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去了一趟洗手間,居然就弄到手一千五百萬的美金。
這樣的好事放誰身上,怕也要樂死。
寧衛民就真切地感到,今天跟吉茂這個老鬼子一起小便,比他帶個妞兒進廁所格子間還爽。
難得的是吉茂這個老鬼子上趕著給他送錢,居然也笑得無比燦爛。
這不免讓他越發確信鬼子天生就有的***本質。
真是好奴才啊,跪著給爺送錢是吧?
行,咱們慢慢來,爺倒要看看,你這乖孫子到底能孝敬爺爺多少錢。
帶著這樣的心情,寧衛民自然和吉茂一見如故,回來的路上兩個人的關係又自然而然親近了不少。
原本他們還應該一起回到各自的座位,然後舉杯相賀,把酒言歡的。
隻是就在寧衛民和吉茂重新走回宴會廳的時候,居然又有與他離開時相似的插曲發生,靠窗那邊的桌子忽然傳來“寧會長”的叫喚聲。
而這一次的聲音是個甜美溫柔的女聲,寧衛民都不用看見人,就能聽出是誰。
於是寧衛民隻好暫時和吉茂作彆,尋著聲音找過來。
叫他的聲音是從藝能界人士那邊傳來的。
寧衛民馬上朝那邊走去,先是繞過了當下日本最當紅的主持人,以及知名演員。
直到一直走到角落處,他才發現身著旗袍的鄧麗君顯露出來。
她正站著衝自己招手孩子一樣純真笑著,神情輕鬆自然。
“好久不見了我就知道今天會遇見你,怎麼樣還好嗎?”
鄧麗君一見寧衛民走過來,隔著大老遠就用和他打招呼。
不過寧衛民卻以為鄧麗君遭到了慢待,多少顯得有些麵色不虞。
要知道,鄧麗君分明是在一張極為偏僻又沒有坐滿人的桌子旁落座。
這一桌的位置並不好,屬於絕對的側位,看不到演講台。
而且這桌連她在內也隻有五人,看著顯得相當冷清。
明顯就是加賀夫婦為了防止客人來的過多而留出的備席。
所以寧衛民壓根沒接這話,而是走近後輕聲用反過來問她。
“你怎麼坐在這裡?是誰把你安排到這一桌的?”
不為彆的,在寧衛民心目裡,鄧麗君可是整個亞洲最受大眾鐘愛的歌星。
除了日本和大陸內地,以及港澳台地區,連印尼、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菲律賓,甚至是歐美華人圈也都在流傳她的歌曲。
她真的是走到哪裡,都會有無數歌迷支持的超級巨星。
更彆說她還剛剛打破了日本音樂界的記錄,成為了在日本首位拿下雙冠王的外國歌手了。
這樣的鄧麗君已經等同於華人的臉麵,受到如此冷遇當然不可接受。
當然,寧衛民也不相信這是主人的意思。
畢竟加賀夫婦倆都和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鄧麗君的唱片大賞離不開加賀台長的幫忙。
他們怎麼可能給來向他們捧場的鄧麗君難堪呢?
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等於他們自己扇自己耳光嘛,沒有這個道理。
所以寧衛民跟著又皺起眉頭問了一句,“舟木社長呢?他人在哪裡?”
在他想來,這應該負責引領席位的人出了差錯,而鄧麗君的經紀人又未能儘責,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然而他卻真的誤會了,鄧麗君看出他神色不好,馬上為他解釋。
“舟木社長身體忽然有點不適,並沒有來啊。你彆誤會嘛,這一桌是我自己要求調過來的。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其實我是自作主張帶著這些金牛宮的
同事來蹭吃蹭喝的。就因為人來的太多了,原本為我安排好的位置肯定坐不下嘛,所以為了不給加賀台長和伊佐子女士添太多的麻煩,我就主動要求坐過來了。你看,這裡多好,又沒有記者追過來拍照,又不用顧及形象,可以大吃大喝,要讓我跟彆人換,我還不願呢……”
說到這裡,她還故意衝寧衛民眨眨眼睛,顯露出少女一樣的俏皮。
寧衛民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敢情這位鄧小姐哪裡是受了委屈呀,而是持寵而嬌,來薅羊毛的。
尤其看鄧麗君這副貪吃的表情,再聯想到她大快朵頤把人家飯館炸河豚都吃光的情景,就更是倍感好笑。
彆說,鄧麗君倒不傻,選的這個桌子還真比寧衛民坐的首席要舒服得多。
於是寧衛民也是忽然間,理解舟木稔為什麼“身體忽然不適”了。
換他當這個社長,也一樣會覺得丟人。
大概這種情況下,舟木稔是拿鄧麗君這個“金牛宮一姐”全無辦法了,也隻有不來才是最好的。
果不其然,鄧麗君頗有大姐頭的風範。
她接下來就作為介紹人,主動給寧衛民一一介紹同桌的這些人,然後再把寧衛民的身份透露給大家。
寧衛民這才知道,和她同桌的人,既有金牛宮的普通職員。
舟木稔給鄧麗君新配給的一個生活助理鈴木章代。
也有同樣簽在金牛宮下的日本女影星十朱幸代。
還有日本男演員渡哲也、和剛剛發行一盤專輯的新人歌手木村裕司。
而最後一個人,如同異***一樣親密無間地坐在鄧麗君身邊的。
就是她那位很容易被人認錯性彆,總是有人懷疑她們是百合關係的那位摯友——安琪玲·麥,麥靈芝。
麥靈芝倒是真不愧為曾經的功夫女星。
她今天身穿一身素色的男裝,任憑寧衛民怎麼看都是英氣勃勃,很像是鄧麗君的護身保鏢。
於是寧衛民便很是客氣地和這些人打起了招呼。
“見到各位很榮幸,雖然隻是初次見麵,可是我也為能認識這麼多金牛宮的朋友感到高興。真心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和各位合作。啊對了,和各位一樣,我也是泰麗莎的好朋友,所以我們彼此就輕鬆相處吧。”
卻沒想到他的客氣,麥靈芝倒好似當了真。
大概也是依仗著和鄧麗君非同一般的親密關係,完全不覺得有所突兀。
寧衛民話音剛落,她就開口詢問。
“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可就直言不諱了。泰麗莎說您和鬆本桑,今年打算為她量身定做拍一部大製作電影,這是真的嗎?”
