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聾老太太特意找人算出來的一個比較適合搬家的日子。
從早上開始,秦京茹與大雜院一眾的街坊們就在老太太的指揮下開始收拾家當,鍋碗瓢盆,桌椅板凳,針頭線腦,甭管用得上用不上,隻要是能有那麼一丁點價值的,哪怕是一粒米,統統都要打包帶走!
足足花了一上午時間,她們終於收拾完東西,並悉數搬去了前院門口,等著楚恒來裝車。
此刻。
聾老太太一家老少四口人正坐在那間乾淨的就跟剛讓鬼子掃蕩了三趟似的屋子裡跟街坊們敘著話。
老太太今年都九十多了,大半輩子都生活在這座大雜院,可以說全院的街坊裡有一大半都是她的見證下出生、長大、成家的。
現在這位老太君要搬走了,街坊們自然要來送一送的。
“傻柱子。”
屋內,聾老太太拉著特意請假回來幫她收拾屋子的傻柱,臉上帶著幾分愧疚:“太太對不住你,原先我答應過你,說你給我養老,等我死了這間屋子就給你了,可不成想世事無常,太太現在有了京茹,有了虎妞,所以這宅子啊,我得給她娘倆留著!”
“害,您說這個乾嘛,不就一間屋子,多大個事啊,再說了,雨水都已經結婚了,我家現在兩間屋子,夠住了。”傻柱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他現在工資加外快,哪個月都有一兩百的進賬,才看不上這一間破屋呢。
“那不成,前些年你儘心儘力的伺候太太我吃喝,我心裡都有數著呢,咱不能言而無信。”說著,老太太顫巍巍的從衣服兜裡掏出一枚造型古樸的玉佩塞進傻柱手裡,道:“這個玉佩你拿著,當是太太給你的補償,也當一個念想,你可千萬彆弄丟了,這可是我當年從一個大地主家裡搶來的!貴重著呢!”
“唉喲,您這是乾嘛,快拿回去,我哪能要這個。”傻柱慌忙往回推。
“給你就拿著,你這猴崽子再廢話太太我抽你信不信?”
“抽我也不能要,我就給您做了幾頓飯而已,這不應該的嗎?”
“再不收著我可生氣了!”
倆人將玉佩推來推去,誰都不想要。
易大爺見狀,笑嗬嗬開口道:“老太太,您還是把東西收回去吧,柱子是您晚輩,小時候也沒少讓您照顧,給你做幾頓飯,送點吃喝不也理所應當嗎?”
言罷,老頭還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傻柱。
他們老兩口也是無兒無女,就指望著這個憨厚實誠的家夥養老呢。
“他易大爺說得對,您是院裡老太君,我們伺候您那是應當應份兒。”
“快拿回去吧,老太太。”
“收回去,收回去,你們這推來推去的,彆再給摔了。”
屋裡其他街坊也紛紛開口勸了起來。
“就是,您快收回去。”傻柱忙不迭把玉佩塞回了老太太的衣兜,並死死攥著她的手,說什麼都不讓她在往出掏。
“你這孩子真是找打!”老太太掙紮了幾下後,無奈的瞪了他一眼。
“太太。”秦京茹這時抱著小虎妞走過來,早已褪去了農村妞那身鄉土氣的她大方得體的對傻柱盈盈一笑,又轉頭看向老太太,說道:“您那,就甭惦記這些事了,您又不是沒閨女,沒孫女,該還的人情,我們會幫您還的。”
“京茹說得對。”閻大媽笑嗬嗬的接茬說道:“您都這麼大歲數了,就甭操這個心了,要不然要兒孫乾嘛的?”
“好好好,那我就不管了,讓我閨女,我孫女管去!”一提起這個老太太就高興,眉開眼笑的咧開嘴,露出一口白刺刺的整齊牙齒。
這可不是老太太逆生長,她這口牙是上幾天嘴裡最後一顆牙掉下來後,秦京茹按照楚恒的吩咐,領著去醫院配的假牙。
最開始老太太還舍不得,說自己都活不了幾年了,就彆浪費錢了。
不過等把牙配回來之後,老太太也體會到了有牙的好處,現在最愛的就是沒事坐在那啃蠶豆,啃花瓜,這些以前碰都不敢碰,現在咬的卡卡直響的東西,完了還總喜歡跟人顯擺,瞧見熟人就齜著牙讓對方瞧瞧她乾閨女給配的假牙,以至於這幅雪白的牙齒都曬黑了一個色號!
“耐耐!”
這時,秦京茹懷裡的小虎妞突然扭動身子,含湖不清的衝老太太叫了一聲,張開短粗的小胳膊伸向她,想要抱抱。
已經差不多一周歲的小家夥現在已經開始學話了,嘴裡經常會冒出一兩個音兒。
而這聲奶奶,確是第一次叫。
“哎幼,我得小寶貝叫奶奶了!”聾老太太那時靈時不靈的耳朵也來好用的勁兒了,把這倆字兒聽得一清二楚,笑的假牙都掉出來了。
她歡喜的把小家夥抱在回來,用沒了牙齒的乾癟嘴唇一個勁兒的猛親。
“木嘛!木嘛!”
“咯咯咯!”
小家夥手舞足蹈的開心笑著。
周圍人瞧著這對兒溫馨互動著的祖孫倆,臉上也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來了,來了,楚叔領人來了!”
忽的,一個鼻涕娃噔噔跑到門口,咋咋呼呼的喊道:“來了一個大卡車,還有好些個人呢!”
秦京茹一聽,嘴角就忍不住上翹了一點,她可是早就等不及搬去她恒子哥家了,於是連忙對大夥招呼道:“哎幼,那塊走吧,咱去幫幫忙。”
一屋人就這樣烏泱泱的出了屋,直奔前院而去。
挺著大肚子在家養胎的於海棠眼神幽幽的站在自家門前,瞧著扭著屁股瓣兒飛快往前走的秦京茹,心裡稍稍有些羨慕……
不多時。
一行人來到前院,見到楚恒正指揮著方武等人往車上搬東西,那些年輕力壯的街坊們就趕緊上去幫忙。
“哥!”
秦京茹第一時間跑到楚恒麵前,瞧著朝思暮想的情郎,臉上笑意盈然的,渾身都透著一股喜氣,如果她有尾巴的話,估摸現在都等搖成電風扇了。
楚恒這時刻沒心思跟她眉目傳情,他指著院門口的大包小裹,發愁的道:“不是,我不都說了嗎?沒用的能扔就扔,你怎麼還把那些破爛裝上了?”
“這個我也做不了主啊,是老太太非要帶著的。”秦京茹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