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好吧?”
周浩愣住了。
五千塊錢現金加上一部手機,彆說一個半大的毛孩子,就是工作已久的成年人也沒有這種待遇。
江洋道:“就按我說的做吧,記得錢一定不要給現金,你幫他存起來,告訴他有這件事就可以了。”
周浩點了點頭道:“明白江哥,我這就去。”
說罷,蹬蹬蹬下樓,騎上摩托車離開了。
周浩前腳剛走,李燕從辦公室裡出來。
“江總,工人的工資表整理出來了,總共是七萬九千二百元。”
說話間把一張表格和一根筆遞了過來。
江洋伸手接了過來,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問道:“都給他們發下去了吧?”
李燕點頭:“都發下去了,隻是陳豔麗前天還申請領工資來著,今天沒有來上班,她的就暫時沒有發。”
“請假了嗎?”
江洋隨口問道。
“沒有,已經兩天沒有來上班了。”
李燕回答。
江洋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棚戶區的這些下崗職工都是些貧困戶,很多沒來這裡上班之前甚至連飯都吃不上,既然申請了工資提前發放,卻兩天不來上班,要麼是家裡突然發了橫財,要麼就是家裡出了大事。
“問其他工人了嗎?”
江洋眉頭微蹙,轉頭問道。
李燕想了想,回答道:“今天早上我問了棚戶區裡的幾個人,他們都說這幾天加班,太忙了沒有注意。但是李豔麗家經常傳來一股中藥味,我以前問過她這件事,她說是她女兒身體不好。”
江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李燕又從文件下麵摸出了一張存折,道:“江總,我今天去建設銀行給你單獨開了個賬戶,裡麵存了十萬塊錢,平時的開銷就從這個賬戶裡麵走就行,密碼是您手機號的後六位數字。”
“好。”
江洋伸手接過揣進了兜裡:“把陳豔麗的工資給我吧。”
“好的。”
李燕的文件夾整理的很仔細,每一個工人的上班時間,請假,加班等都記錄的非常詳細。她翻開後很快找到了陳豔麗的那一欄,然後抽出了薄薄的一遝人民幣。
兩張100元,3張10元,1張5元。
“她來廠裡還不到半個月,考慮到她比較困難,我就把她的加班費和獎金一並結算出來了,總共是兩百三十五元。”李燕見江洋接過了錢,合上文件夾說道。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江洋把錢接了過來,塞進了上衣口袋裡。
“好的江總,有事叫我。”
說罷,李燕轉身回了辦公室。
……
北郊棚戶區離冷飲廠直線不到2公裡的距離。
江洋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兩旁的草堆裡有很多螞蚱,受驚後偶然突然彈跳而起。
跟著蜿蜒的小路並排的,還有一條大約1米多寬的臭水溝。
黑乎乎的水不知從何而來,流的很緩,散發著陣陣惡臭,令人作嘔。
幾分鐘後,江洋很快來到了那處棚戶區的麵前。
說是棚戶區,不如說是庇護所集結地來的更為貼切。
兩根木樁做房梁,橫豎交叉,下麵用麻繩捆住,上麵加上一塊油布就算是個房子了。
“江總,您怎麼上這來了?”
江洋剛走進棚戶區裡,就聽到有人喊自己。
回頭一看,是廠裡的保安柱子。
柱子皮膚很黑,在太陽的照射下像是反光一般。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跟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今天值夜班,所以下午就先回來休息了。
柱子一家人都在冷飲廠打工,父親是搬運,母親是灌裝,他負責看大門,一家的月收入1000大多,好日子指日可待。
江洋可以算是他們一家的恩人,在柱子的眼裡,像是江洋這種大老板,無論如何也不會到這種又窮又臟亂的地方來。
“柱子,知道陳豔麗家在哪嗎?”
江洋問道。
柱子道:“陳姐啊,她家在裡麵呢,走到頭右轉,紅頂帳篷,門口有個垃圾堆的就是。”
江洋點了點頭:“謝了。”
柱子在身後道:“江總,我帶您過去吧。”
江洋擺了擺手道:“不用了,鍋裡的菜都快糊了。”
柱子這才發現一股糊味飄了出來,掀開鍋蓋一看,剛買的半斤豬肉快成碳渣了。
按照柱子所說,江洋很快找到了那個地方。
同樣是兩根木樁搭建,頂上蓋著紅色油布,鐵絲和麻繩捆的嚴嚴實實,下麵還用鋼管打了樁。
門口有個垃圾堆,蒼蠅嗡嗡嗡的飛來飛去。
帳篷外麵有個煤球爐子,火苗仿佛能烤化了空氣一般,肉眼可見。
就在這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端著砂鍋走了出來,熟練的給煤球爐子鬆炭。
女孩很清秀,穿著寬鬆的長褲和T恤,衣服很不合身,應該是她媽媽的。
隻見她換了一個新的煤球,隨後把砂鍋放在了爐子上,發現了站在一旁的江洋,警惕的看了一眼。
“陳豔麗在家嗎?”
江洋生怕嚇著這個女孩,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一些。
女孩抓著褲腿,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隨後又趕緊搖頭:“我媽媽生病了,我們家現在沒錢……”
江洋聽後道:“我不是來要錢的,是給你媽媽送工資的。”
女孩依舊有些懷疑,上下打量著江洋,隨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冷飲廠的嗎?”
江洋點了點頭。
女孩這才鬆了口氣,朝著帳篷裡麵跑去:“媽,廠裡給你送工資來啦!”
江洋跟著女孩進了“屋子”,發現裡麵雖然破舊簡陋,但是被打掃的很乾淨。
整個空間不過十幾個平米,泥土地上麵同樣是鋪了一層油布,防止地麵返潮。中間有個小方桌,兩個圓凳,一左一右的角落裡各有兩張床,算是分成了兩個房間。
抬頭一看,棚子的上麵的油布已經有好幾處都爛掉了,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麵的藍天白雲。
這要是趕上天氣不好,肯定是屋外下大雨,屋裡下小雨。
從地麵上擺放的一些瓶瓶罐罐可以看出,顯然屋子裡漏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從角落裡傳來,江洋這才發現左邊的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女孩正坐在床邊,輕聲說道:“媽,冷飲廠的人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