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春天一直挺暖和，夏之淮買了一籃水果，路過一旁花店時，牽著綰綰進去順便挑了一束花。
綰綰抱著花不撒手，夏之淮隻能緊緊跟在她身後，叮囑她走邊邊。
“哥哥你真的好囉嗦哦。”
綰綰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哥哥就像老和尚念經一樣，嘀咕嘀咕個不停。
夏之淮氣得又想揪她小耳朵，但看著綰綰仰著臉，一臉超級無敵巨可愛的樣子，又有些下不去手。
他泄氣揉了揉她亂蓬蓬的頭發，咬牙道：“摸摸你那丁點兒的良心問問，我這都是為了誰？”
綰綰吐著舌頭，笑嘻嘻道：“嘿嘿，哥哥最好了。”
“哼，翻臉比翻書還快，現在拍馬屁，沒用~”
夏之淮拎著果籃催促著：“桃綰綰，走快點兒，宋律師應該已經把車停好了。”
兩人吵吵鬨鬨走到住院部門口時，剛好遇上了趕過來的宋倦，宋倦用發膠打理過的黑發有一點點淩亂，但整個人看起來還是一絲不苟的樣子，看到兩人手裡拿著的東西，他歉疚道：“久等了，醫院這邊沒有停車位，所以花了點時間，咱們進去吧。”
李律師的太太住在醫院的七樓，電梯門剛打開，綰綰就感覺到一股陰冷的風撲麵而來。
夏之淮跨出電梯，回頭道：“怎麼了？”
“沒有哦。”
綰綰搖著頭，跟在他身後走出電梯，仰頭看了眼天花板上方，正對著電梯門口的通風口。
夏之淮沒多想，跟著宋倦一起往走廊儘頭的病房走去。
……
病房的位置挺好，向陽。
他們一走進去，就看到從窗戶外潑灑進屋內的陽光。
但夏之淮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屋內感覺比室外溫度要低一些。
除此之外，夏之淮透過天眼，看到了房間角落陰影處，輕輕飄蕩的一縷縷黑色陰氣。
李律的太太叫孟知珍，來的路上，夏之淮專門去百科上查了一下相關介紹。
孟知珍是國內知名的曆史研究學者，S市東華大學考古係的教授，今年正好48歲，與政法大學的李律教授是二婚，前夫是國內很出名的物理學家陳一生。
孟知珍與李律雖然是二婚，但二人感情非常好，是S市學者圈裡的名人。
夏之淮進了病房後，發現李律師不在。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守在孟知珍病床前的是個眉目端肅的青年，穿著黑色的西褲，白色襯衫，還有黑色的西裝馬甲，坐在窗戶邊的沙發上，腿上擺著筆記本電腦，耳朵裡戴著藍牙耳機，神色認真，正在開視頻會議。
青年注意到病房門口的動靜，抬眸看了眼，發現是宋倦後，微微頷首，指了指電腦，表示暫時不方便說話。
宋倦比了個收拾，替夏之淮將果籃放在桌子上，將花瓶從病床旁邊的矮櫃上拿下來，準備拿去衛生間接水。
綰綰抱著鮮花，好奇地打量著坐在沙發上的青年，伸出一隻手輕輕勾了下夏之淮的衣角。
“怎麼了？”夏之淮放低了聲音，在綰綰耳邊問道。
綰綰知道現在不該開口說話，乖巧地搖了搖頭。
她也隻是想感慨一下，病房裡的這個哥哥金光閃閃的，身上還套著一圈紫色的瑞氣，真的是……非常難得一見。
像這樣瑞氣千條的人，放在古代就是王侯將相的命。
放在當下，應該最少也是個超級大富豪。
綰綰吸溜了一下羨慕的口水，扭頭看著自家哥哥背後的倒黴鬼，忍不住心塞。
這樣一比，也差太遠了。
哥哥真的好慘。
……
大概過了三分鐘，青年就合上了電腦，將耳機摘掉，起身道：“你們是？”
夏之淮摸了摸鼻尖，有點尷尬，剛好宋倦從洗手間出來，接話道：“他們是來探望孟教授的，順便想見一下李律師。”
“找我爸？”
青年再次看了夏之淮一眼，隨後目光下滑，對上了綰綰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夏之淮微微頷首：“你好，我是夏之淮。”
綰綰將花遞給宋倦，仰頭睜著大大的貓瞳，奶聲奶氣地說：“哥哥你好，我是桃綰綰。”
“嗯，你好。”青年疏離地點了點頭，抬眸與宋倦和夏之淮說道，“我爸出去買東西了，一會兒就回來，可以等一會兒。”
夏之淮拘謹地點頭，眼前的男人可能真不認識他，但他是認得對方的。
青年叫李豐玟，是國內很低調的風投大佬，據傳身價百億，投資方麵鮮有失手。
夏之淮沒想到他的父親竟然是李律。
這兩個人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果然還是李豐玟為人太低調，在隱藏家庭背景信息上做得非常好。
宋倦和李豐玟熟識，主動緩解眼前尷尬的氣氛：“孟教授的情況現在怎麼樣？”
