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朦朦亮,江洋已經驅車到了冷飲廠裡。
工人們早已忙碌起來,廠子外麵的貨車依舊是排起了長龍。
紙箱包裝好的飲料碼放整齊,用手推車源源不斷的從車間裡推到冷飲廠的院子裡,然後裝到貨車上。
“江總好。”
有工人肩膀上扛著貨,還不忘打招呼。
“你好。”
江洋微笑點頭,朝著後院走去。
當初盤下這個罐頭廠的時候,就分了前院和後院。
前院有辦公樓和六個車間,後院則是一片野地,雜草叢生。占地麵積不大,到處堆的都是雜物。
繞過兩個車間,推開一個藍色的鐵皮門便到了後院中。
冷飲廠成立以來,江洋第二次來這裡,第一次還是剛看這的時候。
“窖坑再打深一點,老四再去河裡挖些紅泥來!”
離老遠就能聽到李金福的吆喝聲。
此時的李金福仿佛換了個模樣,精神抖擻步履矯健,跟之前看倉庫的時候判若兩人。
周浩從後麵趕了過來,嘴裡嘟囔著什麼,似乎有些生氣。
見到江洋後一怔:“江哥,你咋那麼早就過來了?”
江洋點了點頭道:“早上醒了睡不著了,就來廠裡看看。”
周浩生氣的道:“正好,您可得好好管管這個李老頭,太不像話了!”
江洋問道:“怎麼了這是,發那麼大火氣。”
周浩扶著鐵門道:“李老頭把第二車間的工人全弄後院來挖坑了,現在車間裡人手不夠,您說氣不氣人。”
說罷看向江洋。
原以為江洋聽後會大發雷霆,最起碼也會指責李金福一番。
不料江洋聽後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淡定的道:“車間裡人手不夠就去外麵招聘一些嘛,棚戶區不是還有不少在家沒事做的婦女,都弄過來幫忙就是了。”
周浩一怔:“江哥,這……”
江洋揮了揮手道:“招人和臨時培訓的事情讓陳豔麗去辦,就這麼定了,快去吧。”
周浩見江洋態度堅決,隻好點頭離開。
李金福不知什麼時候走到身後,道:“這小胖子懂個屁啊,他以為這酒窖池子是個人就能挖?那是講究尺寸和方法的!”
江洋道:“以後金利酒廠下崗的這批工人還歸你管,我會給你們單獨成立一個部門,由你來直接領導。”
李金福問道:“那我歸誰管,還是那個小胖子?”
“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看著李金福憤憤然的表情,江洋大概猜出個七七八八。
周浩是個急性子,采取的管理製度都是些硬辦法,得罪了李金福這種老頑固也屬正常。
之前李金福看倉庫的時候倆人就有些不對付,加上這次他把人弄到後院來挖酒窖,矛盾顯然再次升級了。
與其讓倆人這麼耗下去,不如分開來管理。
李金福聽後麵露喜悅:“行。”
隨後一臉認真的補充道:“江總,之前彆人跟我說,你跟其他的老板不一樣,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你確實跟彆人不一樣。”
江洋笑道:“沒什麼不一樣,都是為了賺錢而已。”
李金福從兜裡摸出一包老葡萄牌香煙,抽出一支遞了過來。
江洋伸手接過,又拿出打火機來給李金福點燃。
李金福一怔,揮手道:“你是老板,咋敢讓你點煙。”
江洋道:“你是前輩,給你點個煙怕什麼,來吧。”
沒有過濾嘴的香煙點燃,發出了滋滋啦啦的聲音。
李金福狠狠吸了一口,看著江洋半天,隨後拉著他的手腕朝著後院深處走去。
邊走邊說:“我在這邊挖了十個窖坑,在那個方位架爐子,烤出來的酒都存在北邊。”
說話間,還用手跟江洋比劃著。
順著李金福的手指望去,後院的不過兩畝多的地麵上,已經出現了十個窖坑,每個坑的邊上都有工人在往上麵胡泥巴。
泥巴糊上去以後用柴火烤,烤的差不多了,再往上糊。
這是做酒窖最原始的辦法,也是最簡單粗暴有效的。
“大概什麼時候能煮酒?”
江洋問。
李金福想了想道:“快,挖酒窖也不耽誤出基酒,回頭我喊他們支口大鍋,估計用不了三天就可以開始煮了。”
江洋點頭道:“行,人不夠就去調,錢不夠找李會計要,有什麼困難就直接來找我。”
李金福道:“暫時沒啥困難,就是基酒出來後我得用個地方調酒,一些調酒設備和調味酒也需要地方儲存。”
江洋想了想道:“我一會兒讓周浩他們把辦公樓的一樓收拾出來騰給你用,該怎麼裝修和規劃你看著辦就行。”
李金福心中有些感動:“江總,給我一間屋子就夠了。”
江洋搖頭道:“調酒是個複雜的過程,一間屋子太可憐。坐辦公室的每天都到二樓辦公,正好鍛煉身體。”
說罷將煙頭踩進泥土裡道:“白酒是門學問,咱們一起進步,爭取讓老百姓都喝上真正的好酒。”
李金福看著江洋,重重點了點頭。
見後院沒什麼事了,江洋這才回到了辦公樓裡。
辦公樓總共三層,原本一樓是各個車間主任的辦公室,二樓是管理層的辦公室,三樓空著。
現在整體往上挪,把一樓全部空了出來。
周浩從外麵叫了一個施工隊,正好借助這幾天把整個辦公樓內外全部粉刷了一遍,又把員工食堂也好好裝修了一下。
整個冷飲廠的麵貌再次煥然一新。
江洋見板寸閒的發慌,於是讓他到菜市場殺幾頭豬回來。
這段時間工人加班頻繁,工作量也比較大,夥食標準是得好好提一下。
臨近中午的時候,食堂裡飄出了陣陣肉香。
紅燒排骨,紅燒肉,肘子燉豆角等十幾鍋大菜已經準備就緒,大白饅頭熱氣騰騰。
工人們在水龍頭下麵洗漱乾淨,拿著磁缸子排隊打飯。
柱子端著瓷碗,踮起腳尖看著廚房裡的大鍋菜,時不時的吞咽口水:“今天夥食真好,我能乾八個饅頭。”
一個年輕女工撇了他一眼:“你哪天也沒少吃。”
柱子嘿嘿一笑:“主要是咱廠裡的飯菜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