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曹操愛才:若我得諸葛庸,何愁天下不平!四海不定啊!
曹丕凝視司馬懿,難道他已經知道,我從荊州獲得南蠻蠹蟲的事情了?
不可能!
不過司馬懿最懂明哲保身之道,話點到為止,並不點破。
否則將引來殺身之禍。
……
陳王曹植的府上。
旭日東升,溫暖如春。
數名歌姬,隨著瑤琴的曲調起伏,舒袖展舞,豔麗橫生。
“錚!”
瑤琴的一根琴弦,斷成兩段!
“公子,心不靜,琴聲也躁動,難為了你府上的舞姬了!”
楊修一直站立在側,未曾打擾。
他已經來了半個時辰了,隻是在一旁細心的凝神傾聽曹植的韻律情緒,從中尋找著什麼。
“聞弦歌而知雅意!天下懂我者,楊德祖也,哈哈!”
曹植還沒有回頭,已經聽出了是楊修的聲音,高聲笑著,轉身欲起。
但剛剛站立,又輕輕呼了一聲,疼的一呲牙。
“公子,傷病還未好利索嗎?”
楊修微微一驚,十分關切的問道。
半月之前,曹植因曹衝中毒斃命一案,遭受牽連,被下了大獄,動了肉刑。
“雖然略有些疼,已經無大礙了!”
曹植強忍著疼,咧著嘴勉強說道。
“九死一生,臣等差點便見不到公子了……”
楊修想起那陣子風聲鶴唳,整個許昌都顫抖的情形,如今依然心有餘悸。
“哼,這個滿寵!平日裡我對他恩禮有加,沒有絲毫的得罪,這次竟然如此待我,差點把我的兩條腿廢了!”
曹植滿麵怒容,雙目之中儘是恨意。
滿寵奉曹操之命,將其下獄,嚴刑審訊,每一處刑罰,都是貨真價實,沒有留半分的情麵。
楊修歎了口氣:“他身在公門,又是丞相親自吩咐和差派,也多有身不由己之處,好在公子沒事,否則縱然如此,我等也要與他絕不甘休!”
“虛妄之詞!他若真是個正直之人,又豈會濫用酷刑,逼我招供?”
“還好我抵死不認,始終不肯屈服。否則此刻,我早已成了東門菜市的冤魂,無處安息了!”
“這個酷吏,我早晚有以報之!”
曹植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大腿上的傷,若不走路,一切安好,一旦行走起來,立刻便要發作,疼痛難忍。
恐怕傷及骨髓,沒有個三兩個月,無法完全康複。
“公子,莫要再想那些煩心事了。如今丞相既然已經將衝公子的死,推到了孫權的身上,不再繼續追究此事,那便相安無事了。”
“公子切莫在此事上多有冒犯丞相,或者與滿寵為難。這反而顯得公子無容人之量了。”
楊修說話之間,抬頭看了看東側。
東側不遠處,便是世子曹丕的府邸。
“哼!比什麼胸懷?我可是挨的實實在在的板子,若是換了他,未必能挺得過,也未必能放過滿寵!”
曹植冷哼了一聲,看了看曹丕府上那高高突出的樓亭,十分不悅的說道。
“他也未好到哪裡去,雖然也是苦肉計,但差點丟了性命!既然他可以假戲真做,公子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既然木已成舟,反而不如借題發揮,主動與滿寵示好,誇讚他的公平公正,大道為公的高風亮節!”
“也讓世人知道,公子才是那個任人唯賢,心胸開闊,足能撐船的大度之人!”
曹植此時頭腦稍微冷靜了一點,認真的聽著楊修之言,不住的點頭稱讚。
“楊德祖之言,確實不虛。是我魯莽衝動了!明日到父親的府邸,我便提請奏折,給滿寵請功!”
楊修連連搖頭,擺了擺手:“此事倒也不必如此做作,反而顯得有了雕琢的痕跡。何況丞相近日忙碌著攻伐荊州的事宜,也無暇分心處理這等芝麻小事。”
曹植扶著桌椅起身,揮揮手令身邊的侍女丫鬟,歌姬舞姬等悉數退了下去。
然後又命貼心的小廝,端上茶果點心,布滿了一桌。
“我聽說劉備如今攻伐荊州,鏟除異己。荊襄九郡,十之七八已經落入他的手裡?”