“不太好。”李豐玟倒了幾杯水，看了眼床上昏睡不醒的女人，眉頭間褶皺很深，“一直就沒醒過，醫院方麵所有的檢查都做了，還是篩查不出病因是什麼。我聯係了國外的醫療機構，準備過幾天轉院。”
綰綰坐在沙發邊邊，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奶糖，忽然接話道：“沒用的哦~”
夏之淮嚇了一跳，伸手捂住她的嘴，咬牙道：“綰綰，大人說話，小朋友不要插嘴。”
聽了綰綰的話，李豐玟臉色明顯不太好，對夏之淮的態度明顯也更疏離冷淡。
綰綰扒掉夏之淮的手，控訴道：“我說的是實話啊，那個姨姨確實沒有生病。”
夏之淮神色複雜，轉頭與李豐玟道：“抱歉，綰綰年紀小，不太會說話，但她不說謊的。”
宋倦和李豐玟奇怪地看著夏之淮，李豐玟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綰綰是小玄師。”
桃綰綰看著夏之淮臉色為難，有些生氣，這個金光閃閃的大哥哥氣勢太盛，都嚇到她的笨蛋哥哥了。
綰綰將奶糖塞進夏之淮嘴裡，拍了拍他的手臂：“哥哥你不要怕，綰綰罩著你。”
夏之淮哭笑不得：“小祖宗，你克製一下你自個兒，行不？”
綰綰鼓著腮幫子，雙手交叉在胸前，扭頭道：“現在綰綰連說實話也不可以了嗎？”
李豐玟看著這兄妹倆，懷疑地看向宋倦：“你找來的？”騙子？
“不是。”
宋倦連忙搖手，他也不知道這兄妹倆還搞封建迷信啊。
“他們是想找李律師接一個案子的，聽說孟教授從古墓裡回來就昏迷不行，就過來看看，其他我也不清楚。”
夏之淮覺得沒必要把宋倦牽扯進去，坦然道：“李先生，抱歉，綰綰的身份之前沒有告訴宋律師。我和綰綰聽了孟教授的事情，覺得有些蹊蹺，所以才過來看看。”
李豐玟間夏之淮態度誠懇，臉色緩和了幾分：“說說看，你們發現了什麼？”
“這個我說不清楚，我就隻開了一隻天眼，其他什麼都不懂。”夏之淮果斷撂挑子。
綰綰被掐著腋下舉起來，夏之淮將她往李豐玟麵前一擺：“我們家不科學的事件，都聽她的。”
綰綰頓時神氣地揚起下巴，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嗯嗯。”
李豐玟覺得好笑，但下意識地又想到這次事情確實處處蹊蹺，國內外頂尖醫療水平雖然略有差距，但也不應該什麼病因都查不出來，他其實也擔心，到了國外檢查完也是一樣的結果。
可是玄師，還有鬼神之論，又太過荒誕離奇……
理智上，他不願意去相信。
但情理上，如果不傷害他母親，他倒是願意試一試，左右不過多花一些錢。
因為，他又不缺錢。
“我媽的情況，具體是怎麼一回事兒？”
思緒翻過幾輪，不過短短一瞬，李豐玟決定試一試。
綰綰看著李豐玟客氣端肅的臉，歪著小腦袋，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李豐玟與她對視著，過了十幾秒，綰綰眨巴了兩下眼睛：“姨姨暫時不會死的，你放心好了。”
“暫時不會，意思是……最後還是會？”李豐玟很機敏。
綰綰點頭：“姨姨的魂魄不在身體裡，這間屋子殘留的陰氣和怨氣很重，應該是鬼鬼晚上會過來，白天離開了。魂魄離開身體太久，身體自然就會越來越差，到最後就會真正死掉啦。”
李豐玟和宋倦：“……”
“如果你們能救我媽，多少錢我都可以出。”李豐玟財大氣粗道。
夏之淮嘴角抽了兩下，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綰綰就興奮得眼睛瞪圓：“真的嗎？綰綰可以每天吃一頓M記嗎？一個草莓口味的冰淇淋，還有一盒蛋撻……”
李豐玟聽著童言稚語，笑道：“當然可以，但是經常吃快餐對身體不好，你哥哥可不會同意的。”
夏之淮戳了一下綰綰的後腦勺：“桃綰綰，你想都不想！”
綰綰喪氣地塌坐在夏之淮腿上，悶悶不樂道：“不能吃快餐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在座的幾人聽著她萬苦千愁的抱怨，不僅啞然失笑。
夏之淮懶得理她在那裡傷春悲秋，抬頭正色道：“如果我們能解決孟教授的事情，我想請李律師替我爭奪綰綰的撫養權。”
綰綰像一隻失去了靈魂的胖企鵝，幽幽歎氣。
李豐玟聽完微微顰眉：“這個……我做不了決定。”
如果是他是律師，當然可以一口答應。
但能履行約定的是他爸，這就不是他能簡單承諾的了。
“可以。”
病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略有些清瘦的男人從門外走進來，手裡提著保溫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