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是命苦人(1 / 1)

蘭溪不說話是因為她想看看有陌生人突然闖進他的家裡,狗蛋會作何應對,想根據他的反應來初步判斷一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而狗蛋不說話就不知道是為什麼了。

“你家還有糧食燒飯嗎?”最後還是蘭溪打破了安靜,也沒有再靠近,他身上實在太臟了,她表示拒絕,遠遠的說話就好。

“早就沒有了,這是昨天村裡的叔伯、爺爺們湊出來給我們的。”狗蛋舉了一下手裡的布袋,他不知道這個小女孩來他家乾什麼,但還是如實回答。

蘭溪大約估計看一下,這一小袋雜糧如果搭配野菜一起吃,不要吃太飽,一日兩頓,應該夠他們父子倆吃個三四日,三四日後劉麻子的身體也好全了,再去找個工來做,養活父子倆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有問題的是,這個狗男人怎麼會去找工來做!

看他家這個樣子,恐怕的是連野菜也沒有,就這麼一小袋雜糧,又沒有野菜搭配,那個狗男人應該也不是懂得節省的主,今日吃完,恐怕明日就得餓肚子了。

唉,這個年代的父母怎麼都這麼不靠譜啊?!

“你先做飯吧,吃完飯你去找大丫,今天如果沒碰到人,就明天再去,直到找到人為止,知道嗎?”現在也不好多說,目前她也還沒想好怎麼安置狗蛋。

“對了,你最好洗洗澡吧,乾乾淨淨的小孩才招人喜歡,我叫二丫,我姐姐就是大丫,知道我家住哪裡嗎?”

狗蛋點點頭,他雖不知道這個叫二丫的女孩讓他去找大丫是什麼事,但他還是應了,有什麼會比眼下的情況更糟糕嗎?今天吃完,明天就又要餓肚子了,他已經在村子裡東家西家討了一年多的飯了,早學會了察言觀色。

蘭溪得到他的應答後便轉身離開了,她一邊走一邊想事,也沒注意到村子裡已經煙霧四起,聽到有人喊她,她才回過神來,村裡大部分人都知道她在姬大夫家做工,大家都對她還挺客氣的。

“嬸子好,在忙啥啊?”她笑容甜美的打招呼。

“哈哈哈,說起這事還得感謝你這個小丫頭呢,姬大夫真是我們槐樹村的福星啊,老村長一大早就跟我們開會說了,我們現在都在用姬大夫所說的方法在漚肥呢。”大嬸子笑容滿麵,樂嗬嗬的說道。

她抬頭四顧了一圈,發現現在整個村子果然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家家戶戶都在忙碌著,有人在燒枯枝樹葉,有人在把剛剛去山裡挖回來的腐葉倒進糞坑······,都是行動派、實乾派啊!

看時間還早,她又一路朝家裡走去,她家住在村南,雖然姬大夫家也住村南,卻是在村尾靠後山了,其實差不多算是已經脫離村子的範圍了,幸好兩家還不算太遠。

槐樹村挺大的,具體有多大,那她也是不知道的,在大山裡大家聚眾而居,也是凝聚力量的一種。

家裡隻有張翠蘭和大丫以及周小霸王在家,周玉柱上山了,山裡有厚厚的落葉層,掀開上麵的枯葉,下麵就是腐爛的落葉,黑黝黝的,氣味也很難聞,卻非常肥沃,此時村裡的男人大都在山上刨著這黑寶貝。

張翠蘭在燒屋前屋後的落葉,大丫在一旁幫忙把落葉趕成一堆,再把屋角院子邊的雜草拔出來扔到火堆裡一起燒,一時濃煙滾滾,真是汙染環境啊,蘭溪捂住口鼻,眼淚都被嗆了出來。

“二丫,你怎麼回來了?”大丫看見蘭溪回來很高興,聲音歡快的問道。

周小霸王原本拿著一根樹枝這裡戳戳、那裡打打,滿院子的跑著玩,看見蘭溪回來,惡趣味的拖著棍子就要過來打她。

哼,老娘豈會被你一個小屁孩打到?

“你媽······!”他媽的,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子,臟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她被氣得想去把他抓過來狠狠毒打一頓。

大丫嚇壞了,趕緊跑過來詢問:“二丫,怎麼樣?打到哪裡了?痛不痛?”

蘭溪看著大丫拉著她的胳膊,滿臉心疼的細細查看,突然覺得好像沒那麼氣了,她平靜的對張翠蘭說:“娘,你最好管管弟弟,他要是敢再打我,我可是要還手了,你是不是覺得我肯定不敢還手?現在的我又憑什麼不敢還手呢,我要真打了他,你以為爹會打我嗎?再說了,如果他把我手打傷了,我不能做飯了,那姬大夫那裡,你說是你去還是弟弟去做飯啊?”

張翠蘭叉著腰正準備反唇相譏,她要是敢還手,看她不打死她這個爛貨,卻被這一席話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顫著手指頭指著她:“你、你···你個小賤人翅膀硬了是嗎?”

“娘,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我的翅膀還會越來越硬的,你看我能掙錢,我還有姬大夫撐腰,我爹現在也越來越喜歡我了,娘說是不是啊?”她聲音甜美,眼神挑釁。

她今天突然就是不想再忍著她了,反正周玉柱不在家,氣死她活該!

張翠蘭果然被氣得胸膛上下起伏,喘著粗氣,卻又一時拿她無可奈何,隻能滿腔怒火化成一句大吼:“周明明,你個小畜生,再敢給老娘惹事,老娘打斷你的腿!”

大丫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擔憂,她卻覺得心頭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她之前一直都覺得自己太小了,還沒有與張翠蘭抗衡的力量,不斷的示弱、退讓、忍耐,以求得她和大丫的一席生存之地。

但今天她總覺得心頭憋著一團火,要麼燒死自己,要麼燒死彆人,那她肯定選擇燒死張翠蘭!

心情大好,她拉著大丫到路邊,一邊蹲著拔草一邊說悄悄話,張翠蘭看著她們兩姊妹頭挨著頭的竊竊私語,感覺更氣了,狠狠的剜了她們一眼又一眼,拿了一根樹枝使勁戳火堆,把火花戳得四處飛濺。

蘭溪餘光瞥了她一眼沒再理她,她把狗蛋的事跟大丫大概說了一下,大丫很為難很憂愁,她們自己都活得如此艱難,哪有餘力再去管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