曹植表麵之上,一心隻向學問,似乎不關心政事。但實際上,卻耳目眾多,無時無刻不在盯著時勢的動蕩和父親曹操的心思。
“劉備自襄陽的諸葛臥龍輔佐,飛騰而起,一戰而定三郡,襄陽、南陽、江夏皆歸他所有。”
“如今南郡和章陵郡落在荊州氏族手裡,名存實亡,都是劉備嘴邊的肥肉,想何時吃便何時吃。”
“前些日子,聽荊州的斥候來報,劉備五路大軍,攻伐蔡瑁占領的三郡。一旦三郡拿下,荊襄九郡,除長沙一郡尚屬江東之外,其他皆成了劉備的勢力範圍。”
楊修作為丞相府的主簿,自然對丞相府裡的動靜了如指掌,幾乎所有荊州斥候遞來的折報,他都略有耳聞,多少知道一二。
曹植聽楊修介紹完了荊州的局麵之後,眉頭微皺,緩緩的點了點頭:“劉備乃當世英雄,四海之虎也!”
“如今經略荊州,占據城池,即是養虎為患,又是如虎添翼!我父親怎麼如此沉寂,他真忍得了?”
楊修起身,提著茶壺給曹植滿上一杯清茶,又將茶盤內的果品剖開,放到了曹植的麵前。
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此時丞相,憂心如焚,恨不得立刻飛到荊州,指揮千軍萬馬,踏平劉備!”
“但卻又是有心無力,隻因許昌糧庫,早已空虛,若糧草不濟,妄動大軍,無異於自取死路!”
“丞相治軍多年,這點道理豈有不懂之理?因此才隻好隱忍,等待機會。”
曹植恍然大悟,如夢方醒!
“難怪這幾日,父親一直深居簡出,也不宣我們幾個進府。原來是有這件煩心之事!”
但轉念之間,立刻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喜色:“德祖,你聰慧異常,不弱荀彧賈詡等人,可否能思量一計,解脫父親的苦惱?若如此,我也好在父親麵前,嶄露頭角,讓他知道我也並非碌碌無為,不問政事的書呆子。”
曹植舉起茶杯,禮敬了楊修一杯,兩人碰杯之後,一飲而儘。
“此時我早已思量多時,隻是因見公子傷勢未愈,所以不曾提起。”
楊修麵容淡定,成竹在胸:“我有一畫餅之計!可在瞬息之間,為丞相籌措糧草,解除燃眉之急!”
曹植大喜,湊上前去,勉強壓抑住興奮,低聲問道:“計將安出?”
“許昌糧庫雖然空虛,但氏族手裡,依然豐裕。冀州更不用說,氏族手裡的糧草,抵得過數個國庫!但若要他們主動獻出,卻是難上加難!”
“若我們許諾,以荊州產業做抵押。他日拿下荊州,荊州的賦稅、貿易皆交給許昌氏族們經營。條件便是讓他們捐贈軍糧,資助丞相儘快發兵,攻打荊襄!”
楊修目光閃爍,意氣風發!
“這些氏族,唯利是圖!若以丞相之名做保,以荊襄賦稅作抵押,必會欣然同意,資助軍糧!”
……
丞相府裡。
曹操獨身而坐,眉頭緊皺,手裡提著一隻竹筷,指指點點的描繪著桌麵的一張已經皺成了崇山峻嶺一般的紙張。
這張紙上,是根據蔡瑁曆來的信件,以及往年劉表呈報給朝廷的財報所總結出來的荊襄九郡一年的賦稅產出估值。
初,曹操征伐袁紹,平定遼東,天下九州,占據大半。
那個時候,劉備為蔡瑁所排擠,已經在荊州無容身之地,龜縮在新野,朝不保夕,委曲求全。
曹操已經料定,劉備此生,再無崛起之日,而且那個時候,他心頭的大患,乃是西涼馬騰!
因此他以曹仁為主將,代替自己,征伐新野,捉拿劉備。而自己則籌謀策劃,將馬騰誆入許昌,又令程昱行卑劣之計,把徐庶也賺入許昌。
可沒想到,曹仁差點一戰被擒,全軍覆沒!
而劉備卻如虎添翼,吞噬荊襄,揮軍如閃電,行兵如鬼魅!
眨眼之間,原本太平一統的荊襄,忽然成了亂七八糟四分五裂,而劉備一日下十七城,一鼓作氣拿下了荊襄三郡,還占據了襄陽。
那個時候,他本欲興師,不想禍從天降,自己最寵愛的兒子曹衝,突然中毒而亡!
