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映紅砍了會磚頭,忍不住又拿出那張電報,偷偷地端詳著,俏臉上不自覺的展開笑顏,腦海中也漸漸地被那道挺拔的身影填滿。
“可真能糟踐錢。”她翹起嘴嘟囔了一聲,看到紙上的褶皺,心疼的伸出玉蔥般的手指,輕輕地撫平信紙上的折痕,眉眼彎彎的呢喃著:“真好。”
片刻後,她忽的起身,踩著小碎步“蹬蹬蹬”跑進屋裡,翻出自己的行李箱,從中找出一個本子,珍而重之的將信紙夾在其中,舍不得再讓它受一點委屈。
“映紅你嘎哈玩意兒呢?”
這時,倪映紅的表姐走了過來,這姑娘是個典型的北方女孩,大高個,皮膚白皙,五官很立體,性子也是個爽朗的,她見姑娘神神秘秘的擺弄著什麼東西,好奇的湊了上來。
“沒什麼!”倪映紅哪敢讓她瞧見這羞人的情書,寶貝似的把本子塞回箱子。
“你這丫頭鬼鬼祟祟的,肯定沒乾好事!”表姐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姑娘,忽的眼睛一亮:“誒,你藏得不會是家裡那位來的信吧?”
她剛才可是聽見了郵遞員來找表妹的,再一綜合姑娘的此時表現,也就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而且她還很確信,這封信一定不怎麼正經,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藏著掖著。
“嘻嘻,不告訴你。”倪映紅頓時心慌,連忙把箱子塞進桌子底下,起身就把表姐往出推。
同時她心裡還想著要不要給漢子回一封電報,告誡他不要再浪費錢。
不過想了想她又開始有點猶豫。
她太了解家裡那個敗家玩意兒了,就那股浪催的勁頭,自己但凡給回一個字過去,保準又得給發來一大篇廢話,到時候又是一大筆錢啊!
可是她心裡又有滿腔的情話想跟漢子訴說,也很想借用電報傳遞一下自己的相思之情。
要是一個字都不回的話,她真的憋不住,也做不到。
那就回一下?
姑娘依舊在遲疑。
胡思亂想中,姐妹倆回到了廚房,一邊笑鬨著一邊小心伺候著灶上的雞湯。
看著心神不寧的表妹,表姐對她藏起來的那封信更好奇了,可人家不給看,她也隻能乾著急。
與此同時。
被媳婦牽掛著的某浪貨也在惦念著媳婦。
今天的四九城一如往常的炎熱,知了也在抵死的鳴叫著。
楚恒沒精打采的舔著冰棍,呆呆的看著對麵空無一人的座位,想起了往日吃完冰棍吃冰激淩的幸福生活。
小倪姑娘不在的第五天,想她
“嘎嘣,嘎嘣”
這廝狠狠咬了口冰棍,以求能消減一下心中的火氣。
“啪啪啪。”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連慶屁顛顛的跑了進來,手裡同樣拿著冰棍,一口一口舔的歡快。
“滋溜,哥,來個老頭,滋溜,說是你朋友,叫顏什麼澤。”
楚恒頓感詫異,這老頭平時見他都是躲著的,今兒怎麼還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想了想說道:“那就讓他過來吧。”
“唉。”連慶抹身又跑開。
不多時,他就帶著顏老頭來到了辦公室。
楚恒抬眼一瞧,好家夥,差點沒認出來啊,這老頭以前可都是把自己打扮的溜光水滑的,跟一隻發情的大鵪鶉似的,都恨不得給自己插兩朵花。
現在可不成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衫,比乞丐強不到哪去,還有那標誌性的油頭,此刻都不剩幾根毛了。
真兒真兒的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可你彆看都這樣落魄了,人老頭的禮數卻依舊周全。
顏沐澤進屋後,將作為登門禮的兩瓶二鍋頭擺在桌上,又麵帶憔悴的拱拱手:“楚爺,貿然上門,叨擾了。”
“您客氣。”楚恒朝連慶揮揮手,讓他趕緊滾蛋,想了想從桌子底下翻出一個玻璃杯,又端起桌上他自己喝的大搪瓷缸子一邊倒茶一邊說道:“快坐吧,我這條件有限,您彆嫌棄。”
“不敢,不敢。”顏沐澤拘謹的坐到他對麵,雙手接過溫熱的茶水,卻沒有喝,隻是一個勁的諂笑:“多日不見,楚爺風采更勝了。”
“您捧了。”楚恒朝他拱拱手,懶得與他磨嘰,直截了當的就問:“顏爺您今兒來是有事吧?”
“是有點事求您。”顏沐澤抿抿嘴,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對麵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靚仔,猶豫了下說道:“那個,我是想跟您弄點糧食”
“顏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楚恒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外麵風頭這麼緊,他哪還敢再碰糧食生意,這顏老頭可有點太不識趣了,竟然特麼還找上門來了。
真當他的槍子兒是泥捏的呢?
楚恒的反應,顏沐澤早有預料,可還是心頭一緊,急忙又拱拱手,苦著臉道:“楚爺,我也知道犯忌諱,可我也是沒辦法了,現在就給我家一半的定量,連填飽肚子都難,我那小孫子在家餓的嗷嗷叫,求您給條活路吧。”
“啪!”
楚恒“咣當”一下把五四拍在桌上,也不說話,就冷著臉看著老頭,讓他自己體會。
彆看這廝平時幫這個幫那個的,但他可絕對算不得什麼聖母、聖人。
你看他幫助過的那些人,要麼就是親朋,要麼就是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就沒有一個人是平白無故的。
他跟這顏沐澤不沾親不帶故的,甚至都可以說還有點仇怨,他憑什麼要去幫老頭
天底下吃不上飯的多了,餓死的也不少,他幫的過來嘛?
況且,顏沐澤這人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萬一這頭幫了他,回頭再把楚恒給賣了,你讓他上哪說理去?
到時候哭都找不著溜!
在這種涉及到自身安全的事情上,還是謹慎點好。
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顏沐澤兩腿都打顫,可想到家裡的情況,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道:“楚爺,我知道我以前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您寬宏大量,就幫我這一回成不?想要什麼您儘管開口,我絕不含糊!”
楚恒不為所動,冷冰冰的瞥了眼老頭,拎起桌上的手槍,皮笑肉不笑的道:“顏爺,我這把槍,是有證的,任何想危害糧店安全的人,我都可以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