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傷離彆(1 / 1)

曾嬸子站在廊下一臉心疼的看著蘭溪,蘭溪走過去,抱著她的腰,把臉埋進她懷裡,無聲的流下了眼淚,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嬸子,我舍不得您們!”

“你這個傻丫頭啊,你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可不興再哭鼻子了。”曾嬸子輕輕撫摸著蘭溪柔軟的頭發,歎息一聲,說道。

“嬸子,您會再回來看我嗎?”

曾嬸子沉默了半響才語氣肯定地說道:“會的,嬸子和你大叔一定會回來看你的!你要好好的,知道嗎?你原是個心有成算的丫頭,不用嬸子為你擔心,不過,你雖樣樣都好,性子卻是太倔了,思慮也太過深重,嬸子怕你以後······。算了,說了你也聽不進去,這虧啊,一定是要自己吃過了才會知道退讓,再說你本就是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倒是嬸子話多了,嬸子啊,就是盼你以後能平平安安的······。”曾嬸子再也說不下去了,彆個頭去,快速的抹掉了滑落下來的眼淚。

“我聽,我聽,我一定聽嬸子的話,我會好好的,不讓嬸子為我擔心······。”蘭溪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一麵哭一麵保證道。

曾嬸子蹲下身子掏出錦帕來為蘭溪擦眼淚,這眼淚啊,好像怎麼擦都擦不乾淨,曾嬸子擦得煩了,竟直接把錦帕覆蓋在她臉上,又執起蘭溪的一隻小胖手來按住帕子後就轉身走了,走了…!

蘭溪:······我這無處安放的,被你剛剛挑起來的離彆的愁緒啊,看我哭得這麼投入,你不配合一下收尾嗎?

接下來他們便開始收拾行李,其實也沒多少東西需要收拾,因為大多數都帶不走,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冬天要穿的厚衣裳,越往北上越是寒冷,趕路的話又不方便做,隻能把現有的厚衣裳都帶上。

馬車裡再塞了兩條厚被子後,頓時就沒多少空間了,此去路途遙遠,馬車需得寬大舒適才行。

“不用你這個小丫頭來操心這些瑣事,進城後大叔就去換一輛大大的馬車,還需再買一匹好馬,兩匹馬拉車也會更穩當一些。”曾大叔看著蘭溪小臉上的擔憂,笑道。

“大叔辦事,二丫自是最最放心的,但隻要一想到路途這般遙遠,道路這般難走,就忍不住擔心。”蘭溪一邊把紅泥小爐往馬車上搬一邊說道。

姬大夫專用的茶爐和茶壺肯定是要帶上的,還有一些他常看和比較重要的書籍也都需帶上,旅途漫漫,熱茶伴書,這樣時間總是要好過一些。

因為在路上並不是每次都能運氣很好的趕到驛站或城鎮,所以,鍋碗瓢盆之類的也都要帶一些上,萬一不得不露宿山野的時候,也能在寒夜裡喝上一口熱湯。

雖然都是一些瑣碎的東西,林林總總的也是不少,最後馬車被塞得滿滿當當,蘭溪看著這一馬車的東西都發愁:姬大夫坐哪兒啊?總不能跟她去年一樣坐車轅上,被凍得滿臉鼻涕吧?

一想到姬大夫這副白衣不染纖塵、清貴無雙的模樣,如果拖著兩條大鼻涕······蘭溪就沒忍住低低的笑出聲來,她趕緊抬起兩隻小胖爪子捂住臉,傷離彆,正傷離彆呢!

晚上他們一起吃了飯後,幾人圍著案幾坐下來,姬大夫把小院托付給蘭溪看顧,說屋裡的書她可以隨便看,不過不可出借,並且一定不可讓蟲蛀了或者是發黴損壞了,晴好的天氣一定要記得搬出去曬曬雲雲······,巴拉巴拉說得全都是他的書。

“知道了,我都記住了,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幫您看好書並等您回來!”蘭溪向他保證道。

姬大夫見她應了後給了曾大叔一個眼神,曾大叔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從桌子上推到蘭溪麵前說道:“二丫,這是一百兩銀子,你先彆急著拒絕,聽大叔說完先。這些屋子如果沒有人居住便會破敗的很快,需要時時修葺才行,公子的書也需要人細心照料,再說也沒有讓你白白照看、乾活的道理,所以這筆錢你得拿著。”

蘭溪仍然遲疑著,她把他們當親人,把這小院當成了自己的家一樣,她覺得照看自己的家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二丫,收著吧,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也許、也許永遠回不來······!”姬大夫輕聲說道,她收了他們多少能安心一些。

蘭溪心裡一驚,不是回家嗎?為何要說得如此凶險?

她之前的猜測是姬大夫拒絕家裡安排的聯姻,因此才逃婚來此,那此次回去不過就是結個婚而已,難道他還想以死相拒不成?

沒必要,蘭溪覺得真的沒必要,就算他和七爺那啥,真心相愛什麼的,但在現下這個時代,他們絕對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在一起的,還不如各自娶妻生子,這也不影響他們私下交往不是!

“無論如何,我總是要等你們回來的,就算是實在回不來,或者覺得沒必要再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了,也麻煩托人帶個信兒給我吧。算了,還是不要帶信了,讓我心裡裝著希望,也便不會覺得等待的日子難熬了。”

三人聞言都沉默了下來,沒再開口說話,蘭溪說完也後悔了,她實在不該說這話,槐樹村再怎麼說都是她的家,他們來不來,她都是要在這裡生活的,何必那麼大的怨氣呢?她本想再說些什麼補救一下,幾次張嘴也沒說出話來, 遂也就放棄說話了。

一室靜謐,隻聞幾人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和爐上的水開了咕嚕咕嚕翻滾的聲音。最後,她也不記得他們到底坐了多久,又說了些什麼話,也不記得什麼時候回的家。

渾渾噩噩、暈暈乎乎,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就跑了過來,不知為何,這一次她覺得特彆的累,到了院子外後大口喘氣,喘了老半天才平複下去跳到嗓子眼的心,深吸了幾口氣後推開門。

他們卻是已經整裝待發了,首先入眼的是站在廊下的姬大夫,此時斜對她正背著手抬頭望天,依然是一身清冷的白衣,外麵罩了一件狐狸毛大氅,孤傲高潔,他現在是真的要乘風歸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