這令他方寸大亂,貽誤戰機。
等他清醒過來,為時已晚。劉備再次興兵,征伐蔡瑁!
荊襄九郡,眼看就要全部落入劉大耳的手裡!
糧草!
若是糧草充裕,他一分鐘都不會耽擱,立刻便要躍馬揮鞭,直插荊襄!
可糧草不濟,三軍不敢輕動!
“許昌氏族,必有糧草。但若強取豪奪,雖也能辦到,隻要許褚的虎賁軍過去,立刻便能將所有糧草運回來!但這樣卻會令北方氏族,人人自危!真要是被江東和荊襄的人利用,則我大後方,有倒懸之危,我何敢在外征伐?”
“但若不拿他們的糧草資助,急切之間,又沒有更好的辦法湊齊糧草……兵貴神速,再遷延下去,恐怕劉備的勢力,都要擴展到益州了!!”
曹操長籲短歎,拿不定主意。
“若要以荊襄的賦稅為抵押,憑借孤的身份作為擔保,許昌氏族,當會與我達成協議,捐贈軍糧……”
“可是我堂堂大漢的丞相,豈可為了這等蠅頭小利,自貶身價,與他們那些銅臭之人談判求援?”
曹操將手裡的紙張輕輕彈了彈,又煩躁的將紙張握在手裡,揉成了一個紙團。
但思量片刻之後,又忍不住將手裡的紙團展開,重新規劃著。
事情緊迫,沒耽擱一天,便有一天的變故!
說不定明天的斥候來報,西涼馬超,已經歸附了劉備。再一日,漢中張魯,一周劉璋,皆投降於劉備……
劉備的諸葛軍師,行事詭譎,每每行計,神鬼莫測,令我寢食難安……
曹操忽然又想起蔡瑁的信,急忙再次打開,細心看了一遍。
諸葛庸?
難道劉備的軍師,真的不是臥龍諸葛亮,而是諸葛庸?
這個諸葛庸,到底是何方神聖!
“噠!”
曹操煩躁已極,端起茶碗牛飲了一番,重重的將茶碗頓在桌上。
曹操愛才!
“若我得諸葛庸,何愁天下不平!四海不定啊!”
……
“報!”
“主簿楊修,攜三公子曹植入見!”
曹操正在愁煩之際,府中的侍者疾步而入,躬身行禮說道。
“哦?看來他的病是好的差不多了!”
曹操先是一怔,忽然又想起那日在典獄之中,看到周身是血,傷病不堪的三兒子曹植,心裡不忍生出一股歉意。
“讓他們進來。”
曹操整理衣冠,更換鞋襪,出書房往大堂而來。
“父親,孩兒拜見父親!”
曹植精力充沛,神采飛揚,看到曹操出來,急忙上前,跪下行禮。
“起來吧,看起來伱的病已經無大礙了!”
“這個滿寵,也太木訥了些,用刑過於重了……”
曹操看著曹植的麵色依舊蒼白,幾乎無半點血色,知道他並未完全康複,心裡也是對滿寵升起一絲苛責之意。
“父親,滿寵秉公執法,以度量刑,並無過錯。至於孩兒,雖然受了點皮肉之苦,但能憑借此事,讓父親得到如此賢才,也是孩兒的榮幸。還望父親莫要責怪滿寵,反而這等正直無私的官員,更該提拔重用才是。”
曹植想起在自己府中楊修的囑咐,急忙把胸脯一挺,仰然說道。
曹操點了點頭,頗有幾分意外!
“我兒!沒想到你如此胸懷寬廣,重視人才!”
“你這一點,你其他兄弟皆不如你!”
曹操十分欣慰,站起身來走到曹植麵前,伸手愛撫著他的頭發,和藹的說道。
曹植心中大喜,但卻不漏聲色,反而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啟稟父親,孩兒此來,帶著楊德祖一同前來,隻因他帶來了解父親燃眉之急的秒策!”
“哦?”
曹操忽然轉身,看了楊修一眼:“你知道孤的燃眉之急是什麼?”
此時曹植躬身站在父親麵前,不敢抬頭與父親對視,還以為曹操是跟自己說話。
“楊德祖說,父親此時想要進兵征伐荊襄,卻又因糧草不濟,掣肘不能進兵。但想要按兵不動,卻又擔憂劉備做大,不容控製,所以一憂心如焚,進退維穀。”
曹植立功心切,並不顧忌,將心中所想以及和楊修的對話,一股腦都端了出來。
楊修儘在咫尺,聽到曹植所言,再看看丞相麵色之變,已經料定自己所言不差,忍不住誌得意滿,麵有得意之色。
“你倒說說看,有何良策,可解我心中憂煩!”
