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拿著糖獅子不舍得吃,又怕被行人擠到,小心地護著它。
他靠近薛沉,低聲說:“我們被人盯上了。”
薛沉不以為意,“有你在,肯定能護我周全的。”
“嗯。”宮九點頭,“我用金子結賬,你是不是不高興?”
“的確不高興。”
他們兩個停在了雜耍的攤子這邊,看著幾個江湖人賣藝,鑼鼓聲敲得震天響,吸引了一圈看客,吵吵嚷嚷,覆蓋了兩人的交談。
薛沉知道,宮九能聽得清,他低聲說:“你如今已經沒有外麵那些鋪子支撐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這樣鋪張浪費,能撐得了多久?”
宮九:“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薛沉:“你是世子!”
宮九沉默。
薛沉:“將來你繼承爵位,就是王府的主人。”
宮九:“你不幫我?”
薛沉:“想要我幫你,那就得聽我的。”
宮九:“我都聽你的。”
薛沉從錢袋裡拿了幾錠銀子和一些銅板,塞到了宮九的手中:“以後在街邊的鋪子上用銅錢,在大一些的酒樓尋常的花費用銀子,人多時再用金子。”
宮九:“好。”
薛沉:“回府後把你的金子交給我,我看看有多少,以後每個月都算一遍,手上的錢,心裡得有數,免得以後要用時不夠花。”
宮九:“嗯。”
一場表演結束,薛沉拿出一塊碎銀打賞出去,帶著宮九繼續往前走。
薛沉:【我弟現在真省心。】
最難的那些事情都解決了,剩下的都是小事。
宮九可能也是這麼想的,乾脆直接把自己不擅長的部分交了出來。
係統:【到他孝順你的時候了是吧?】
薛沉:【沒錯!】
薛沉看宮九一副做錯事的樣子,笑著問他:“你怎麼不吃?是不喜歡嗎?”
宮九:“喜歡。”
薛沉握著他的手,把糖獅子遞到嘴邊咬了一口,“味道不錯,新熬出來的飴糖很香甜。世子吃獅子。”
宮九:“……”
“快吃,一會兒沾滿了灰塵,想吃都沒法下口了。”
宮九聞言,在獅子的尾部咬了一口。
再往前是賣繡品的攤位,和珠釵首飾交錯擺放。他倆對這些都不怎麼感興趣,隨意看了幾眼便過去了。
繼續往前小吃的數量多了起來,薛沉挑了個賣羊肉湯的鋪子,和宮九坐下就著麵餅,用了碗熱湯。
宮九感覺到後麵那群人還在跟著他們,冷笑道:“真沉得住氣。”
薛沉:“不要管他們。”
宮九:“隻怕這些人不會放過我們。”
薛沉:“小綿和追命就在這附近,若發生衝突,彆鬨出人命,拖延時間,等追命過來處理。”
宮九知道薛沉如今已經在
兵部做事,雖然請了很久病假,該做的工作一點都沒有落下。他和多方勢力都有牽扯,任何一點小事都有可能打破這個平衡,決不能多生事端。
宮九冷著臉:“我知道。”
薛沉掐了他的腮一下:“好不容易出來玩,開心一點。”
宮九朝他笑了笑。
集市的另一端,裴銳嗅了嗅,根據食物的氣味判斷出本體的方向,徑直往那邊走去。
這裡的人非常多,跟以往的布局也不同,追命怕他迷路,又不想傷害他的自尊心,沒有拘束他,隻是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裴銳身上,時刻留意他的動向。
見裴銳朝著那邊走,追命立刻跟上:“前麵都是吃的,你餓了嗎?”
裴銳:“羊湯。”
追命笑道:“好啊,咱們去喝羊湯。”
兩人來到了羊湯的攤位,本體和宮九已經離開,後麵跟著他們的那幾個人也跟著往前走,已經不在這裡了。
追命看了眼牆上懸掛的菜單,正想點菜,被裴銳拉了下衣袖:“怎麼了?”
裴銳指了指前麵:“油炸果子。”
追命:“你想吃那個?那就先去買果子。”
裴銳:“想吃。”
係統:【你就不能說實話,這麼欺負追命,你良心不會痛嗎?】
薛沉:【有沒有可能,我真的想吃。】
係統:【……】
忘了這是個吃貨。
追命提問的方式有問題啊!
裴銳和追命來到了炸果子的攤位,追命去買了一份果子,放到了裴銳的手中,他拍了拍裴銳的後背:“走,回去喝羊湯。”
裴銳拉住他:“崔命,你有沒有看到我哥哥。”
追命剛想問是哪個哥哥,想起來他大哥二哥樣貌一樣,就算看到了也無法區分,把話咽了回去。
他左右看了幾眼:“這裡沒有薛公子。”
裴銳拿了一塊果子塞進嘴裡,側耳聽了一會兒,無奈人聲太過嘈雜,他將食物咽下去,“我們繼續往前麵走。”
追命:“薛公子身體不好,這麼冷的天,應該不會出來。你剛才話裡指的是世子?”
