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們的人”!蘭溪心裡一暖,好吧,她現在已經原諒他們取笑她打架的事,並且對那個少年的好感噌噌直線上升。她就是這麼有原則,因為她實在無法討厭一個有這麼好眼光的人!
蘭溪趴在窗邊看向天際的燦爛晚霞,像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美輪美奐。她想起了前世那位山間老人的話,她說“人的一生,如河水起源,蜿蜒向前,不可過於執著,需順勢而為,一往無前。”
她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她的命運會如何?前路漫漫,無跡可循,但至少這一刻她的內心是安定的,要像河水一樣,不管遇到多少阻擋都會蜿蜒向前、永不停歇。
清晨,蘭溪正在準備早飯,院裡四十五度望天的人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姬大夫似乎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悅,身影也不再孤獨蕭索。
早晨的露珠還在花葉間折射出各色光影,兩人一高一矮,七爺的身量雖然才到姬大夫肩膀,但奇怪的是兩人盈盈笑語間,卻沒有小孩跟大人的分彆,感覺就是思想高度完全平等一樣。
這讓蘭溪想到一個詞:少年老成。小時候特彆羨慕少年老成的人,覺得同樣大小的年紀,為何彆人為人處世就是比自己周全穩妥,為何總能一副處驚不變、遊刃有餘的樣子,而自己就總是驚慌失措、莽撞冒失的樣子。
直到現在,她以一個成人的靈魂住進孩子的身體才知,少年老成的人都不快樂!他們體會不到作為一個孩子純粹簡單的快樂,思慮過重、瞻前顧後的人注定是不快樂的!
所以,這位被“七爺”的少年也是不快樂的對嗎?哪怕他的身份尊貴無雙,受萬人敬重,他也依然是不快樂的對嗎?
蘭溪正在心疼間,突然從圍牆外悄無聲息的飄進來了一個人,單膝跪在七爺麵前回稟著話,那人還若有若無的向她這裡掃視了一眼,隔了老大遠都能感覺到那眼神如刀般鋒利。
蘭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我瞎了!我是瞎子!
她嚇得趕緊躲進廚房裡,完了完了,她是不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是不是要被滅口?不過,那人是輕功怎麼那般好啊?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不能練到他的一半?
嗚嗚嗚,哪有一輩子啊,她可能隻有今天了,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都還不知道呢!啊,來這個世界一遭就這麼完了嗎?她苦心籌謀計劃了那麼久,就因為自己多看了一眼要把自己送走了嗎?
雖然她剛來的時候確實很想死,但不是沒死成嘛,她現在不想了啊,隻想好好活著!
“嬸子,我要死了!”蘭溪哭喪著臉,絕望地對曾大嬸說道。
“呸、呸、呸,你這孩子大清早瞎說什麼啊,什麼死不死的?”
“嬸子,我說真的,我可能不小心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可能會被滅口!”
“都到滅口這種地步了?”曾嬸子的眉頭皺得都快要能夾死蒼蠅了,她想不出來在這個小山村裡能有什麼秘密需要殺人滅口,“你仔細說來聽聽。”
“不能說,不能說!”蘭溪驚慌的連連擺手,“嬸子,我不能拖你下水了啊,死我一個就好了!”
曾嬸子都要被她逗笑了:“生死關頭,你還挺講義氣的哈,快說!你到底看見了什麼!”
蘭溪被曾嬸子這一嗓子喊得身子一抖,可以說的嗎?應該可以告訴嬸子吧,看他們的樣子,他們應該是一夥的,她現在也算是嬸子的徒弟了,說不一定嬸子還能保下她:“我剛剛無意間看到從外麵飄進來了一個人跪在七爺麵前······,嬸子,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一個字都沒聽見,我發誓!”
“七爺,二丫說她看見您的暗衛向您回稟工作了,她說您要殺人滅口,現在正怕的要死呢,連早飯都不做了。”曾嬸子突然朝院裡的七爺揚聲道。
蘭溪猛的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曾嬸子:······這話是可以問的嗎?
“不急不急,早飯做好了再殺人滅口吧。”白玨從屋裡兩步跨出來大聲說道,轉而一想,“還是不行,還有午飯和晚飯呢!”
原來做飯是她在這個世界存在的唯一價值了,不過至少還有存在的價值,該喜還是該優呢?算是暫時解除了性命之憂!
發現這撥人很愛笑啊,昨天笑,現在笑,有這麼好笑嗎?每次都一起取笑她,她是個笑話嗎?蘭溪又羞又惱,氣得小臉都紅了,曾嬸子沒忍住,笑眯眯的在她氣鼓鼓的小臉上捏了好幾把。
閒來無事的時候,蘭溪隨口問曾嬸子:“嬸子,你真的七爺幾歲嗎?”好吧,不是隨口問的。
“你問這個乾什麼?”
“沒什麼,就是挺好奇的,趕緊他好像大不了我幾歲,其實我也挺好奇姬大夫幾歲的,隻是一直沒敢問而已。”蘭溪笑眯眯地答道。
“這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七爺今年應該是十一歲,公子今年應該是二十一歲,七爺是公子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們幾人從小感情就特彆好·····。”曾嬸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幽幽的歎了口氣,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她到現在都還不能接受,那個風神俊朗、尊貴無雙的少年郎已經不在了。
如果他還在的話,如今已二十有三了吧;如果他還在的話,他們應該不會來這裡,他們此時應該在京城或者陪著公子行走在名山大川之間遊曆;如果他還在的話,姬家依然的名滿天下的神醫之家,公子是自由又驕傲的,而不是如現在這般躲躲藏藏、空度年華······
然而,沒有如果,他沒了,十萬夏家軍沒了,神醫姬家沒了,多少人血流成河,染紅了那一片的山川,是否到現在都依然開遍烈烈紅花,訴說著他們的不甘與悲憤!
七爺被迫一夜之間長大,像個大人一般一邊庇佑著他們這些僥幸存活下來的人,一邊在明槍暗箭中收集證據,要為他們平覆盆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