曹操不漏聲色,緩緩的走到楊修的麵前,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鄭重的問道。
“主公,我與三公子商議。可以荊襄的賦稅為抵押,想許昌的氏族借糧,資助興師!”
“隻要先把糧草聚齊,及時發兵,征伐荊襄,便是成功。若大事可成,荊襄儘在我手,給與不給,全在丞相,縱然丞相履約,真的將荊襄賦稅給了他們,早晚也能尋個差錯,再收歸國庫!”
“若大事不順利,荊襄未能全功,那麼所許下的承諾,也就做不得數了,何日取了荊襄,何日再把荊襄的賦稅來拿抵賬!”
“以空空一餅,換來實實在在的糧草,有何不可?”
楊修侃侃而談,不時的抬眼瞅著曹操。
“哈哈!”
“楊德祖此計,真是玄妙無雙!”
曹操展露笑容,哈哈大笑!
但心中卻已經有了幾分不悅!
這算什麼妙計?我早已算定在心,隻是礙於臉麵,躊躇難以施行而已!
“我料此計,丞相必然早已思量出了。隻是丞相愛麵子,覺得與許昌氏族談判,是有求於人,所以才不能決絕!”
楊修更是得意,也跟著哈哈大笑著說道。
“好個楊德祖!什麼都瞞不過你!”
曹操上前,作勢用拳頭在楊修的肩頭上輕輕錘了兩下,樂嗬嗬的說道。
但在轉過身的那一刻,笑皮笑肉之下,崩現出一抹殺意!
楊修說完計策,曹操連連點頭,稱讚不已。
曹植也興奮不已,感覺今日的自己,反而因禍得福,得到了父親的寵愛和誇讚。
“父親,孩兒此來,除了領楊修獻計,為父親分憂之外。主要還是因多日不見父親,甚是想念,所以過來拜望父親。”
“其他也無大事,父親公務繁忙,孩兒也不敢打擾。等孩兒徹底康複之後,也要為父親分憂,為國家效力。”
曹植說了一番冠冕堂皇,孝悌忠義的話之後,跟隨楊修,拜辭而去。
……
“來人,速請荀令君來我府上,就說有十分要緊之事,我早晚等他過來!”
曹操坐在桌案之前,將楊修所說的計策反複思量數遍之後,呼喚近衛,速速去請荀彧!
不多時,荀彧孤身一人,手裡拎著一根竹杖,匆匆而來,推門而入。
“文若,你來了!”
曹操看到荀彧,便有一種特殊的安全感,似乎隻要此人在身邊,他便可遇難成祥,逢凶化吉!
“主公急切召喚我來,不知所為何事?”
荀彧謙遜的行禮之後,猶然因為急著走路而喘息不定。
曹操看著荀彧清瘦的麵龐,也有幾分不忍。
“若非事情緊急,我也不打擾你了!”
“剛剛楊修獻計,想以荊襄的賦稅,換取許昌氏族手裡的錢糧。此計到底是否可行,還請文若替我參詳斟酌,略加分析。”
曹操不說此計是他早已想出,而是全部推在了楊修的身上,也是怕荀彧礙於麵子,不敢駁回。
“這……”
荀彧拈須而立,靠著庭中的柱子站立,低頭沉思。
“以我之見,此計倒也可行!”
荀彧思忖片刻,猛然抬起頭來,緩緩的說道。
“哦?”
曹操的眼睛一亮,閃爍著光華:“此計到底如何,還請文若指點我一二。”
荀彧扶著竹杖,往前走了兩步,到了大堂的門口,望著門外庭院中的樹木景象。
“主公以許昌為家,攻伐荊襄。若能將荊襄的賦稅,賜予許昌的氏族,則許昌氏族,個個奮勇,人人爭先,必能振作士氣,挺進荊襄!”
曹操點了點頭,又從桌上將那張寫有荊襄賦稅的紙張展開,用手指輕輕彈了彈。
“荊襄的賦稅,遠超許昌!”
“昔日劉景升鎮守荊襄,那可是帝王之資,足可成其大業的!可惜劉景升愚昧,被蔡家擺布而死。”
“若是將這麼多的賦稅,交給了許昌的氏族,恐怕那群貪婪成性的畜生,會興奮的睡不著覺了!”