寧衛民其實是有點懵圈的。
因為她沒想到麥靈芝說話這麼直來直去,一點彎兒都不帶拐的。
這可是日本的,就是入鄉隨俗也得學著含蓄點吧?
不過很快當他發現周圍所有人都以熱切和期待的眼神凝視著他。
唯有鄧麗君一個人笑而不語,嘴角甚至流露出狡黠的笑意。
他就明白過來這到底怎麼一回事了。
不用問,麥靈芝的詢問,肯定是鄧麗君攛掇的。
多半是這個歌後自己想要知道這件事的後續消息,卻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看樣子,恐怕她還希望能關照一下這些在金牛宮的這些同仁,想給這些她親近的人爭取些事業上的機會。
然而又怕讓自己為難,才會借麥靈芝的口問出。
這樣的話,總好過鄧麗君自己開口。
無論結果如何,怎麼也能為彼此多留幾分餘地。
為此,寧衛民必須承認,這位鄧小姐心眼還真不少。
當然,他也不會讓這些人失望,因為畢竟這說明鄧麗君對這件事的確上心了。
這位歌後心甘情願的配合是這部影片成功的基礎,如果能保證這一點,他不介意適當做做順水人情。
“這件事啊……”寧衛民故意頓了一頓,“當然是真的了。就像我之前跟泰麗莎說過的一樣,這部影片投資預算最少二十億円。如果泰麗莎的檔期沒問題,我們能夠儘快簽好合同,抓緊時間把劇本定下來的話,那麼應該下半年就可以開拍了。”
結果等他說完,這一桌的人都無法再保持淡定了。
“啊,果然是真的呀。居然有二十億円這麼多!”
“天啊,這可真是大製作,泰麗莎可真是太令人羨慕了,能出演這麼高預算的電影本身就是轟動性新聞。”
“就是啊,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在日本影史上,這麼大的製作也很少見呢。”
但麥靈芝並不滿意,接下來,而是問出了最為大家關切的核心問題。
“寧會長,那我們這些人,有沒有機會也參與其中呢?您剛才可是說過喲……”
“嗬嗬,我說話當然算話。我很希望能有機會和大家合作,不過除了男女主角以外,其他選角,我們還是需要尊重導演的意見,給導演保留一下創作自由。目前我隻能告訴各位,這部影片的角色很多,也很豐富,應該在座的每一位都會有自己所適合的角色。而且看在泰麗莎的麵子上,我對各位保證,如果你們願意參與的話,同等條件,優先選用各位。至於安琪玲你,那毫無疑問,一定要加入劇組的。我們和泰麗莎早就溝通好了,由最了解泰麗莎的你來擔任特彆藝術指導,專門來負責有關泰麗莎形象設計和音樂選用方麵的問題,她才能安心。而且我聽說你也有意當導演,那麼你如果有時間,在拍攝期間,允許你跟著劇組學習,你覺得怎麼樣?”
這話一說完,不但幾位金牛宮的藝人都喜笑顏開,都以感謝的眼神望向鄧麗君。
得了準確聘用消息的麥靈芝更是興奮不已,眉飛色舞丟拉了拉鄧麗君的手,以更親密的肢體語言來表示感謝,表達心情的快樂。
於是看到大家都這麼高興,感到麵上大有光彩的鄧麗君,也沒法再保持沉默。
主動帶著欣喜的語氣對寧衛民予以了回應。
“看來您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如果這件事真的決定要去做了,那我的檔期是完全沒問題的。我目前隻有四月有工作,在公司的安排下,需要去港城發專輯。之後,我的時間就可以完全配合您這邊了。其實也用不到非得下半年來拍攝的。我們完全可以提前到五月份嘛。”
“對不起,這個可能不行。”
大大出乎鄧麗君的意料,寧衛民居然對她的話表示了反對。
她可是完全替劇組著想啊,難道讓影片儘快開拍還不好嗎?
