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一麵喝著雄黃酒一麵笑語晏宴的說著各種趣聞軼事,蘭溪因為太小不能喝酒(其實她心裡非常想喝,但又不能說),曾大叔便用手指沾了雄黃酒在她的眉間點了五個小點,像一朵盛放的梅花,也是寓意驅邪避害。
因為糯米不易消化,粽子雖然很好吃,但幾人都非常克製的隻吃了一個,主要都是在慢慢喝酒聊著天,時光晃晃悠悠,平靜又安寧。
姬大夫平時喝茶居多,這還是蘭溪第一次見他喝酒,雖然隻是慵懶散漫的靠坐在塌上,依然難掩矜貴優雅,隻見他大拇指和食指撚起白玉酒杯,他的手竟不輸白玉半點,微屈的五指修長、骨節分明,卻又豐潤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
一杯清酒入口,喉結隨著他的吞咽上下滾動,蘭溪也不由的跟著吞了一口口水。姬大夫見蘭溪一直望著自己,他便回看了過去,對她笑了笑,這丫頭今天的眼睛怎麼這麼亮,像是盛滿了星光,又像是陽光下的水波蕩漾。
要命哦,你長成這副禍國殃民的樣子就不要隨便對人笑了好嗎?笑得她心都漏跳了好幾拍,差點被憋死,瞬息後又開始狂跳,猶如擂鼓。
蘭溪忙找了個借口跑出去大口喘氣,又用手沾了冷水拍在臉上,小臉滾燙、火燒火燎的,她強烈鄙視自己:就這點出息!
晚上回家,大丫果然在眼巴巴的等著她,她忙笑著拿出一個肉粽子來遞給大丫。曾嬸子本來是讓她把還剩下五個粽子都帶回來給家人嘗嘗的,但她怎麼能如此不懂事呢!一共隻有九個粽子,人家才吃了三個而已,你家就要吃六個,臉是有多大?反正她臉不大!
所以她隻拿了兩個,把其他三個不同口味的粽子(為何要不同口味呢?比如中午曾大叔吃的是甜粽子,她便給他留了一個肉粽,這樣兩種口味的粽子他都能品嘗到了,另外兩人也是一樣)放在瓦罐裡又放到井水裡浸著,夏天的井水沁涼,可以當成簡易冰箱使使了,所以粽子就算放到明天也是很新鮮的。
當然她還有更好的辦法保鮮,直接放到她的空間裡就可以了嘛,然而不能,如果曾嬸子起疑了,問她,她解釋不了,所以還是不要給自己找麻煩了吧。
給了大丫一個,現在隻剩下一個粽子了,而周玉柱他們一家有三口人,給誰都不好,給誰都會引起矛盾,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離間他們之間的感情呢,所以還是留給大丫最穩妥,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大丫小口小口慢慢吃著一邊跟她說著話:“今天狗蛋過來,我把你給我說的話都一一囑咐他了,他很開心,說他喜歡放鴨子,一定好好照顧它們。本來他想放鴨子出去的,但爹說鴨子才剛來我們家,還認生,放出去就不容易趕回來了,爹說先在家裡養上幾天,等鴨子熟悉我們家了後再放出去,以後它們自己都知道認路回家了,所以今天狗蛋隻是去割了草來喂它們,二丫,鴨鴨們今天都乖哦!”
“嗯嗯,爹說的有道理,讓狗蛋好好乾,以後我不會虧待他的。”蘭溪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枕在腦後,昏暗不清的房裡,唯有她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隔天早上醒來,蘭溪把最後一個粽子拿給大丫並說道:“吃完再出去。”
“你怎麼還有粽子?”大丫很驚訝還有幾分猶豫:“二丫,你是不是沒吃,都留給我了?這個你吃吧。”
“快吃快吃,吃完趕緊出去,我昨天吃過了。”她說完又拿出幾個土豆給大丫,好鬱悶啊,她現在隻有土豆能拿出來,得想想其他辦法才行。
上午,蘭溪正在給院裡種植的草藥、花草澆水,日頭漸烈,她還要把一些不耐曬的植物挪到陰涼地方去,曾大叔推開院門匆匆走進屋裡:“公子,吳縣令來了?”
“來哪?乾什麼?”姬大夫正在寫字,頭都沒抬地問道。
“來槐樹村了,跟隨的還有縣丞、師爺和龍盤鎮的鎮長,以及一些護衛。”
姬大夫終於抬起了頭,他蹙眉不解地看著曾大哥:“他們突然來槐樹村乾什麼?”一瞬後,他一拍額頭,終於想了起來,他前段時間給吳縣令寫過一封信,提到了土豆和漚肥,不過見他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回應,以為這吳縣令不在意這事,便丟開了,怎麼現在突然又親自來了呢?還浩浩蕩蕩的帶一大群人?
“可能是因為我上次所說的關於土豆和漚肥之事,那你去看看吧,帶上二丫。”
“是。”曾大叔行禮後退出來招呼上蘭溪,“二丫,跟大叔出去一趟。”
蘭溪在院裡已經聽見他們的對話了,其實她不想去的,也不想出這個頭,轉而又一想,既然是曾大叔也一起去,如果非要她回話的話,她還是要繼續扯姬大夫的大旗的。
他們一起來到村口時,老槐樹下已經擠滿了人,村長帶著村裡幾位德高望重的村民正在接待,她那便宜爺爺周長生正是其一,其餘陸續趕來瞻仰縣令風采的村民則跪滿了一地,蘭溪撇了撇嘴。
吳縣令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五官端正,儒雅中透著一絲智慧,旁邊的縣丞和師爺年紀則稍大,鎮長四十來歲,顯得比較粗獷。此時幾人都身著官服,透著幾分威嚴。
“各位鄉親,快快請起,不必行此大禮,折煞吳某了!”吳縣令聲音溫和,中氣十足地朗聲道。
蘭溪所有關於這種記憶都還停留在電視上的古裝劇裡和裡,人家不是都自稱“本官”嗎?像皇帝自稱“朕”一樣,這位縣令倒是夠謙遜,自稱“吳某”。
曾大叔快走幾步上前拱手行禮:“見過吳大人,不知您大駕光臨槐樹村,有失遠迎,失禮之處還請大人海涵。”
蘭溪隨在曾大叔身後也趕緊跟著行禮,不過她這麼小個人,反正是也沒有人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