曹操直嘬牙花,似有有所不舍。
荀彧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主公自然也明白。”
“將荊州的賦稅,經許昌氏族之手,再歸於國庫,並非難事!”
“許昌的氏族,仰仗丞相遷都於此,多年來囤積居奇,哄抬物價,大肆搜刮剝削。”
“官渡之戰的時候,他們便趁機將糧草和布匹的價格,提升了數倍!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令他們全部吐出來!”
曹操聞言,目光爆長!
“什麼!”
“何不早說?”
“發財發到孤家的頭上來了!可殺而不可留!”
寧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
這群許昌氏族,吃了我的,早晚也得連本帶息的給我吐出來!
“主公,可還有事?若無事,我便退下了。許昌氏族之糧,雖然可解燃眉之急,但如要做長期打算,北方的籌糧,方才是重中之重!”
荀彧見曹操怒氣之後,不再說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有了告辭之意。
“還有一事,我想請教文若!”
曹操見荀彧要告退,急忙上前,拿起蔡瑁的書信,遞了過去。
“蔡瑁信中說,劉備的軍師,不是諸葛孔明,而是諸葛庸!”
“不知先生對於荊州諸葛家族,可十分了解?這個諸葛庸,又是何方神聖?”
曹操待荀彧看罷了書信,這才好奇的問道。
荀彧見多識廣,知識淵博,何況潁川荀氏,和荊州四大氏族,也多有往來。
或許從他的嘴裡,能知道一二。
“主公,依你之見。劉備的軍師,該是何人?”
荀彧將書信看罷之後,輕輕的疊起,工整的放入信封,雙手托著,遞給曹操。
“劉備能以新野微弱之眾,掀起滔天的波瀾,直入荊襄,下襄陽,奪江夏。非絕世奇才,不能如此。”
“且劉備居襄陽,縱橫捭闔,謀定天下!我五大謀士合謀之計,在他手裡猶如嬰兒般從容應對,甚至戲耍!襄陽穩如泰山,許昌卻險些雞飛狗跳!”
“天下能以一人之力,奪天地造化,屢次敗我者,非諸葛孔明,還能有誰?”
曹操想起曹仁之敗,五大謀士合謀之計的敗落。不論文鬥武鬥,他都一敗塗地!
“這個諸葛軍師,實乃蓋世之才!”
曹操的眼眸之中,於驚歎佩服之餘,竟流露出一絲恐懼!
那種被彆人智商計謀完全碾壓卻又無可奈何的恐懼。
“但蔡瑁久在荊州,了解最是詳細。何況他跟劉備,多有交戰,恩怨無數。他既然說劉備的軍師可能是諸葛庸,那便有極大的可能真是諸葛庸!”
曹操歎了口氣,將手裡的書信放到桌上,轉身步行了幾步:“難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諸葛庸,其智力謀略,更勝諸葛孔明?”
“若真如此,荊襄恐怕……”
曹操言辭之間,竟然露出一絲氣餒之意。
“丞相不必過於猜度,此事我會調查清楚,給丞相一個明確的答複。”
荀彧心中,也是矛盾重重,疑慮不絕。
“難道那個給自己寫信的諸葛軍師,不是諸葛亮,而是這個從未聽過的諸葛庸?”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那個端坐在襄陽城頭,謀算天下的諸葛軍師,才是真正的高士!
而我們這些算來算去算自己的自詡高士,卻才是真正的平庸之才……
諸葛庸……
諸葛庸!
荀彧忽然一陣迷惘,杖藜而出,緩緩的走出丞相府,上車而去。
……
自劉備五路大軍席卷荊襄之後,許昌之地曹操帳下諸多將領早已按耐不住一戰決心!
為此,曹仁、曹洪、夏侯惇等諸多將領紛紛前往丞相府請命。
翌日。
許昌丞相府。
大堂內。
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淵等諸將站在主位前,七嘴八舌的紛紛請戰。
“丞相,末將請命,率軍前往荊襄之地,滅了劉備那廝!”
曹洪戰意十足,拱手保全道。
曹仁更是不甘於人後,拱手道:“丞相隻需派遣末將精兵三萬,末將定為丞相收伏荊襄六郡!”
“丞相,末將隻需精兵兩萬,定獻上劉備首級於丞相。”
夏侯惇、夏侯淵拱手抱拳道。
“丞相!末將……”
張郃、徐晃等人亦紛紛湊上前來,準備請命發兵荊襄……
反觀曹操,坐身於主位之上,麵帶笑意的點了點頭:“孤有諸將,何愁天下不歸啊!!!”
