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被誤抓之後,孫斌經曆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後,心智顯然受到了磨礪,身上的那種書生氣少了許多,整個人明顯務實了很多。
像這種瑣碎的家事,以前他必然是羞於啟齒,更彆說被這麼多人圍觀。可如今,麵對這麼多人,他的心態極為坦然,所謂文化人的麵子,也不再是他主要考量的東西了。
“孫斌,你的良心都叫狗給吃了嗎?你讓老娘沒活路,老娘跟你拚啦!”
女人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本事,顯然得到了真傳。
嘴裡嗷嗷叫著,披頭散發,張牙舞爪朝孫斌撲了過去。
這是要現場跟老孫開撕的節奏。
這女人很聰明,如果孫斌這時候敢動她一下,她就躺在地上耍賴,哭天搶地。隻要坐實孫斌男人打女人的名頭,自然就奪回主動權了。
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卻不妨斜地裡殺出一個意外。
孫斌身後,一道小小的身影衝了出來,一把護在孫斌跟前,一雙小手臂打開,攔在前頭。
赫然是夏夏。
夏夏長開手臂,繃著小臉,幾乎是衝著她母親吼道:“不許欺負我爸爸!”
親生閨女擋在前頭,讓這個女人有點猝不及防。
架勢已經擺足,這時候要是被女兒給攪和了,這戲還怎麼做下去?
“你個小沒良心的,這時候還護住這個老沒良心的?你們老孫家沒有一個好東西。給我起開!”
“我不!”夏夏堅毅地昂著小腦袋,小臉上布滿了憤怒,“我就不許你欺負爸爸!”
“死丫頭,老娘懷胎十月生了你,到頭來倒是養了頭白眼狼?滾開!”
夏夏急得眼淚直往下掉,可小腦袋還是非常堅決地搖動,看架勢是絕對不會讓開的。
“媽,我求求你,彆欺負我爸了好嗎?以前你天天罵他欺負他,現在你們都離婚了,還不肯放過他嗎?”
彆看夏夏小,這話卻說得很有條理。
很多孫斌的同事都暗暗點頭,想想也是啊,孫老師結婚這些年,好像真是過得很窩囊。
他們家幾乎是三天一小罵,五天一大罵,嘮叨更是天天不打烊。
即便是很多原先聽了這女人片麵之詞,覺得孫斌不厚道的女同事,這時候態度也有所扭轉了。
從現場種種行為看,這個女人帶著一群社會不良分子,離了婚還來前夫家鬨事,的確不像省油的燈。
眼看夏夏這麼個小女孩,都知道維護爸爸,那事實就真的很明顯了。
一般孩子都會更偏向於母親一些,若不是母親太過分,夏夏怎麼會如此偏向父親?
那女人顯然已經殺紅了眼,眼見女兒小小年紀,居然也編排自己,護著她爹,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揚起手掌就是一耳光呼過去。
自來虎毒不食子,誰也料不到這女人會忽然如此暴虐,竟衝著自己女兒下手。
啪!
一巴掌實打實呼在夏夏臉上,竟留下了五個鮮紅的手指印。
孫斌見狀,頓時炸了。
女兒是他心尖尖上的肉,這一巴掌呼在女兒臉上,簡直比呼在他臉上還要疼十倍。
“瘋狗,你簡直是瘋狗!”孫斌徹底被激怒,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揪打。
“爸爸,爸爸,你彆打她,你彆打她。”夏夏努力忍住哭,轉身攔住暴走的孫斌,不讓父母相殘。
那女人見夏夏轉身,以為機會到來,雙手就要去薅孫斌的頭發。
“夠了!”
茅豆豆完全看不下去,上前輕輕一推,將那女人推開。
“我要不是看你是個長輩,真想呼你幾個大嘴巴。還要不要點臉啊?你都跟孫老師離婚了,存款都被你霸占了,房子也到你名下了,孫老師淨身出戶,你還有什麼碧蓮來鬨?”
“也就是孫老師厚道,不然像你這樣的米蟲,有啥資格讓孫老師淨身出戶?求求你做個人吧,你不做人,你女兒以後還要做人啊。”
還真看不出來,茅豆豆這番話居然十分得體,有理有據,讓那女人完全反駁不了。
那女人被茅豆豆推開,又看到自家表哥哼哼唧唧在一旁裝死,知道今天的事徹底沒指望了,更是哭天搶地,一屁股坐倒在地,拍著大腿哭了起來。
“我現在走投無路,飯都快吃不上了,家裡兩個老的都快餓得下不了床。就算離婚,我還是孩子的媽,他們還是孩子的外公外婆吧?你這個沒良心的就忍心看著我們活活餓死?”
