你最親近之人,除了爺爺,就是他。”葉文靜聽著,依舊沒應聲。
葉弘章繼續道:“人啊,不在真正的危難之時,是念不到感情的力量的。”
“你四歲那年,你的哥哥葉文青抱著你在河邊玩耍,你調皮掉進了水裡。”
“那年文青十六歲。”
“他義無反顧的跳進水裡,把你推到了岸邊。”葉弘章盯著葉文靜:“他不會遊泳的。”
“如果不是你十三叔及時趕到,那一年被淹死的就是你的哥哥葉文青。”
“如果沒有你哥哥跳進河裡的那個舉動,現在就沒有你。”葉文靜的眼神中有一絲的波瀾,右手微微握緊了些。
“你認為葉家真的很強大了嗎?”葉弘章突然道:“你真的認為我們葉家已經天下無敵,你葉文靜已經天下無敵了嗎?”
“那隻是在我們腳下這一畝三分地上。”一陣微風起,葉弘章長袍吹動:“你認為你的智慧天下無雙,你認為你可以操縱一切。你認為你登峰造極,你認為你沒有對手,那都隻是你認為的。”
“這隻不過是在你的認知範圍以內而已。”
“隻不過是你還沒有發現那個比你厲害的人。”葉弘章微微吸了一口氣,歎息道:“文靜啊,爺爺知道你優秀,天下沒有人比爺爺還能清楚你的優秀。”
“但是你要明白啊,文靜。”
“這山之外,一定是有山的。一山比山高,一人還比一人高,方能組成這廣闊的天地。”
“你所看到的隻是你所看到的,那些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沒準還有另外一個世界。”葉弘章眼睛微微眯起:“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並不是存在著一個比你厲害的對手。”聽到此處,葉文靜好奇抬頭,渴望的看著葉弘章。
葉弘章道:“可怕的是,明明存在一個比你厲害的人,而你卻不知道他比你厲害。更可怕的是,他們不僅不讓你知道他們厲害,而且還讓你認為你就是天下無敵的,沒有對手的。”
“他們明明才是真正的做局之人。”
“但他們卻假扮出一副棋子的樣子,混跡於棋盤之中。”
“他會讓你覺得你贏了,你也確確實實認為是你贏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葉弘章沉聲道:“當一個人處於棋子位可以操縱棋手的時候,這種思維跨越的不僅僅是一個維度而已。因為你在他們的眼中是沒有穿衣的,是赤裸的,是沒有任何隱私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