裴銳歪了歪頭。
現在還沒有放假,裴銳全天都呆在神侯府的老樓,整日和追命在一起,根本沒有和太平王府的人接觸過。
追命思來想去,覺得應該是小綿聽到了什麼聲音,誤以為世子在不遠處。
小綿反應慢,思維方式也跟常人不同,看起來冷漠銳利,實際上傻傻的,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追命覺得自己猜的沒錯,不想裴銳被那點動靜牽著走,建議道:“世子未必會來這種地方,你要是想他了,晚上回家去看看他吧。”
裴銳搖頭。
追命:“是回去喝羊湯,還是繼續往前麵走?”
裴銳:“往前。”
他和本體的意識共享,本體所處的方位,裴銳一清二楚,就是他沒有視力,
分辨不太清楚自己的位置,更難在人群裡找到那些跟蹤本體的人。
不過隻要跟著本體,就不怕把那夥人跟丟。
等本體去了人少的地方,那夥人出手行凶,裴銳就可以迅速趕過去,防止宮九暴起殺人。
本體繼續向前走,到了賣水果的地方。
冬日的水果種類不多,但是有很多乾果蜜餞,薛沉買了點蜜橘、梨條、桃圈、膠棗,和宮九邊走邊吃。
過去水果攤是蔬菜的攤位,然後是肉攤,後麵還賣活的雞鴨魚羊,味道很難聞。
薛沉看了眼宮九,見他神色依舊冷淡,想來是他超強的忍耐力又發揮了作用。
宮九注意到兄長的眼神,停下來問:“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薛沉:“前麵看起來沒有東西了,那就回去吧。”
二人轉身,看到遠處的六個漢子朝著脫離了人群,朝著他們逼近。
這幾人狠狠地看了眼附近的屠夫:“老子奉勸你們,彆多管閒事,大過年的,小心惹禍上身。”
薛沉穿得很厚,看起來也柔弱,仿佛就是個普通的病公子,沒什麼威脅。
他輕咳兩聲,低聲道:“你們是誰?知道我是誰嗎?”
那幾個漢子對視一眼,大笑起來。
其中一人說道:“老三,告訴他咱們是誰。”
一個瘦瘦的男人說:“這京城裡四成蘇,六成雷,早就劃分的清清楚楚。我們兄弟正是為六分半堂效力的,管你是誰,遇見我們算你倒黴。”
係統:【小粉應該沒見過他們?】
薛沉:【嗯,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混混,還沒有資格去總部。】
係統:【我還以為六分半堂至少在進城很正規,怎麼也這樣啊。】
薛沉狐疑:【你不會為了寫小作文,把原著都刪了吧?】
係統:【怎麼可能!我可是正經係統!】
薛沉:【真的嗎?我不信。哪個正經係統連原著都記不住。】
係統:【嗚嗚。】
原著裡王小石剛進京的時候,就遇到了販賣人口的六分半堂的幫眾。比起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的生意涉獵更廣,更沒有底線。可能是為了和金風細雨樓打擂台,降低了門檻,把可以利用的人力資源全都吸收進去了。
薛沉淡淡地說:“六分半堂的履冰堂堂主是我的朋友,看在原堂主的麵子上,還請幾位高抬貴手。”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看得那幾個混混心中窩火。
為首的那個老大心有顧忌,以眼神示意旁邊的兄弟,詢問他們是否就此作罷。
老三低聲說:“他都已經示弱了,必然不是咱們兄弟的對手,隻要把他們……誰知道是咱們做的?”
老大沉吟片刻,眼神凶狠地盯著薛沉,揮手道:“上。”
六人一起圍上前,看起來是要把他們拖到無人處再動手。
宮九冷笑一聲:“不過螻蟻而已,也敢對我兄長不敬?”
薛沉握住他的手,低聲說:“來了。”
其中兩人就要觸碰到薛沉的身體,突然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刀從天而降,砍掉了那人的手。
那個漢子大叫一聲,握著自己的斷腕,驚慌失措:“我的手!我的手斷了!”
裴銳側耳,“還有五個。”
老三最先反應過來,驚慌道:“快跑,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說完他就往巷子深處跑。
裴銳爆發力極強,哪怕不會輕功,依然追了上去,他向著對方的脖子揮起了刀。
追命:“小綿!彆傷他性命!”
裴銳的刀翻轉方向,以刀背擊中了對方的脖頸,雖然沒有把他的頭顱砍下,巨大的力道也將人震暈。
宮九出手,抓住了兩個人,廢掉他們的行動能力,丟到追命麵前。
他冷冷地說:“這幾人意圖行刺我與兄長,這裡歸神捕司管轄,追三爺也在這邊,竟能發生如此惡事,還請追三爺替我們做主。”
追命聽出他話語裡的冷嘲熱諷,苦笑:“這本就是追某的分內之事。”
宮九:“好,那我就等候佳音,希望年前能有結果,我們也好安穩地過個年。”
薛沉走上前,用上內力,給那個被砍掉手的人點了幾處穴道,將他的血止住,他從對方身上撕了一條衣服,回頭對宮九說:“漣兒你過來,我力氣太小,怕綁不好,你來將布條捆在他的手臂上。”
宮九不再為難追命,過去將布條綁上,埋怨地說:“他要殺你,你還這麼幫他。”
薛沉:“是非對錯,應該由律法來定奪。”
宮九想起兄長先前說的話,朝他點了點頭。
薛沉:【原著的宮九以太平王世子出現時還是很謙和的,唉,我弟就是太過在意我了,才會顯得這麼情緒不穩定。】
係統:【……】
你是在炫耀嗎?!