打不過,鬨不過,這女人索性裝可憐賣慘博同情。
還彆說,這一招還真有點用。
孫斌鐵青著臉:“你有手有腳,不會去工作賺錢?離婚幾十萬存款都歸你,家裡僅有一套小房子也歸你。要不是這集體宿舍是學校的,估計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說說,你還想怎樣?還要我怎樣?你還有臉說是孩子的媽?你出撫養費了嗎?都離婚了,你父母餓得下不了床也是我的錯?他們好歹也下了兩個崽,難道還要指望我一個外人去幫你們撫養父母不成?”
“我沒錢,我弟也沒錢,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女兒的外公外婆餓死?”
這邏輯,在場這些人都有點聽不下去了。
從沒聽說過離婚了,還理直氣壯要前夫給錢糊口的,更沒聽說過理直氣壯要前夫幫她贍養父母的。
一句我沒錢,我弟也沒錢就可以道德綁架了?
“你沒錢?幾十萬你分分鐘給你弟買房,你說你沒錢?你弟有錢在大城市買房,卻沒錢給父母填飽肚子?”孫斌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這麼一份死工資,難道還要替你贍養父母不成?我沒有那麼博愛。”
現場許多同事都暗暗搖頭。
事情始末總算是水落石出了。
原先對孫斌有看法的一些同事,此刻也陷入無語。原來孫老師犧牲這麼大,存款房子都給女方,到頭來這女人還不滿足,居然還有臉來鬨!
原本對這女人的同情心,統統化為憎恨。
“孫老師,好樣的。”
“是啊,也就孫老師,換我真做不到淨身出戶。”
“可不是嘛!都這樣了,還有臉來鬨?真以為孫老師是慈善機構啊。”
“就是就是,都離婚了,那就是兩家人。誰還能給彆人贍養父母啊?老無所依,那是兒女不孝,跟外人有什麼關係?真是奇了怪了!”
江躍走上去,輕輕擦了擦夏夏的眼淚。
“孫老師,上樓吧,有些事咱們守住底線,問心無愧就好。這年頭,同情心也不能白給。”
孫斌麵色稍稍有些緩和,心疼地撫摸著女兒的臉頰。
“疼嗎?”
夏夏其實有點疼,但還是懂事地搖搖頭:“不疼。”
孫斌眼圈一紅,鄙夷地瞥了那個女人一眼,恨恨道:“你這一把年紀都活在狗身上了,還不如幾歲大的孩子。”
就在這時,校領導才姍姍來遲,還帶著學校的保安。
按說,這種家事,校領導確實也不好管。不過像那橫肉壯漢一夥,明顯是社會混混,這種人進校園顯然是不合適的。
幾個保安一點都不客氣,也不管那夥人有沒有受傷,就跟拖死狗一樣,一個個拖出校門。
對待女人,保安倒是沒有那麼粗暴,不過態度上也很堅決。勒令她立刻離開,否則彆怪他們動用手段。
她撒潑耍賴,也就是針對孫斌,因為孫斌是文化人,容易吃這一套。
可五大三粗的保安,跟她沒有瓜葛,完全不吃這一套。
她要是敢耍潑上手抓撓,人家真不會客氣。
校領導本來想批評孫斌幾句,可眼睛一掃發現江躍、韓晶晶和李玥等人都在孫斌跟前,一副很是關心的樣子,到嘴邊的話還是吞了回去,反而擺出一臉關切和善的樣子。
“孫老師,你也彆有心理負擔,於情於理這個事你都沒錯。像這種情況,校方今後也會加強校園安保,儘量杜絕社會人士輕易進入校園。”
孫斌本來已經做好了迎接校領導疾風驟雨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領導居然能說出這麼暖心窩子的話來。
愕然之下,他看到校領導掛著微笑的眼神,在江躍和韓晶晶身上轉來轉去,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
敢情,到頭來自己沒挨批,反而得到校領導的安慰,又是蹭了這幾個學生的光啊。
“你們幾位同學也很好嘛,敢於和社會上的不良行為做鬥爭,不愧是咱們揚帆中學的楷模。”
江躍和韓晶晶都是微笑以待,茅豆豆卻大為受用,臉上的青春痘都似乎更增了幾分光彩。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這麼露臉,頭一回被校領導當麵表揚啊。
