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去去火(1 / 1)

蘭溪:“崔瑾,就此彆過吧,言儘於此,也緣儘於此,你自從一去千萬裡,山高水遠,車馬很慢,恐怕此生你我都不會再相見了,願你金榜題名、前程似錦,保重!”

拋開其他不說,他們這些年的友誼確實是實打實的,蘭溪也感念他這些年的相護之情,所以才會連夜做一些吃食給他,雖然知道他不缺這些,但這也是她的心意不是。

無論如何,她總是盼著他好的。

崔瑾卻突然伸手緊緊握住蘭溪皓白如玉的手腕,蘭溪掙脫不開,無奈道:“該走了,好多人都還等著你呢。”

“二丫,你等我回來!”

我等你個大頭鬼啊等,等著給你做妾啊?老娘是缺了八輩子的男人嗎?

蘭溪沒再說話,這話她可不敢接。

那邊有人喊崔瑾,崔瑾隻得鬆開她的手離開,才剛走了兩步,卻又突然頓住,回頭不死心的再次問道:“二丫,你真不隨我去京城嗎?為什麼?要不,等去了京城,我拿銀子照樣也給你開一座酒樓如何?”

“崔瑾,你很好,卻不是我的良人,我們隻能做朋友,彆再為這事分心了,好好念書,一路平安。”蘭溪平靜地勸道。

崔瑾看著蘭溪一副不為所動、絲毫不上心的樣子,突然就生起氣來,臉色漲紅,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他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能很好的控製情緒、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了,但每每都會在她這裡破功,如果說他有十次控製不住自己,那其中有九次都是因為蘭溪。

崔瑾一甩袖子,憤憤然的轉身,大步走了。

蘭溪目送他與那邊的人彙合後,也轉身上了馬車,回酒樓去了。

秋風蕭瑟,院裡雖日日都打掃,但還是被北風吹落了一院的枯葉,蘭溪仰頭看著逐漸稀疏的樹葉想,果然是適合離彆的季節。

院裡的花都開敗了,隻有幾盆菊花開得正好,大朵大朵的傲立枝頭。

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琉璃,去年我們做的菊花茶還有嗎?”

“有的,姑娘現在要喝嗎?”

“泡一杯吧,去去火。”蘭溪說著在書桌前坐下。

“好嘞,姑娘稍等。”琉璃一邊回話,一邊順手把一個靠枕墊在蘭溪的背後,就出去泡茶了。

“你把茶放下就回房休息去吧,其他事都彆再管了,知道嗎?”蘭溪在琉璃端著茶盞進房時說道。

“我先去給你拿早飯來吃,吃完再睡。”琉璃把茶盞輕輕放在蘭溪的手邊後,就又出去了。

蘭溪端起茶盞,熱氣嫋嫋,菊花的香氣馥鬱撲鼻,她緩緩喝了一口,想著回頭找個時間再做一些新茶吧,拿回去給姬大夫和七爺也嘗嘗。

此時的七爺也正好在蒼南縣——天香樓裡。

就在蘭溪他們進城後,不遠處的樹林裡走出來了十幾人,為首的正是七爺和白玨。

倒不是他們故意偷聽蘭溪說話,隻是剛好走到這裡準備進城,見城門口這麼多人,不想與其打照麵,便想著先避一避,卻沒想到又吃了一波瓜。

白玨偷偷的瞄了七爺一眼又一眼,雖然七爺此時看上去與平時彆無二致,神情、眼神、語氣都差不多,但他就是莫名的感受到了他不開心。

白玨想破了腦袋,不停的反省自己,都還是沒有想明白,七爺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呢?

是他哪裡做得不好嗎?

還是其他人的事沒有做好?

他又想到蘭溪,剛剛他還真緊張了一把,生怕那丫頭腦子一熱就答應跟崔家那小子走了。

自從上次他聽到他們的對話後,開始隻覺得有趣,後麵是越想就越是憂慮。

雖說崔家那小子是挺不錯的,算是他們這一輩中的佼佼者了,不要說是蒼南縣,就是放到偌大的、人才輩出的京城,這小子也是個中翹楚了。

但是,他要讓二丫給他做妾,那就不行了,萬萬不行!

他們家二丫雖然是農家出身,出身是低了一些,但這也不是她的錯啊,再說二丫自己優秀啊,溫婉賢淑善良大氣端莊……,這麼好的姑娘配他崔瑾怎麼就配不上了?

憑什麼做妾啊?!

他這幾日都在擔憂,怕蘭溪自卑,覺得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崔家小子,再經過那小子挖空心思的一番哄騙,真就應了給他做妾,那不完蛋了嘛。

但他又不敢明說,說了不就不打自招了嘛,定是跟蹤、監視或是偷聽了,不然他怎麼知道這事的?

剛才聽到崔家小子說要給蘭溪在京城開酒樓時,他急得不行,一個沒忍住就要出去阻攔了,還是被七爺一把拉住了才沒暴露他們。

實在是崔瑾開的誘惑太大了,他怕蘭溪一個小丫頭經受不住。

這放到任何一個門戶低的小丫頭身上都是經受不住的好嗎?

他自己就是來自社會底層,所以他深切的知道那種想要往上爬的欲望。

但讓白玨感到吃驚的是,蘭溪竟然始終不為所動,一直都麵色平靜,眼神清澈明亮,甚至眼裡還有淡淡的嘲諷。

這樣的結果,他是挺開心的,可七爺為何不高興呢?

夜涼如水,整個槐樹村都已經沉睡,萬籟俱寂,連蟲鳥都禁了聲,更顯得寂靜猶如空穀,七爺卻獨自坐在院子裡,手裡把玩著一塊玉佩。

月光皎潔,撒滿山村,樹影隨韻輕舞,如水月色輕輕穿過,回映著明月的清輝,灑下點點銀輝。

七爺沐浴在月光中,身姿清冷、高貴、孤寂,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好像下一刻他便會與月光融在一起。

不知道他已經坐了多久,或是還要坐多久?

突然,他冷笑了一聲,聲音很輕,如果不注意聽,還會以為是風的呢喃,接著他又低聲喃喃:“做妾?!”

語氣裡是少有的森寒,還有嘲諷,誰又是生來高貴的呢?

高貴又是什麼?

沒有了林子城偶爾過來找蘭溪鬥嘴,插科打諢,正在她感到好像確實是有點無聊時,發生了一件說大很大,說小又很小的事。

到底事大事小,這要看對什麼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