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完了糖,又陪著一種職工們哈拉了一會,楚恒兩口子就回了後屋。
來到辦公室後,楚恒就迫不及待的將連老頭留下的工作筆記連同他自己那本字沒寫多少,倒是畫了很多卡通圖案的工作筆記一股腦的丟給了媳婦。
還絮絮叨叨的叮囑道:“這東西你可千萬彆弄丟了啊,尤其是連老頭那本,那簡直就是一本工作指南,有什麼疑難問題,在這裡頭準能找到答案,聽明白了,小倪主任?”
“嘻嘻!”
這一聲主任,叫的小倪姑娘心花怒放,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工資又將上漲好幾塊的時候,心裡更是開心的不得了,小臉都變得紅潤潤的起來。
不過很快,小倪就笑不出聲了。
她捏著那兩本筆記,想到自己即將要挑起大梁,攥著整片街道上幾千上萬人的兩袋子,忽然就覺得壓力山大。
姑娘翻看了幾眼筆記,眉頭緩緩蹙起,患得患失的抬起頭看向對麵丈夫,苦著小臉道:“楚恒,你說我能乾好主任嘛?管著這麼多人的糧袋子,這要是出了問題,不得讓人罵死啊?”
楚恒好笑的走上前,將從後麵抱住媳婦,語氣隨意的輕聲說道:“不就那麼點事嘛,這有啥乾不好的?而且店裡還有孫姨這幾位中流砥柱鎮著,能出什麼事情?你看我這一天天滿街亂逛,屁事不管,不也沒出亂子嘛?”
“你還好意思說?”倪映紅側頭斜睨著他,皺了皺小鼻子,不滿的弓了下身:“那些事最後不還都是落到了我頭上!”
“嘶!彆鬨,一會韓姨要來呢。”
楚恒臉色變了變,連忙鬆開媳婦,改為從側麵攔住她的肩膀,旋即有繼續寬慰道:“你看,你自己都說了,我那些活你都沒少乾,這不早就提前適應了嘛,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話是這麼說,可沒你在身邊,我這心裡沒底啊。”倪映紅依戀的往他身上靠了靠,將頭依在他的胸膛。
“這有什麼沒底的?你爺們我不是還在上頭給你頂著呢嘛?安心做你的事,出了事情我兜著!”楚恒一臉寵溺的對媳婦笑了笑,還順手摸了摸她的水果攤。
碩果累累哦!
倪映紅仰起頭,凝望著這張經常出現在她頭頂的臉膛,眼眸宛若一汪春水,蕩著一圈圈漣漪。
空氣中,一股熟悉的曖昧氣息在醞釀著。
說起來他們好像已經素了好久好久了呢!
“啪嗒啪嗒!”
就在這時候,走廊裡傳來腳步聲。
倆人慌忙分開,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個正襟危坐的翻著筆記,一個懶洋洋的看著報紙,一如往常那般。
少頃。
韓大姨紅光滿麵的走進來,扯著永遠都要比人高一個調門的嗓子跟小倪說道:“我那頭都交接完了,咱倆也抓緊吧,映紅。”
“成,咱娘倆爭取下班前都弄好。”倪映紅笑眯眯的站起身,準備去拿櫃子裡的冊籍。
“你坐著吧,我來。”
店裡往來賬目跟居民名錄加一塊足有十幾本之多,楚恒哪能舍得讓她搬,趕緊起來把櫃子裡的那些冊籍搬到桌上,然後又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韓大姨,便收拾收拾拎著包出了糧店。
他也沒騎車,就拎著包順著街道一直往東走,到頭後往南一拐,便來到一間澡堂子門口。
於海棠不是讓他洗個澡嘛,他一直記著這事呢。
楚恒並沒有直接去澡堂子,而是先找了個胡同鑽進去,將自己包裡的東西一股腦丟進倉庫,又取出毛巾、拖鞋、香皂、茶葉、茶壺等物塞進包裡,才哼著小曲向著澡堂子走去。
四九城的澡堂子分為三大類。
最高檔的早年間被稱為“官堂”,顧名思義,就是來的人大多都是當官的,或者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其內部裝飾講究,裡邊兒的設施一應俱全,如澡盆、衛生、服務都是一流的,並且還可以在這裡睡覺、吃點心、喝茶、打麻將等。
不過現在可沒這一說了,甭管你多大的門臉,那都是為咱老百姓服務的,拿著票,拿著錢就能進!
而中等的澡堂子叫“盆塘”,盆塘是單間雅座,客人多是中低層的官員等市民階層或公職人員。
婦女們也經常帶著孩子來洗盆塘。
這些“盆塘”,外設躺椅、茶具,設施上也算齊全,和上等官堂相比,有些大同小異。不過來這裡的客人,大都沒有太多的時間膩在這裡吃喝玩樂,所以“盆塘”的娛樂氛圍稍次。
最普通的澡堂叫做“散座”,也叫做“池塘”。服務對象主要是廣大底層的勞動者。
位置多位於交通不便的偏僻街巷,並且規模小,設備簡陋,收費低廉。來這裡的人,圖的就是能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
楚恒所去的這個澡堂子原名叫鴻福盛,現在叫東升浴池,在四九城裡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盆塘澡堂子,各種設施也都還算湊活。
也隻能說湊活,對於楚所來說,一個沒有三樓的澡堂子,那是沒有靈魂的!
這貨晃悠悠步入澡堂子後,便有一股帶著濃鬱水汽的空氣撲麵而來,霎時間他便覺得臉上濕漉漉的。
“喲,楚主任來了,您快裡麵請。”
澡堂門口一名五十多歲的老頭這時熱情的走上來,將一個小手提筐遞上給他,裡麵裝著一把帶鑰匙的小鎖:“可有日子沒見您了,最近忙什麼呢啊?”
“就瞎忙唄。”楚恒笑嗬嗬的接過這個用來裝衣服的手提筐,隨手丟給老頭一根煙,便從包裡取出拖鞋換上,熟門熟路的走向裡麵。
其實澡堂是給客人提供拖鞋的,就是那種木質的趿拉板兒,走起路來叮當亂響那種。
不過楚所作為一個老澡膩子,也是個講究人,自然不會使用那些不知道上一任主人有沒有腳氣的趿拉板兒。
很快,楚恒就來到了男浴更衣室。
這裡麵的場麵可謂是極其壯觀的,一大堆老少爺們,光溜溜,赤條條的聚在一塊喝茶、聊天、下棋,將就點的還穿條褲衩,但大多數都是吊兒郎當。
這地方楚恒經常過來,所以跟裡麵大多數的澡膩子都還算熟,他隨口跟相熟的打了聲招呼,便溜溜達達來到一排小櫃子前,選了個沒有鎖的,將手提筐丟進去,然後就開始脫衣服。
脫衣服這種事,楚所是相當熟練的,就眨眼間,他便已經一絲不掛,接著便拿著毛巾跟香皂進了裡麵的洗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