但更讓她意外的還是寧衛民反對的理由。“是這樣的,我們這邊雖然沒問題了,但還得看男主角的時間安排。不瞞你說,男主角我已經選好了,和他的經紀人也談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能簽合同了。但對方現在還在拍一部更重要的電影,總得等到這部電影殺青,他才有時間來拍我們的這部電影。”
“啊?男主角已經找好了嗎?請問他是誰?“鄧麗君自然大為好奇。“是港城人還是日本人?”
其他人當然也有探聽情況的欲望,麥靈芝就忍不住追著問,“不會吧?更重要的電影?難道還有哪部電影會比我們要拍的這部投資更大嗎?”
“當然有。”寧衛民毫不猶豫的回答,“我說的這位男主角,他的名字叫尊龍,是來自美國的華人演員。他正在拍的
電影就是目前由意大利導演貝納爾多·貝托魯奇在京城的故宮利實景拍攝的《末代皇帝》,投資兩千五百萬美元,調動群演兩萬人。已經拍了整整一年了,還需要幾個月才能殺青,誰也說不好。畢竟在這部戲裡他也是主角。我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部《末代皇帝》一定會在全球大賣,而這個叫做尊龍的華人演員也很快會變得世界知名。他完全配得上我們的女主角。所以我才會同意他的經紀人所提出的六十萬美元的片酬。”
寧衛民的答案登時讓這些人幾乎全聽傻了。
尤其是他提供的數據,更是日本的相關從業者完全不敢想象的存在。
彆的不說,就說男主角的片酬高達六十萬美元,那就是九千萬日元!
此時整個亞洲就沒有一個男明星的身價能到這個地步的。
高倉健和三船敏郎也不行。
寧衛民敢於找這麼一個男主角跟鄧麗君配戲,足以看出他對這部電影抱有的期望。
不過或許是寧衛民操作這件事的手筆太大了,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鄧麗君的自信。
沉默了半晌,鄧麗君終於再次開口,這次她所流露出的卻是隱隱的憂慮。
“啊,不是吧?居然我要和這樣出色的演員來配戲嗎?寧社長,好不好換個普通一點的演員。我真的對自己的演技沒有信心啊?如果我們的演戲水平相差的太懸殊的話,那……”
結果根本不容她發表完擔心,寧衛民就打斷了她心虛的表達。
“喂喂喂,泰麗莎,你怎麼了?你的擔心完全沒必要呀。如果說,男主角是在表演的話,那你就隻需要把你真實的一麵重現而已。難道你演你自己還費力嗎?相信我,你怎麼演都是對的。倒是男主角的演技,還要靠你挑毛病呢。我這麼說好了,如果實際拍攝者,尊龍的表演方式和你親身經曆過的,所感受過的不一樣。你可要直率的說出來。我們一切都以你為主,你是當之無愧的中心。而且你的片酬也要比普通的女主角要高一些呢。五十萬美元,不還價的哦。怎麼樣?”
啊!這個價碼說出來!又是一個王炸!
鄧麗君真的被寧衛民搞得暈頭轉向了!
她做夢也想不到,寧衛民會給這麼高的價碼。
頭幾年她在歌壇越來越紅,沒有時間再去演戲了,為了不拂大夥的麵子。
她就隻能把片酬抬得老高老高,希望各路人馬明白,姐很高貴,但你們不配。
可即便如此,也不過叫價三十萬美元而已。
如今寧衛民給她開出五十萬美元,那就是七千五百萬日元,都已經超過鬆本慶子拍《李香蘭》了,當之無愧的全日本第一。
不,全亞洲第一。
她能不暈嘛!
這時候她看寧衛民的眼神都變了,不能不懷疑寧衛民是不是家裡有礦。
居然這麼毫不吝嗇的撒錢!
而其他的人更是以不敢置信,又羨慕又驚訝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一幕。
甚至有人都忍不住猥瑣地懷疑,兩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超友誼的關係。
左思右想後,鄧麗君深吸一口氣,終於做到了坦然麵對一切。
而作為回報,她除了決定要認真拍戲,全身心地配合之外,還想起了寧衛民托她尋人一事。
“寧社長,我明白了。我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配合拍攝的。另外,你托我尋人的事我已經派人著手去做了。你放心,我會用最大的努力,多渠道幫你打聽的……”
然而卻沒想到,寧衛民不但多金,而且還讓她省心,居然又給了她一個頗為意外的回複。
“啊不不,尋人的事至此為止,春節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
,我大爺他說什麼也不讓我替他找了。可惜京城那邊通話條件太差,你留給我的電話,我怎麼打都打不通。不好意思啦。讓你費心了。”
“啊?人也不要找了?”
“對,不找了。這件事就當我從沒跟你提過。”
想想當初寧衛民是怎麼拜托自己的,再看看寧衛民此時的態度。
鄧麗君忽然間就有了歌曲創造靈感。
她內心深處是真想為寧衛民唱上一句。
玩呢!你搞什麼搞,我去你個蛋卷兒冰淇淋的吧……
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