“哈哈哈~”
曹仁等人聞言,麵色大喜。
聽丞相之意,似乎是已經恩準了他們發兵荊襄!
“敢問丞相,欲派何人為將,領兵前往荊襄?”曹洪急切的詢問道。
話音落下,曹操卻是不急不緩的從主位上站起,搖了搖頭道:“此事卻是不急。”
“諸將皆有本事在身,不如此次便比上一二,也好讓孤斟酌一二!”
說至這般,曹操麵色微頓,開口吩咐道:“傳令,命諸將即刻前往演武場集合,三軍將士一同觀戰!”
“另外,請許昌的氏族們也都一同前來。”
曹仁等人聞言,目光相視,麵露疑惑之色。
按理來說,選出合適將領領兵,他們之間比試便可,何須請氏族前來觀戰。
不過丞相用意,向來令人難以琢磨!
但好在,眾人很快便拋之腦後,畢竟這可是他們展露大好身手的一次機會。
諸將想明這般,紛紛拱手抱拳拜道:“諾!”
隨著眾將的離去,曹操麵龐上亦浮現出一抹深邃之色。
此次用兵荊襄之地,其錢糧等物亦是少不了許昌氏族們的支持。
對於這些人,曹操向來無感,不過對自己有利之人,倒是不介意其貪心!
此次用兵,曹操早已有意許諾許昌氏族們好處!但在此之前,卻是需要給他們展露出足夠的實力。
唯有這般,方可讓許昌氏族們看到自己必勝的實力!
也隻有這樣,才能獲得許昌氏族們的全力支持!!!
而這,也正是曹操為何要請許昌氏族前來演武場觀戰的直接原因!
……
約有半炷香左右。
演武場上。
三軍將士們分列軍陣搖旗高呼著,擂擂戰鼓之聲如同驚雷般響徹三軍。
空場之上,時有輕騎戰馬穿梭於軍陣之中,戰意昂然!
左右兩側席位之上,許昌氏族們皆已早早到場,司馬氏族、鐘氏一族、陳氏一族、荀氏一族等。
諸多長者目光緊盯著演武場上的三軍將士,內心大為震撼。
主帳主位前,曹操坐身於此,目光環視著每一人麵龐上的神色,心中大為滿意,他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
直至三合戰鼓聲落罷,曹操緩緩從主位上站起,高聲說道:“孤今日在此立下演武場,為的便是檢驗三軍將士之威!”
“劉備!不過假仁假義之輩!但其五路大軍卻可數日間連破數城!孤麾下良將又怎次之!”
“故今日立下此擂,便是要天下之人都看一看,何為我大漢良將!!!”
話罷!
曹操指向了遠處戰陣中的一襲錦袍,高聲道:“諸將請看!”
曹洪等人順著曹操手指的方向看去。
“此次演武比試,便是取下那懸掛在戰陣中的錦袍!”
“三聲擂鼓為號!”
“凡將錦袍呈上為勝!”
“準備!”
話音響起之際,曹洪、曹仁、夏侯惇、夏侯淵等人紛紛躍上戰馬,緊握著手中兵器蓄勢待發!
咚!咚!咚!
隨著三聲戰鼓聲響起,曹洪等人紛紛雙腿緊夾馬腹,甩動皮鞭。
下一刻,戰馬如同開弓利箭般疾馳而出。
鐺鐺鐺!
戰馬奔襲之際,曹洪一馬當先,夏侯惇後來居上,幾欲持平。
其餘人等,更是不甘於人後,策馬疾馳,時不時的還會相互拚鬥一番,意欲拖延對方搶奪錦袍的速度。
嗬!!!
曹洪看著身側緊追而來的夏侯惇,猛地將手中長刀向身後打去。
反觀夏侯惇卻是不慌,猛地緊提手中長槍,順勢擋下曹洪一擊。
如此雷霆一瞬,亦是在其他諸將當中紛紛上演。
諸將雖身未至戰陣之中,卻是早已打的有來有回。
看的三軍將士、許昌氏族們熱血沸騰!
“嗬!嗬!嗬!!!”
三軍將士高舉著手中兵戈,搖旗呐喊助威著。
司馬一族司馬防目觀於此,情不自禁的從坐席上站起,凝視著演武場中的戰況。
如此一舉,自然悉數被曹操看入眼中。
在曹操看來,此番過後,必然將會獲得許昌氏族們的全力支持!
演武場上。
曹洪、於禁、樂進、曹仁等諸將激戰正酣!
