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威名赫赫‘小程總’(1 / 1)

我的諜戰歲月 豬頭七 8898 字 4個月前

阿海笑了笑,沒有回答何關的問題。

他內心深處也對這名不知名的同誌非常佩服。

“手槍怎麼辦?”何關低聲問。

“藏起來,不能帶進去。”阿海搖搖頭,說道。

何關有些不舍,對於他來說,槍支在手,便渾身是膽 沒有槍支,他心理上沒有安全感。

“藏起來,槍支是過不了關卡的。”阿海表情嚴肅說道。

何關看了一眼碼頭的方向,有日軍正在盤查過往行人,基本上每一個要從碼頭上船的老百姓都會被搜身。

隻要日軍仔細檢查,槍支無論藏哪裡都無法遮掩過去。

“好。”何關點點頭,現在對於他們來說 首要任務便是將方木恒安全送進租界治傷。

“隊長,會不會被人偷了?”尚銘擔心的問。

他那把毛瑟手槍是大隊長穀保國獎勵他的 到手之後當成寶貝異樣。

“真要是沒了,我給你搞一把。”何關說道。

何關踅摸了一圈,將三把短槍分開藏在了那個荒廢的窩棚的三處不同地方。

他走回來,便看到阿海從平木板下麵的車鬥裡扯出一床薄被子,蓋在了方木恒的身上。

日軍士兵隻要看一眼就能確定方木恒是受了槍傷,日軍對於槍傷十分敏感,是寧可錯殺,也絕對不會放過的。

“阿木,這樣能行嗎?”何關低聲問道。

“隻能這樣了。”阿海說道,他看了一眼碼頭的方向,繼續說道,“組織上都安排好了。”

何關咬了咬牙,“我認為 有必要隨時做好應變準備。”

“這是當然。”阿海說道。

事實上,他的心中也是十分忐忑。

對於能否通過日軍檢查,他心中也是充滿疑惑的。

方木恒如果是生病了之類的 這都好遮掩 但是 這是槍傷,很難瞞過日軍士兵,他們對槍傷實在是太熟悉了。

阿海隻能安慰自己:

他相信自己能考慮到的事情,那位如此謹慎細心的同誌必然不可能想不到,要相信這位同誌!

碼頭,一名一身短打裝扮的男子蹲在那裡抽煙。

噴雲吐霧中,他瞥了一眼推著獨輪車過來幾人。

“是常三哥嗎?”阿海走在前麵,抬手打了聲招呼。

“你是阿木?”常三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審視的打量了一眼,問道。

“是的,鄙人木小河,大家都叫我阿木。”阿海將手中的身份證件遞過去。

常三哥接過證件,打開,瞥了一眼證件裡放著的幾張鈔票,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懂事。”

順手將鈔票揣進兜裡。

“石磊,南市人?”他手中拿著證件,上前兩步,先是掃了一眼何關等人。

何關微笑點頭回應,尚銘也是擠出一絲笑容,黃小蘭似乎是有些害怕,躲在了何關的身後。

常三哥笑了笑,低頭看向獨輪車上的石磊。

“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常三哥掀開石磊身上蓋著的薄被子,臉色一變,問道。

“這不是走街串巷賣東西嘛,肚子疼躲在樹林裡屙死,被人當成野豬打了一槍。”阿海連忙解釋說道。

“獵槍打的?”

“是是是。”

“不太像。”常三哥搖搖頭。

何關心中一緊,臉色不變,卻是已經做好了暴起襲殺的準備了。

“更像是毒蛇咬的。”常三哥搖搖頭,“這也是個倒黴蛋,屙屎都能被蛇咬。”

“沒錯,我這兄弟太倒黴了。”阿海反應迅速,立刻點頭說道。

常三哥滿意的點點頭,他看著阿木,“放心,你們花了錢,自然保你們進租界,不過,先說好了,路上不要亂說話。”

他的眼神看向獨輪車上的石磊,說道,“除非我點頭,彆人問的時候,你們才說這個人是被蛇咬的,我沒有點頭,其他任何人問,你們都不必理會。”

“放心,我們都是老實人,沒您的吩咐,絕對不開口說話。”阿海說道,從常三哥的手中接回石磊的證件。

“放寬心,沒人會問。”常三哥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小程總賣的旗子,暢通無阻,日本人也會給麵子。”

小程總?

