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不打了!”
夜明輝收手後退,滿臉都是鬱悶,完全無法理解。
“不是吧?明輝叔,你是不是故意放水啊?”
夜晗昱再次表示質疑。
夜明輝聽到這句話,靈機一動,借坡下驢,馬上回應道:“既然他是鴻澤伯伯的孫子,那都是一家人,當然要手下留情!要是把人打傷了,長輩責怪下來,我可吃罪不起!”
他說得冠冕堂皇,好像在告訴所有人:沒錯,我就是放水,我宅心仁厚,不忍傷人。
其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但他這樣一說,丟掉的麵子馬上就撿了回來,還隨手秀了一波高風亮節。
不得不說,夜明輝這一手玩得很溜,太特麼雞賊!
夜晗昱等人修為較低,確實看不出夜明輝是否用了真功夫,於是將信將疑。
唯有夜若淩知道真相,卻不點破,隻是莞爾一笑,然後對夜星宇招招手:“走吧,時間不早了,我先帶你進去!”
伸完懶腰的夜星宇同樣懶得理會夜明輝等人,跟在夜若淩身後走進了莊園大門。
望著兩人的背影,夜明輝的臉色馬上陰沉下來,對幾個小輩吩咐道:“你們在這守著,我去上個廁所。”
不等小輩們開口答應,夜明輝便快步離去。
幾分鐘後,夜明輝來到一個小院,敲響了某個房門。
“誰?”
裡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
“梟哥,是我,夜明輝。”
夜明輝馬上報出身份。
“進來吧,門沒鎖。”
房間裡的男人再次回應。
夜明輝推門進屋,看到裡麵空空蕩蕩,除了一張木板床,就沒有其他東西。
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人席地而坐,麵對牆壁,背對門口,長長的頭發幾乎快垂到地板上。
“梟哥,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夜明輝似乎有點緊張,眼神裡帶著一絲畏懼。
“有事就說,有屁快放。”
麵壁男人冷冷出聲,依舊沒有回頭。
夜明輝搓了搓手,壯了壯膽,接著說道:“那個孽種,今天回來了!”
“哪個孽種?”
“就是……夜不歸跟唐家女人生下的孽種……”
話沒說完,麵壁男人忽然起身,然後扭頭,把夜明輝嚇了一跳。
此人相貌英俊,膚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像是從來沒有曬過太陽。
他頜下無須,臉上非常乾淨,卻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直垂至腰。
至於他的年紀,似乎跟夜明輝差不多大,三十幾歲,青年模樣。
但眼角的皺紋如同刀雕斧刻,尤其滄桑,真實歲數應該要老得多。
最特彆的是他的眼神,冷漠無情,銳利如刀,望之令人生寒。
他隻是回過頭來看了夜明輝一眼,後者就被嚇得渾身冒冷汗。
“很好!好極了!”
長發男人嘴裡說好,眼神卻依舊冷漠,看不到任何情緒波動。
夜明輝故意提醒道:“是夜若淩帶他回來的,有可能是族長的意思……”
長發男人並無任何反應,雙手背負,冷冷地看向門外。
蒼白的膚色搭配英俊的麵容,如同不老不死的吸血鬼,帶著一股難以描述的邪異魅力。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說道:“彆的我不管,我就想知道,虎父是否無犬子?”
……
話分兩頭。
夜若淩帶著夜星宇在莊園內七拐八繞,偶爾會遇到夜氏族人,互相打個招呼問聲好。
其他人不認識夜星宇,似乎有些好奇,但也沒問,夜若淩也就懶得介紹。
畢竟,夜星宇現在的身份很微妙,因為他的生母沒有得到夜氏的承認,他們兩兄妹的名字也就沒有寫入族譜。
這種情況,可算是私生子,說難聽點就是野種,沒有得到家族的正式認可,算不上是真正的夜氏族人。
夜不歸之死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依舊是巴山夜氏心中的痛,不少人把責任推到唐漣身上,稱其為妖女。
要不是她蠱惑了夜家最出眾的絕世天才,並將其毀掉,如今的夜氏,應該會更加強盛吧?
所以,夜若淩非常清楚,如果在這時候大張旗鼓地介紹夜星宇,絕對不是好事,反而會把他推上風口浪尖,不利於接下來的認祖歸宗。
“祭祖大典五點鐘開始,現在還有一點時間,我先帶你去見鴻澤伯伯,他是你爺爺,你應該從來沒有見過他吧?”
夜若淩一邊領路,一邊說話。
“嗯,沒見過。”
夜星宇點頭承認,記憶裡搜不到爺爺的音容笑貌。
夜氏山莊占地頗廣,沒有高層建築,隻有獨棟小樓和四合大院,綠化做得不錯。
東北邊有一座小小的院子,院門口站著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婦人,表情複雜,頻頻眺望。
當看到夜若淩的身影,還有一個戴著帽子的年輕男人,老婦人的眼角瞬間泛起淚花,一路小跑衝過來,抱住夜星宇嚎啕大哭,情緒異常激動。
“我苦命的孩子呀!你終於回家了!可想死奶奶了!”
夜星宇有些手足無措,扭頭望向夜若淩。
夜若淩馬上介紹道:“這位是楊青伯母,也是你奶奶。”
楊青是夜鴻澤的妻子,夜不歸的母親,當然就是夜星宇的奶奶。
可是夜星宇對於自己的奶奶沒有任何印象,開口喊了一聲“奶奶”,便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好了好了,楊青伯母,您先彆激動,咱們回屋說。”
“嗯嗯……”
在夜若淩的勸慰下,楊青收住哭聲,雖然還在不停地抹眼淚,但已經換上了一副笑臉。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孫子,沒想到老天有眼,能讓我在死之前,聽到一聲‘奶奶’……”
“也不知道我家那老頭子怎麼想的,死活都不肯把孫子接回來,就好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明明是大人造的孽,為什麼要讓孩子來承受?我真是想不明白……”
“唉!都怪奶奶不好,當初拗不過你爺爺,白白讓你吃了那麼多苦……”
楊青走在中間,左手挽著夜若淩,右手挽著夜星宇,嘴裡不停念叨,情緒依然有些激動。
看來,她對家族的做法頗有怨言,但是無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