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爺子走在崎嶇山路。
蘇雲三人心情沉重。
有些話，想問，但又怕會傷害到老人家。
“老爺子，我沒有惡意。”
“要不您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先穿著我的吧！”
夜裡山上溫度低，老爺子身子骨又弱。
“好好好……”
“真是個好孩子啊。”
老爺子眼睛雖然瞎了，但心裡跟明鏡似的。
什麼人對他好，什麼人對他壞，瞬間就能感知出來。
老爺子將身上那十幾枚勳章挨個，一點點摘下來。
“這個是我第一次參軍打仗，在戰場上立功被首長授予的。”
“這個是執行特殊斬首任務，獲得的英雄勳章……”
“這一枚，是立下的三等功……”
老爺子看不見。
卻對每一塊勳章的由來，記得一清二楚。
最後……
十幾枚勳章全部從破爛不堪衣服上摘下來。
老爺子將上半身衣服脫掉。
下一刻……
蘇雲三人就看到：老爺子身上，全是傷口！
肚子上的數個子彈孔，胸口處的猙獰刀疤！
還有……
最嚴重的是後背的那大麵積爆炸傷，燒傷！
可以說，老爺子身上沒有一塊皮膚是完整的……
察覺到周圍三人呼吸聲，老爺子咧咧嘴笑道。
“嗬嗬……”
“我這子彈孔，是炸敵人碉堡的時候被打的，福大命大，沒死！”
“我這胸口的刀疤，是和兩名敵人拚刺刀的時候，以傷換傷得來的。”
“至於後背這些最嚴重的爆炸傷……”
“我……”
說到這裡，老爺子話語一滯，似乎是想到傷心地。
蘇雲肅然起敬。
將身上的外套脫掉，輕輕罩在老爺子身上。
“老爺子，您是英雄的，您是真正的英雄。”
“晚輩沒有冒犯的意思，晚輩想知道……”
“老爺子您一個人在山上不害怕嗎？”
“您的親人和家屬呢？”
“您自己一個人大晚上的來山上，真的很危險……”
在得知老爺子真實身份以後。
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還能保持鎮定與淡定。
王凡，洪警官二人緊隨其後。
他們嘴上沒說什麼，心裡麵卻全然是震撼的。
——【臥槽！！！】
——【蘇哥今天是撿到了一個寶藏老爺子！】
——【老爺子參加過戰鬥的，是真正的英雄！】
——【這才是我們最應該追的明星啊……】
——【看到這一身軍功章了嗎？這些東西是無價的！】
——【儘管老爺子衣衫襤褸，衣不蔽體，但……那些勳章卻一個比一個嶄新。】
——【華夏能有今天的安然，國泰民安……老爺子！請受我一拜！】
——【老爺子……我給您磕幾個……】
——【老爺子這一身的傷，這一身的軍功章，估計孤魂野鬼見了都會害怕吧？】
——【老爺子的家人和親屬呢？怎麼就放心讓老爺子自己一個人上山的？】
直播間數千萬粉絲網友為老爺子打抱不平。
而聽到這些，老爺子愣了一下，笑了起來。
“我一個瞎子，有什麼好怕的？”
“再者說……我是一個從死人堆裡麵爬出來的……”
“我能活到現在，已經很知足了。”
“至於我的家人，我……”
“罷了罷了，人各有命！不提也罷！”
老爺子苦笑著：“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說說我和戰友們的故事。”
“老爺子，我們洗耳恭聽。”
蘇雲沒有再問下去。
不過……
從老爺子每次提到自己家人的反應。
他能夠推斷出，老爺子一定是有家人的。
隻是……似乎中間發生了什麼變故？
老爺子沉吟片刻。
說道：“我是九連的連長。”
“那天，我帶著一整個連上山執行最後的巡邏任務。”
“意外發生了……”
“狡猾，奸詐的敵人，在山上布置了雷區。”
“我們九連所有的戰士壯烈犧牲……”
“最後，是副連長拚死將我撲倒滾了下去……”
“我這背上的傷……就是這麼來的。”
說到這裡，老爺子那已經哭瞎了的眼睛。
淚水止不住往下流。
原來是這樣……
蘇雲恍然大悟。
難怪老爺子無論如何也是要來到山上祭拜。
他這條命，是戰友救下來的……
有種懲罰，叫做孤獨……
老爺子心已經死了，他是撐著最後一口氣，一定要來山上。
蘇雲轉過身，看向王凡：“胖子，你背包裡麵有吃的喝的全部拿出來。”
老爺子這個樣子明顯是幾天幾夜未曾吃喝。
他這是吊著一口氣呢……
麵包，方便麵，礦泉水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擺擺手：“小夥子，謝謝你的好意。”
“不過我不用了，我這條老命，活的夠值了。”
“祭拜完我的戰友，我想……我也該去九泉之下找他們了……”
老爺子這是不想活了？
蘇雲眉頭緊皺：“老爺子，您要想清楚。”
“如果是您的戰友看到，他們一定不想要您如此糟踐自己。”
“您這條命，是替九連所有的戰士們活下去的……”
這麼說，或許是有思想綁架的嫌疑。
但，蘇雲這也確實是沒了辦法……
他總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一個老英雄離世吧？
“哦對！老爺子，您不是要祭拜九連的戰士們嗎？”
“沒有香火，沒有黃紙，您怎麼祭拜？”
洪警官這個時候發現，老爺子空無一物。
他繼續說道：“老爺子……前麵應該就是您所說的地方了……”
“等到了地方，我去山頂道觀裡買來一些香火和黃紙。”
“我們好好祭拜祭拜！我們好好敘敘舊！”
老爺子：“……”
“唉……”
“你們這是何必呢？”
“好吧……”
“既然老頭子我命不該絕。”
“那我就替他們繼續活下去！”
蘇雲衝著洪警官眨眨眼。
倆人配合默契。
終於，老爺子不尋死覓活了……
等結束祭拜以後。
他們有必要將老爺子安頓好。
一行人朝著半山腰偏向西南方向靠攏。
沙沙沙……
不知過了多久。
西南一塊巨大岩石下麵。
有幾盞探照燈閃爍著……
人影來回晃動。
“搞快點，搞快點！”
“挖完了我還等著回去打遊戲呢！”
“乾完這一票，我要點兩個妹子好好暢聊一番人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