鐺!鐺!鐺!
正當曹仁與徐晃纏鬥之際,曹休順勢而出,戰馬一躍而起,直奔向戰陣之中。
曹洪、曹仁、夏侯尚等人見狀,亦紛紛停下爭鬥,策馬跟上。
就在曹休準備取下錦袍之時,一道寒芒驟然刺出,嚇得曹休倉皇收回右手。
“哈哈!這錦袍是我的了!”
夏侯惇朗聲大笑著,卻是還未等他伸手去取,曹真亦揮舞著長刀襲來。
“那可未必!”
“這錦袍我取定了!誰也彆想取走!”
曹真順勢從戰馬上躍下,便要將那錦袍取下。
可當他伸手剛一觸及到錦袍時,張遼突然從一旁殺出,身形微側順勢將錦袍扯入懷中。
一時間,戰鼓之聲擂擂不止,諸軍將士們亦高呼不斷。
但還未等張遼高興大勝之時,張郃趁著他一個冷不防利用箭矢將錦袍一箭帶走刺入地麵之上。
這一刻!!!
曹洪、曹仁等諸將為之震動,紛紛收起兵器猛的抽打著戰馬,快速向著錦袍落地之處奔襲而去。
而張遼亦是在這一刻緩過神來,顧不得去埋怨張郃,埋頭向錦袍衝去。
演武場!
主位之上。
曹操麵頰上掛滿了笑容,對於曹洪等人的表現,他是十分的滿意。
“諸公認為如何啊?”
曹操看向左、右兩側席位之上的氏族們,笑吟吟的詢問道。
“丞相麾下武將果然勇武無比,舉世無雙。”
“雖為演武,卻也看的令人驚心動魄!”
司馬防麵露震撼的說道。
於一旁,荀彧之弟荀諶頷首附和道:“不錯,丞相麾下人才濟濟,此次演武,可謂令三軍振奮!縱然是那關羽之輩,也不過爾爾!”
“哈哈哈~”
曹操朗聲大笑,對於他們二人的回應亦是頗為滿意。
而此時,演武場上諸將的爭奪亦是到了白熱化階段。
張郃、夏侯尚兩人一路朝著主帳奔襲的同時,又在不斷爭奪著錦袍的歸屬。
張遼、樂進等人在這時候似乎也是極為默契的相互配合在一起,攔阻著兩人的速度。
曹操見狀,亦是感覺到時機已然成熟,緩緩從主位上站起,向著戰鼓處走去。
下一刻!
擂擂戰鼓聲隨之響起,似乎像是敲定了這一次的戰果。
原本尚在爭奪錦袍的諸將們,亦是紛紛停下動作,一臉疑惑的看向曹操。
“丞相,比試尚未結束,為何突然停止?”
“看末將與他們一爭放休!”
曹洪頗有不甘的說道。
“哈哈哈~”
曹操郎朗大笑一聲,讚賞說道:“諸將皆為孤麾下驍騎戰將!你們且看這錦袍被你們爭奪成什麼樣了!”
曹洪等人聞言,這才疑惑的看去。
不知何時,這錦袍早已在他們爭奪當中四分五裂,每人手中幾乎都緊攥著一塊布料。
“這……”
曹仁一臉尷尬道:“丞相,這如何算?”
“是啊!丞相,既然是比試,總要決出一個勝負。”
曹洪忙聲附和道。
反觀曹操,心中似乎早已想好對策,微笑道:“諸將皆為孤麾下得力戰將,如此爭奪下去,怕是也難以分出勝負!”
“故而,孤決議,諸將皆有所封!!!”
“傳令!”
“賜封張遼、樂進、於禁、張郃、徐晃,為孤麾下五子良將!”
“賜封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純、曹洪、曹休、曹真、夏侯尚為八虎騎!”
張遼等人聞言,激動的翻身下馬,單膝拜道:“末將多謝丞相賜封!”
三軍之中,將士們更是齊齊揮動著手中兵戈,高聲呐喊著。
左右兩側席位之上,許昌氏族們亦是紛紛起身,拱手恭賀道:“恭祝丞相喜得五子良將、八虎騎!”
“恭賀諸位將軍賜封!”
……
與此同時。
許昌宮,朝堂之上。
漢獻帝劉協卻是正與朝中文武百官們商議著荊州劉備五路大軍奇襲城池一事。
“倒是沒想到那劉備麾下竟有如此多的猛將,短短時間內荊襄九郡便已有六郡在手!”