何關看了常三哥一眼?

上海灘什麼時候又出了這麼一號人物?

他離開上海好些日子,並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程千帆已經成小程巡長升格為小程總了。

阿海卻是知道小程總是程千帆,他此時才心中恍然,組織上這是走了程千帆的玖玖商貿的路子。

程千帆此人親日,且據說和日軍內部也有些關係,他的玖玖商貿基本上在上海灘暢通無阻,便是日軍也基本上不會為難。

一些飛來飛去的江湖人,以及其他一些身份見不得光的人,便想辦法買通玖玖商貿下邊的運貨人過關卡。

程千帆此人是出了名的貪財好色,他的這些手下也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貪婪秉性,阿海想的是,組織上必然沒少花錢。

不過,現在知道是走了小程總的路子,阿海的心中卻也莫名的安心不少。

程千帆此人貪婪好色、魚肉市民,不過,程千帆這個人有一點做得不錯,小程總向來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也是玖玖商貿的信條。

小程總的這些手下,什麼錢都敢撈,且經常獅子大開口,但是,卻生意不斷,因為他們隻要拿了錢,便會儘力去辦好。

常三哥從身上摸出皺巴巴的煙盒,阿海見狀急忙從身上摸出沒開封的萬寶路,塞進常三哥的手裡,“三哥,這裡有,抽我的。”

常三哥看了一眼手裡的萬寶路,笑著點點頭,“走吧。”

荷槍實彈的日軍士兵正凶神惡煞的在盤查過往行人。

“被子掖好。”常三哥低聲說。

“曉得了,曉得了。”阿海朝著黃小蘭使了個眼色,“妹子,給你哥掖好被子。”

“曉得了。”黃小蘭答應一聲,趕緊掖好被子。

日軍的檢查哨卡越來越近,幾人竭力讓表情平靜如常,內心中卻是愈發緊張。

尚銘拳頭微微攥緊,咽了口唾沫。

“好了,磊子哥指定沒事的,彆想那麼多了。”何關看了尚銘一眼,歎口氣說道。

“恩。”尚銘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他假作擦拭了一下眼角,又搓了搓臉,還是無法做到麵色如常,這也是一個機靈鬼,乾脆便低著頭,做出擔心難過的樣子。

“記住了,看到蝗軍要鞠躬行禮,不許瞪眼睛看他們。”常三哥說道,“要微笑。”

說著,他看了尚銘一眼,“對的,笑不出來那樣也行。”

“曉得了。”幾人趕緊點頭稱是。

阿海、何關等人想象中和擔心的嚴密盤查並沒有出現。

輪到檢查他們的時候,常三哥訕笑著走上前,從身上摸出一麵小旗子,舉著小旗子走過去。

看到這麵小旗子,凶神惡煞的日軍士兵也是麵色緩和,還有士兵朝著常三哥揮手打招呼。

常三哥從身上摸出一盒煙,不是阿海送他的那一包,是另外一包煙,他將香煙拆開,向日軍士兵散了一圈,最後將剩下的大半包香煙放進日軍軍曹的手中。

軍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香煙盒,臉色陰沉下來。

常三哥心中暗罵一句,從身上又摸出阿海送他的那包萬寶路,諂媚的笑著,將這包煙也放在了日軍軍曹的手中,“太君,還有呢。”

“很好。”日軍軍曹滿意的點點頭,指了指常三哥手中的小旗子,“小程總的人,很好。”

