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汽車停在了一座白牆烏瓦的老宅前,兩米多高的白牆上留下了斑駁的雨水印記,一扇木製對開的大門上落了鎖,鎖麵已經生出鐵鏽, 門板上的年畫早已褪色剝落。
夏之淮將車子停在門口,看了眼荒涼的老宅,心中一時間不免感慨。
不過短短一年多沒回來,老宅便以一種不可思議地速度從記憶中褪色,處處都透露著破敗與寥落的氣息。
他轉身拉開後車門,將準備跳下車的綰綰從車上抱下來。
“這裡就是老宅嗎?”
綰綰仰頭看著高高的牆體,隱約能夠看到牆內的小木樓。
夏之淮將她放在地上, 拍了拍她的腦袋:“我去開門。”
翻出老宅的鑰匙, 夏之淮踏上滿是青苔的台階, 捏著滿是鐵鏽的大鎖,花了幾分鐘才把鎖給捅開。
夏英秀也很久沒來過老宅了,輕聲歎氣:“物是人非啊。”
以前夏之淮爺爺奶奶還在的時候,老宅一直都熱熱鬨鬨的,不管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這大門總是開著的,車還沒開到家門口,就能看到老人搬著小馬紮坐在大門口跟人嘮嗑乾活。
到底是人走茶涼。
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夏之淮用手掃了掃麵前,拂開半空中從門楣上震落的灰塵。
入目是滿院荒草。
從大門到兩層小樓這條路鋪著青石板,石板縫隙間是肆無忌憚生長的野草。
靠近大門兩側的內牆邊栽種著幾棵柿子樹, 柿子樹的枝頭已經抽出批嫩葉, 倒是牆角的棗樹依舊光禿禿,看起來像是已經枯死。
幾人陸續走進老宅內, 綰綰驚訝的左顧右盼。
老桃家的木樓看起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殘破。
夏之淮打開小木樓的門窗散味兒。
老房子長時間沒住人, 屋內還是有些陰涼潮氣, 味道也稍微有些重。
不過木樓還挺結實的,當時他爸還在時, 對老宅進行過總體翻修改建。
改建的時候專門針對了木材防潮與防蟲蛀,所以哪怕好幾年了,小樓除了看起來有些臟舊,其他的都還挺好。
……
“看著還不錯,收拾一下就能住進來。”
夏之淮檢查完老宅整體,拍了拍滿手的灰塵,滿意地說道。
夏英秀頷首:“確實,當初你爸和你小叔翻修老房子那筆錢倒是沒有白花。”
夏之淮:“我們今天晚上去鎮上賓館住一晚,今明兩天把老宅收拾一下。”
夏英秀:“我明天晚上回去,正好趁著今明兩天有空,幫你們一起收拾。”
綰綰靠在夏之淮小腿上,問道:“我們是要打掃衛生嗎?”
夏之淮:“對,你也幫忙。”
綰綰抓了抓耳朵,猶豫了兩秒說:“我可以幫忙畫清潔符,貼在屋裡很快就能打掃乾淨啦!”
“還有這種符紙?”夏之淮當場震驚道,“那為什麼在家的時候,我每次掃地你都不告訴我?”
綰綰眨了眨眼睛:“我以為哥哥你喜歡打掃啊,每次掃地你都說當做鍛煉減肥, 我怎麼能阻止你鍛煉呢?”
而且家裡並不臟的, 反正她是沒有覺得哪裡很臟。
夏之淮站在原地反思了幾秒, 自己究竟是那裡給了綰綰錯覺,讓她覺得他是一個勤於鍛煉且熱愛打掃衛生的有為青年?
原本可能需要兩天才能上上下下打掃乾淨的老宅,在綰綰的作弊符篆下,隻用了短短一個小時就徹底清理乾淨。
不過院子裡的荒草要靠他們自己除。
所以夏之淮和夏秀英拿著工具在院子裡除草,綰綰就和黃西空一起,畫完符篆上上下下就往牆角一貼,屋內須臾便煥然一新。
黃西空跟在小不點兒身後,感歎道:“你這能力還真好用。”
綰綰爬樓梯累得哼哧哼哧,將最後一張清潔符篆貼在樓梯扶手上,順勢坐在了木樓梯台階上。
“畫了那麼多張清潔符篆,我的靈力消耗得很快,太累了~”
綰綰吐著舌頭,將腦袋抵在欄杆上,整隻崽都癱在台階上。
“那你歇歇吧,我去樓上看看。”
黃西空上上下下飄了一圈,揮手打開了二樓的木窗,倚靠在窗柩邊上看著樓下除草的夏之淮:“你們家這祖宅條件還真是挺不錯。”
夏之淮將手裡的雜草丟到一邊,翻了個白眼:“下來除草,你還真把自己當客人了。”
黃西空從二樓直接飄下去,攤開雙手看了看自己的五指。
“我這雙手拿過劍,握過筆,批過奏折,但就是從來沒有除過草!”
夏之淮冷嗤道:“凡事都有第一次。”
“何況晉朝早亡了,咱們家的除草大業,需要你拋頭顱灑熱血!”
夏之淮將小鋤頭遞給他,挑眉戲謔道:“上吧,高貴的黃大人。”
黃西空盯著他的小鋤頭,猶豫了兩秒:“我覺得我可以再掙紮一下。”
夏之淮冷哼:“你連綰綰都不如,綰綰那麼小負責了整棟樓的衛生,你什麼都不乾,好意思嗎?”
黃西空:“說的你好像比綰綰厲害一下。”
夏之淮:“……”
一人一鬼麵麵相覷。
片刻後,黃西空默默接過了鋤頭。
不就除個草嘛,他連相國都當過,這點小事兒能難著他?
不可能的。
黃西空飄遠了點兒,蹲在地上開始除草。
這工作其實很簡單,就是過於單調無趣。
除了一上午草,整個老宅的內院卻隻清理了一半。
夏英秀開車去鎮上買了些菜和肉,準備中午就在老宅做午飯。
綰綰清理完小樓,又休息夠了後,就從屋裡翻出一個小馬紮,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托腮看著他們除草。
夏之淮蹲了一個多小時,腰背和腿又痛又麻,他放下鋤頭站起身捶著背,深深歎了口氣。
果然,自力更生沒有那麼容易。
黃西空是魂體狀態,完全不受軀體的禁錮與影響,所以沒有腰酸背痛腿腳麻木的情況。
但他也不想乾了。
放下鋤頭後,他忽然有了個主意。
“我先出去一下。”
黃西空將腳邊的雜草攏成一堆兒,立刻就往院子外飄。
夏之淮站在院子裡:“你乾嘛去?”
綰綰打了個哈欠:“哥哥你們什麼時候才能除完草啊,我餓了。”
“你大伯母一會兒就回來了,餓的話你先吃點兒零食墊墊肚子。”
綰綰將小胖手塞進兜裡,慢慢摸出一根奶棒,撕開包裝紙叼在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