“至於剩下三郡收入囊中也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
馬騰麵色震撼的說道。
國丈伏完若有所思的走上前來,緩緩開口道:“聽聞那劉備五路大軍收伏六郡皆為麾下謀士之謀!”
“其先前丞相戰將曹仁等也是在此謀士手中吃了大虧,損失慘重。”
“以此人之謀,拿下整個荊襄怕是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隻是擔心,如此下去的話,怕是很有可能會威脅到朝廷啊!”
伏完嘴上如此說,心裡卻在祈禱,劉皇叔,一定要頂住曹操的兵馬啊!
大漢的氣數,都在皇叔一人身上!
隻不過,其他朝臣,已經有了一些變化。
自先前曹操在朝堂之上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說辭之後,朝中百官對曹操的態度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甚至,就連漢室宗親劉備,也不禁讓他們懷疑其對大漢的忠心!
畢竟生逢亂世,人心叵測!
馬騰聞言,附和的點了點頭道:“吾倒也是聽說過此人。”
高台之上,漢獻帝劉協忽聞此言,眉宇間浮現出一抹驚詫之色,詫異道:“劉皇叔麾下謀士是何人?竟然有如此謀略?”
“聽聞丞相麾下不也有五大謀士,難道連他們也鬥不過此人嗎?”
話音落下,文臣之列一名諫議大夫忙身走出,拱手道:“回稟陛下,臣倒是對劉皇叔麾下謀臣略有耳聞。”
“聽聞當初劉皇叔前往臥龍崗,三顧茅廬,早已稱為佳談!”
“而此謀臣,便是身在臥龍崗的諸葛臥龍!”
“諸葛臥龍?!”
漢獻帝劉協驚詫一聲,麵露疑惑之色。
朝堂之上,對此名號略有耳聞的百官,卻是麵露驚詫。
“愛卿,這諸葛臥龍是何人?”漢獻帝劉協疑惑的詢問道。
諫議大夫拱手回應道:“回稟陛下,傳聞中,臥龍、鳳雛,得一人者,可安天下!”
嘶~
漢獻帝倒吸一口涼氣,麵色震撼無比。
“此人,竟如此之強!!!”
漢獻帝失聲驚呼道。
這一刻,漢獻帝劉協心中早已有招攬之意,若是將此人納入朝廷,大漢天下必然可安。
可如何從劉皇叔手中挖人,卻是成了一大難題。
正當漢獻帝劉協思索解決辦法之際,馬騰卻是語出驚人道:“可是……據我所知,那人可能並非是諸葛亮!”
“什麼!!!”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漢獻帝劉協皆齊刷刷的向著馬騰看去,眉宇間儘是驚色。
“這怎麼可能?若不是那諸葛孔明,天下誰又能有此智謀?”
“難道說是那鳳雛龐士元?”
諫議大夫失聲驚呼,詫異的詢問道。
馬騰搖了搖頭,眉宇深思道:“也並非是那鳳雛!”
“這……”
諫議大夫麵色微頓,目光不禁看向一旁國丈伏完。
反觀伏完,也是被馬騰的這番話說的是一頭霧水,不解道:“不是臥龍,又不是鳳雛,還能是何人?”
“將軍你都知曉些什麼?”
“是啊!愛卿跟寡人也好好說一說。”
漢獻帝劉協身子前傾,臉上露出濃重的興趣,急切的詢問道。
“哎~”
馬騰不禁長歎一聲,搖了搖頭道:“陛下恕罪,非臣不願說,而是臣也不清楚對方的身份。”
“隻知曉此人或許並不是諸葛孔明!”
伏完聞言,眉頭深鎖道:“敢問將軍從何處聽說這一消息?”
馬騰麵露回憶之色,徐徐說道:“此事還是先前我麾下一名探子探得荊州之地的密事!”
“當初其諸葛孔明嶽父黃承彥老先生曾親口問及於此事,那孔明稱其並未在劉備帳下做謀士。”
“其後,此事也漸漸傳開,猜測各半,不過我倒是認為諸葛臥龍沒有必要欺瞞其嶽父的道理。”
“或許,在劉備帳下為謀者,另有其人!”
此話一出,偌大的殿宇內,寂靜無比。
每一人的臉上都浮現出沉思之色,難道說諸葛孔明是在故意隱瞞著身份?可馬騰之言卻也有幾分道理。
但若不是諸葛孔明的話,那在劉備帳下為謀者,又是何人?
天底下何人又能有臥龍之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