校領導走了之後,孫斌請幾個學生上樓坐。
茅豆豆再次提議去大兵菜館聚餐,後來趕到的童迪卻道:“大兵菜館今天沒開門,聽說,昨晚地震,他們家有人沒了。”
茅豆豆頓時苦惱不已。
孫斌道:“今天多虧你們幫老師解圍,要不還是老師親自下廚,給你們燒幾個菜,在家裡坐坐。”
“孫老師,明天我姐要去軍方報到,今天的晚飯,我真得回家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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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一家去了盤石嶺,三狗回行動局報到了。
眼下就他們姐弟二人。今晚無論如何不能讓姐姐一個人孤零零吃晚飯。
韓晶晶聞言一怔:“影姐姐明天就去報到了?不是還有兩天麼?那我得去送送她,跟她道個彆呢。”
“臨時更改的,我也是中午才知道。”
茅豆豆忽然道:“躍哥,我聽說你現在住大豪宅,獨棟彆墅,可洋氣了。你新月港灣的家,我是去過。這大豪宅,什麼時候帶我去見識見識啊?”
童迪也附和道:“道子巷彆墅,聽說是星城一等富貴之地,有錢有權都未必住得進去!我也想去見識見識!”
江躍見大夥興致都很高,笑道:“撿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
“太好了,去,一塊去,現在就走!”茅豆豆是最積極的。
“小玥玥,可不許說不去。”茅豆豆興奮對李玥道。
李玥被眾人眼光聚焦,頓感有些局促,但還是點了點頭。
“江躍哥哥,夏夏也想去。”小夏夏弱弱地說道。
“去啊,孫老師也去。”茅豆豆興奮如狗。
老孫是個比較講人情世故的人,搓搓手,有些不確定地問:“江躍,你姐在家,這麼多人湧過去,會不會不方便?”
畢竟人家明天要去軍方報到,一家子團聚的時候,外人多了合適麼?
江躍一笑:“孫老師,我姐最愛熱鬨,這麼多人去,她指定更高興。”
童肥肥心細,走到江躍跟前,低聲問道:“班長,要不要叫上俠偉?”
自從幾次體測之後,分了甲乙丙丁四個專屬班後,他們這個小圈子被迫打散。其中王俠偉沒有覺醒,留在了老孫班裡。
算是沒跟上大夥的步伐。
因此,當初一個宿舍,算是很親密的兄弟,多多少少有些疏遠。
這倒不是江躍故意疏遠,他這段時間確實也沒怎麼來學校。
倒是王俠偉自己,可能心裡頭多少有些自卑,加上性格內斂,沒有主動往他們這邊湊。
一來二去,倒是顯得有些生疏了。
“我去叫他。”江躍點頭。
王俠偉這個人,他不像茅豆豆那麼誇張,也沒有死去的老於那麼多小心思,整體來說是個單純本分的家夥,不爭不鬨,與人為善,從不誇誇其他,但若朋友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會出現在你身邊的那種。
見到江躍,王俠偉顯然有些意外。聽說邀請他去江躍家做客,一開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茅豆豆和童迪勾肩搭背一番說笑,他的心理包袱也就卸下來了。
一個小時後,一夥人來到了道子巷彆墅。
從大門一路走到9號彆墅,茅豆豆一路嘖嘖讚歎,不住誇讚。
“行啊,躍哥,不知不覺,日子過得這麼壕了!可憐兄弟們還擠在那十幾平米的集體宿舍啊。”
童迪和王俠偉同樣是心頭震撼的,隻不過他們不會表現得那麼誇張。
韓晶晶見怪不怪,倒是李玥,始終平靜,仿佛不管是鄉下土房,還是道子巷彆墅,富貴貧賤,於她眼裡都無區彆,不足以產生波瀾。
“咦?”童迪忽然停住了腳步,站在一棵古樹下,也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麼,看上去神情有些古怪,怔怔發呆。
江躍見童迪神情有異,想起了之前童迪說起他的異能,心中也是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