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聽後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泛起了嘀咕。
他和蔣二狗這一路走來,發現地裡的果樹上乾乾淨淨。現在也不是水果豐收的季節,農民的果子都去哪了?
“二狗,一般農村裡都是怎麼儲存水果的?”
江洋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蔣二狗道:“地窖啊,自從上年有人高價收了水果後,果農都不願意便宜賣了,這兩年的水果也都存在了地窖裡。”
“地窖?”
江洋有些疑惑。
地窖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儲藏酒類的東西,儲存水果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蔣二狗點頭道:“是啊,就是地窖。我家還有一個呢,就是稍微小了點。”
“離得遠不遠?”
江洋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
“不遠,出了院子就是,在我家梨樹地旁邊。”
“現在能帶我去看看嗎?”
蔣二狗一口答應:“當然可以。”
說罷起身,從堂屋拿了一個老式礦燈出來。
手腕粗細,約20公分長,通體包裹一層鋁合金,上麵有個紅色的按鈕。
蔣二狗按下開關,一道橙黃色的燈柱照在了院子裡的槐樹上。
確定手電筒沒有問題,轉頭朝著院子角落喊道:“媽!我帶大哥下地窖一趟!”
此時天色已晚,陳素珍的聲音從漆黑中傳了出來:“雞都殺好了,這黑燈瞎火的,跑地窖乾啥去!”
“大哥想看!”
陳素珍手裡拎著宰好的雞從角落走了出來,發現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隻剩手電筒的光柱一晃一晃。
一對雙胞胎姐妹眨著大眼睛問:“媽,這個大哥哥是誰啊?穿的好洋氣,是城裡人吧?”
陳素珍低聲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許打聽,趕緊添柴火去少燒鍋。”
蔣玲撇嘴道:“我哥也才比我們大三歲,他也不是大人啊。”
陳素珍把鐵盆裡的血水潑了,說道:“你哥都上班供你們兩個讀書了,就是大人。我跟你們兩個說,那個人是你哥哥的老板,不許嘴裡沒個把門的,要守規矩,給人家留下個好印象,知道不?”
蔣英和蔣玲聽後點頭道:“知道了。”
江洋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土地裡,由於前兩天剛下了一場大雨,地麵不僅鬆軟,不少地方還有很多淤泥。
蔣二狗拿著手電筒照著江洋的腳下說道:“大哥,你慢著點,這路不好走。”
江洋擺擺手道:“你照路就行,不用管我。”
出了二狗家的籬笆院,右轉十幾米就到了他家的梨樹地。
一排排的果樹在月光下發著銀白色的光,梨樹和蘋果樹上的葉子已經幾乎掉完了,下麵種的都是花生,枯葉腐爛後剛好成天然的化肥。
在石山縣的農村裡,花生也是重要的農作物之一。
沒走兩步,蔣二狗便停在一個看似井口的地方。
上麵有曾透明的塑料布,壓著幾塊磚頭。
蔣二狗把磚頭拿開放在一旁,掀開塑料布以後,一股強烈的土腥味和果香味從洞下傳了出來。
“大哥,你幫我拿著礦燈,我先下去看看。”
江洋應聲把手電筒接到手裡,對準洞口往下照。
一個自製的木梯子有些破爛,蔣二狗翻身踩了上去,傳出吱吱哇哇的聲音。
他的動作很嫻熟,如同個猴子一般,三兩下就到了下麵。
“大哥,你把礦燈扔給我吧,然後順著梯子往下爬就行,小心點,梯子上有點滑。”
蔣二狗站在地窖下麵,抬頭看著江洋說道。
“好。”
江洋把手電筒扔了下去,蔣二狗順手接住。
翻過身子扶住地窖口,左腳踩在梯子上,劇烈的搖晃和咯吱聲,讓江洋感覺這梯子隨時都有可能散架。
好在這洞口不高,也比較窄。
江洋索性用雙臂支撐著兩邊,然後跨步下了梯子。
由於梯子太短,還有半米多高沒到地麵。
江洋索性直接跳了下去。
當落地的刹那,江洋眼前豁然開朗。
他原以為地窖是那種在地底隨便挖出的一個洞,卻每想到空間如此之大。
這個地窖簡直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地下室,周邊的牆壁上都是青磚,仔細看去,縫隙裡都塗了簡單的防水塗料。
木欄珊和鐵釘打造的水果框子整齊的擺放,一層層堆疊起來,框子裡麵放著滿滿的水果。
江洋瞬間明白為什麼可以那麼久的存放水果了,其最主要的一個原理就是恒溫,其次就是有效避免了蚊蟲。
蔣二狗從框子裡拿出一個梨子,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遞過來道:“大哥,這是上年的梨,你嘗嘗。”
江洋接過,放在嘴裡咬了一口。
香甜的汁水在口腔擴散,有種爆漿的感覺。
突然想起剛才二狗提到曾經有人高價收購水果,於是開口問道:“二狗,你剛才說前年有人高價收果子,他們開的什麼價格?”
蔣二狗想了想說道:“蘋果一毛八,梨子兩毛。”隨後繼續說道:“要我說,這就是村裡的人想發財想瘋了。咱們石山縣的蘋果一直都是一毛錢一斤,上下幅度就沒超出過一毛錢。前年突然漲了那麼多,不少果農嘗到了甜頭,以至於後來彆人再用一塊一的價格來收,全都不賣了。”
“時間久了,水果越存越多,村裡好多人家開始加蓋地窖,根本得不償失。後來有人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可已經晚了。果商一般都是產果的季節才下來收,現在都秋天了,想賣都賣不出去。”
蔣二狗嘴裡念叨著,挑了一個有些發癟的梨子咬了一口。
江洋點了點頭,蔣二狗的這番話對他很有幫助。
最起碼他現在對這些果農的情況有了一些了解。
按照蔣二狗的說法,現在果農應該巴不得把這些果子賣出去才對。陸正華的手伸的再長,也不可能阻止遠在農村的所有果農出售水果吧?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江洋腦海中飛速的旋轉著。
吃了梨子後,兩個人從地窖裡鑽了出來。
由於體型的原因,江洋的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巴。
陳素珍拿著濕毛巾,一邊幫江洋擦著衣服上的泥巴,一邊埋怨自己的兒子:“真不懂事,哪有大晚上帶人往地窖裡鑽的。”
蔣二狗嘿嘿傻笑不解釋。
江洋笑道:“是我要去的,不怪他。”
昏暗的客廳裡,橘黃色的瓦斯燈泡散發著幽幽的光。
一張四四方方的木頭桌子上,放著一個大鐵盆,裡麵是燉好的雞肉蘑菇粉條。鐵盆的旁邊,是一個鏤空的塑料盆,裡麵放滿了巴掌大的鍋餅。
蔣英和蔣玲圍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而陳素珍則是翻箱倒櫃大半天,拿出了一瓶標簽都快掉光了的白酒瓶子。
江洋依稀的能從瓶子上看到“大曲”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