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和徐誌高在湖邊站了一夜,直到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
“確定要走?”
黑色的路虎車靜靜的停在遠處,江洋站在湖邊問道。
“確定要走。”
徐誌高想了想回答道。
江洋看著徐誌高問道:“想好了方向沒有。”
徐誌高看向湖麵:“科技領域,或許第一站是做手機,世事無常,誰又能說的好呢。”
“手機……”
江洋聽後微微沉默:“不僅是菲力集團,眼下很多國際品牌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國內市場。在沒有準備充分之前貿然進入,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眾矢之的。”
徐誌高微微一笑,搖頭道:“那又如何?”
“我隻想讓你知道,儘管你掌握著藍鯨如此巨大的資源,仍然會懼怕他們,但我不怕。”
徐誌高轉身看向江洋:“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輸於你,不輸於任何人。”
看著一臉雄心壯誌的徐誌高,江洋心中有些複雜。
“這條路不好走,你要考慮清楚。”
江洋蹙眉道。
徐誌高負手而立:“不好走也要走,坦白來說,這件事我已經準備了很久。當初我曾經在會議上提出過要讓藍鯨進軍科技領域,但是被你一口拒絕了。而現在,我想嘗試去親手完成這件事。”
“我要證明我並不比你差,甚至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
徐誌高的眼神中散發出一股炙熱。
江洋看著手裡的辭職信,輕輕點頭,沒再多言,從口袋掏出鋼筆,龍飛鳳舞的簽上了兩個字:江洋。
他從徐誌高的眼神中讀到了他要離開的決心。
這些話一定在他的肚子裡憋了很久吧……
江洋轉頭看向徐誌高,把辭職信放到了他的手裡,隨後輕輕拍了拍他的右手。
“我送你去機場。”
徐誌高點頭。
……
2001年1月17日,徐誌高退出藍鯨控股,其名下2%股權歸還江洋名下,由藍鯨財務支付徐誌高3.28億元rmb。
2001年1月18日,徐誌高退出唐人集團,卸去唐人集團董事長、總經理,唐人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唐人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唐人酒業有限公司總經理、唐人飲業有限公司總經理等共計13個職位。
同日,唐人集團股權發生變更,由江洋持股80%,白承恩,李燕,劉芳等共計7人持股20%。
徐誌高的突然離開,讓公司的不少人感到震驚。
很多人打電話到江洋那裡詢問情況,江洋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徐誌高離開那天,江洋也是親自開車去送,一路送到了機場裡麵。
江洋抬頭看著飛機助跑,起飛,直到消失在天邊沒了蹤跡。
那一刻他覺得心裡少了些什麼東西。
他坐在車裡悵然若失,抽煙一根接一根。
徐誌高那晚的話,又何嘗不是一根根釘子紮在了他的心上。
江洋把頭靠在玻璃上,呆呆的看著外麵發呆。
他已經非常小心翼翼的在處理每一件事,但該來的終究是來了,避不過去。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高華打來的。
按下接聽。
“江總。”
“說。”
江洋坐直了身子,用力舒展了下頸椎。
“江總,徐誌高的事情基本已經調查清楚了,最近這半年確實有跟菲力集團的人接觸,但是那次接觸是在華洲舉辦的一次峰會上,算是在媒體上的正當交流。另外,三個月前他曾經托我調查過幾個人。”
江洋聽後點頭:“都有誰?”
“劉芳,王剛,李金福,白承恩,孫偉業。”
高華的聲音傳來,江洋眉頭微微蹙起:“又是這個孫偉業。”
“看來老徐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公司的人有問題。”
江洋靠在座椅上道:“當時查出來什麼沒有?”
高華道:“沒有,我曾經派鷹眼的兄弟們仔仔細細的查過,他們都挺正常的。如果真有問題,我肯定會告訴您的。”
江洋食指輕輕在眉心搓著,閉著眼睛道:“孫偉業那邊什麼情況了?”
“資料已經給他們了,戰略規劃是按照您的要求來重新做的,很多技術和產品參數也都進行了大量的修改。當天在鵝蛋門口站崗的就是鷹組的弟兄,親自把孫偉業和柳妙妙送進去的。”
高華輕聲回答。
“知道了。”江洋感覺胸口悶悶的,隨口應了一聲。
高華小聲問道:“江總,老徐真走了?”
江洋點頭,左手墊在額頭趴在方向盤上,右手拿著電話:“嗯。”
“您舍得?”
高華試探的問。
江洋的聲音小而沉悶:“他執意要走,我豈能攔著。”
高華微微歎息:“江總,我能理解您的難處。”
這句話讓江洋感覺心中一酸;“謝謝。”
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高華似乎猜到了什麼,氣氛有些沉悶。
“江總,既然知道了是孫偉業那小子在背後搞的鬼,您打算怎麼處置他?要不要讓東哥和段哥他們親自動手?”
江洋再次抬起頭來,眼睛裡有些許血絲,些許紅潤。
此時的他顯得很是疲憊:“現在不能動他。”
發動了車子,江洋朝著駕車朝外麵駛去:“現在動了孫偉業,等於告訴了菲力集團我們已經知道了內鬼是誰,那麼我們精心打造的那份資料也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高華沉思片刻:“明白。”
江洋拿著手機道;“現在除了孫偉業以外,不知還有沒有危險潛伏在我們的身邊。我們身邊被埋下了一顆顆的毒瘤,必須要想辦法清理乾淨才行。指使這些毒瘤的母體,就是菲力集團。”
“所以。”
“在我們沒有徹底擊垮菲力集團之前,這個孫偉業不能動。此時敵在明,而我們在暗處,利……總之,按我說的做。”
“利用”二字終究是沒能說的出口。
不知何時,這句話已經成了一句刺入人心的貶義詞。
讓善於利用的人成了醜陋的代名詞,讓被利用者成了受人憐憫的弱勢群體。
徐誌高的話一針見血,更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的紮在江洋的心臟上。
這一刀的後勁很足,讓他此時覺得身心疲憊,提起“權謀”二字,就會心中作嘔。
他傷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