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情緒低落了好幾天,連徐燕北過來喝茶讓她說話,一句她都不想說,徐燕北皺著眉頭,臉黑得很,喝了她兩壺茶後才不悅地走了。
就這樣吧,知道他們安好就夠了,互不打擾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可緣分是很神奇的東西。
緣分兩字玄之又玄,若緣分到了時,就算穿越千裡萬裡也會在某一個時刻相遇,若緣分不到時,哪怕彼此擦肩也會完美錯過。
就在蘭溪想著不相見也挺好時,還是遇見了,隻能說偌大的平世還是小了。
那一日與平常的日子沒什麼不同,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一日正好是除夕的前一天。
白玨呼朋喚友而來,兩人不期而遇,白玨看著她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後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驚喜道:“二丫?!真的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
蘭溪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其實她心底也是開心的,好幾個月了,總算是遇到了,怎麼說呢,既然來到了他們身邊,住在同一座城,心裡還是會有所期待的。
期待相遇,想知道當他們看到她時是什麼表情,又是怎樣的心情?
她笑著回應:“好久不見,白侍衛。”
“二丫,你怎麼來京城了?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說一聲,現在住哪裡?”白玨急切問道,太多想問的,他都不知道先問哪個好了。
“你問這麼多,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了。”蘭溪捂嘴笑。
白玨撓撓頭,嗬嗬笑道:“是我太高興了,我真的沒想到······。”
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變了臉色,拉著蘭溪疾走了幾步到了僻靜的拐角處,才認真說道:“我現在不能跟你多說,至於原因以後再告訴你,你給我說說你現在住在哪裡,回頭我們找時間去看你。”
蘭溪眨眨眼睛,雖然有些不明白,但也隻是告訴了白玨他們小院的位置,並沒有多問。
“我那邊還有人等著就先過去了,你注意安全,京城最近不怎麼太平,沒事不要亂跑哦,對了,也不要隨便跟人提起我們,我走了。”白玨說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這個時候不跟他們有關聯有接觸或許對這丫頭來說才算是保護吧,她怎麼就來了這是非之地呢?
在異地他鄉,蘭溪他們幾人過了一個冷冷清清的年,以前姬大夫和曾嬸子不在時,想念他們,現在雖然與他們近在咫尺,卻依然不能想見,思念不減反增,想念的人還多了大丫,多了酒樓裡的那些人。
沒等白玨他們過來看她,卻等來了邊關傳來的急報,按理說一般不會在這個時候起戰事的,但今年雪下的太大了,關外的牛羊都被凍死了,遊牧部族實在活不下去了,不得不鋌而走險,來勢異常凶猛,一開戰就已經連奪邊關三城了。
並且手段極其殘忍,一旦被他們占領城池後便會屠城,男女老幼無一能幸免,然後對城池內的物資進行掠奪。
消息一傳來,滿京城都人心惶惶,既憤怒又無奈,無數男兒奮勇參軍,當然也有很多有錢有勢的人貪生怕死,已經開始準備細軟意欲南遷了。
各種戰事的消息比天上紛飛的雪花還多,在街頭巷尾傳播,蘭溪想不知道都難,酒樓的人在議論,來酒樓吃飯的人也在討論,都是愁眉苦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這日中午,徐燕北突然過來,把蘭溪都驚了一下,因為他從來還沒有在白日裡這樣明目張膽的過來找過她。
“可是出了什麼事?”真不怪她會這樣問。
徐燕北卻麵色沉重地點點頭道:“是。想必邊關又起戰事這事你已經聽說了,我就是過來跟你道個彆。”
其實很匆忙,大部隊馬上就要出發了,他卻隻想要趕來給她說一聲,可能是為那一份難得的關心,也可能是覺得這個丫頭大概是唯一會擔心他安危的人吧。
總之,就是想來跟她告個彆。
“你也要參軍是嗎?什麼時候出發?我給你準備一些路上的吃食和在邊關常用的藥材吧。”蘭溪說道。
“來不及了,現在就走,你自己要注意安全,若是、若是情況不對,你們還是早早回益州比較好。”徐燕北叮囑道,於他而言,與其在京城內耗,還不如去邊關衝鋒陷陣、保家衛國來得痛快。
“這麼急?”蘭溪一時有些慌,也相處這麼久了,這人不是壞人,從來沒有真的傷害過自己和身邊的人,現在兩人也算是朋友了,此時人家可不是簡單的遠行,而是上戰場啊,古來征戰幾人回?
若是他萬一回不來了,這一彆便是永彆,自己如果不為他做點什麼,留下遺憾,恐怕餘生難安,總會不斷回想今日之事。
“那、那你等我,等我哦,千萬彆走,我很快的,很快就回來。”蘭溪看著他,語無倫次地焦急說道。
徐燕北想拉她都沒拉住,想說彆忙活了,他知道這世上還有人在乎他便足夠了,其他東西都是身外之物,有沒有他都不在乎的。
人這一生總要有些念想,有些盼頭,才會覺得活著有意思,才會覺得每一天的日子不是那麼難挨。
蘭溪果然很快回來,手肘上挎著一個大大的包裹,打開一看,徐燕北有些哭笑不得,裡麵各種吃食,各種藥材,瓶瓶罐罐亂七八糟的,還有護膝、手套之類的······。
聽著小丫頭絮絮叨叨的念叨這是乾什麼,那又是怎麼用的,徐燕北冷硬的心腸在這一刻軟得一塌糊塗。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而這個連他名字都不知道的小丫頭,卻以一片赤誠之心待他,這一大包東西或許不值什麼錢,但他徐家全族,光直係近親就上百人,知道他將要遠赴戰場,卻無一人為他準備。
“徐燕北,我的名字,雙人徐,燕子北回,丫頭,記住了,如果我回不來,若你還能記得我,逢年過節給我點一炷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