然後,一揮手,示意阿海他們過來。

常三哥拿出石磊的證件,指了指獨輪車,對日軍軍曹說了句什麼。

日軍軍曹點點頭,竟然沒有上去檢查獨輪車上的方木恒,揮了揮手。

常三哥便直接一個人先推著獨輪車過了關卡。

阿海隱約聽到常三哥對軍曹說的話有貨物、押運等詞語。

對幾人的搜身明顯比其他老百姓要寬鬆不少,隻是象征性的摸了摸身上。

隻有搜黃小蘭的時候,一名日軍士兵明顯眼神不善,動手動腳。

何關臉色微變,強忍心中怒火。

“士兵先生,請自重。”黃小蘭突然用結結巴巴的日語說道。

“你會說日本話?”一旁正在抽煙的軍曹露出驚訝之色,走過來問道。

“我的父親是日本人,媽媽是中國人。”黃小蘭說道。

儘管語氣有些古怪,但是,日軍軍曹能夠聽懂。

聽到黃小蘭說父親是日本人,軍曹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他朝著對黃小蘭動手動腳的那名士兵擺擺手,製止了其行為,然後看向黃小蘭,微微皺眉,“你的日本話說的不好。”

“軍官先生,我會努力學習祖國的語言的。”黃小蘭說道。

“很好。”軍曹哈哈大笑,滿意的點點頭。

他一揮手,“過去,快快滴。”

阿海帶頭,幾人向日軍鞠躬,然後才兩步走過去,跟上前麵等候的常三哥。

幾人抬著方木恒,搬著獨輪車登上了一艘掛著法國旗幟、在岸邊等候的拉貨的小火輪。

小火輪裡上還有七八人,除了幾名看起來是玖玖商貿的人之外,其中三人看樣子也是如同阿海他們這般花錢買路的人。

小火輪拉響汽笛。

離開了碼頭。

常三哥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壓低聲音,怒氣衝衝說道,“剛才我怎麼說的,不要說話,不要說話,你們怎麼不聽?”

他說話的時候看向黃小蘭。

“那個日本兵明顯意圖不軌,我家妹子也是沒辦法。”阿海趕緊低聲解釋。

“怕什麼,被日本人摸幾下會死啊。”常三哥罵罵咧咧,瞪了幾人一眼,走開了。

他們收錢辦事,現在對方已經成功登船,掛著法國人旗幟的小火輪將會順著黃浦江一路駛入蘇州河,然後進入租界,沒有什麼情況的話,日本人不會來查,租界的水警更不會來招惹小程總的船隊。

故而,基本上從現在開始,他和這些便沒有關係了。

儘管不知道這幾個人的身份,但是,經驗和直覺告訴他,這些人不是善茬,銀貨兩訖,最好再無瓜葛。

“做得不錯。”阿海看向黃小蘭,豎起大拇指。

安排會一些日語的黃小蘭說日本話,騙過關卡,這是阿海同何關以及黃小蘭商量後作出的決定。

蓋因為關卡的日軍經常發生欺侮中國女子的事情,就在上個月,有姐妹兩個通過關卡的時候被日軍在光天化日之下強行擄走,後來聽說被活活折磨死了。

現在看來,好在他們有所準備,不然便有些麻煩了。

“小程總是誰?”何關看了看四周,小聲問道。

“小程總便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的小程巡長程千帆。”阿海低聲說道,“這個人貪財好色、欺壓商賈市民,民憤不他的玖玖商貿是法租界黑市最大的兩家商貿公司之一。”

“程千帆和日本人親近,玖玖商貿的商隊在上海灘暢通無阻,大哥他們應該是花錢買了玖玖商貿的路子。”阿海繼續解釋說道。

小程總竟然是千帆?

何關極為驚訝。

“程千帆升職了?”他問道。

“升職了,金克木你應該聽說過吧,這個人原來是是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現在是總巡長,程千帆則當上了中央巡捕房的副總巡長,人稱小程總。”阿海說道。

“小程巡長,小程總。”何關看著江麵,說道,“威風起來了。”

“確實是威風。”阿海點點頭,“這個人受到法國人的信任,同時和日本人也是頗為親近,據說和英國人美國人也有些來往,現在小程總的名號在上海灘響當當。”

“程千帆有沒有投靠日本人?”何關問道。

“不清楚,此人和日本人很親近,這是鐵的事實。”阿海閉上嘴,等一個人走過,才繼續小聲說道,“不過,大家都說程千帆早晚當漢奸。”

地下刑訊室內。

“我不是漢奸!”常申義說道。

他哆哆嗦嗦,疼得呲牙咧嘴,眼淚都要出來了,“鄙人大久英夫,是大日本帝國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